醉生死 第37章 传闻

世间话语真真假假，霍文蔚从来没有回应过这句话的真实性，而凌子谦也从来没有反驳过这句话的真实性，二个人相互瞒着对方，似乎这样还能长久。

思绪再远，也会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看着沉睡的凌子谦，年少的状元郎，看似是前途无量，可眼前的寿命就是凌子谦难以跨越的存在。

他的确喜欢眼前的状元郎，喜欢了很多年，并且在之后漫长的生活里面，霍文蔚也将凌子谦规划进来。

“文蔚？”床上的人轻轻呼喊一声，霍文蔚的思绪瞬间拉回现实，他跨步走到床边，带着温热的茶水，来到床边。

霍文蔚慢慢扶起凌子谦，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轻声说：“自己可以喝吗？”

凌子谦从鼻音发出轻微哼声，鼻尖萦绕着霍文蔚的味道，两个人不觉得这是暧昧气氛，只是感到这是寻常。

凌子谦握住茶杯，缓缓啜饮着茶水，水在舌尖有着温热的感觉，心里涌起暖意，眼神逐渐清晰，凌子谦抬眼看见霍文蔚藏在背光处的脸庞，下意识地伸出手掌，想去触碰霍文蔚的脸，被霍文蔚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先喝水，等会让你摸”

凌子谦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不自然地放下手来，抱着茶杯继续喝着水，霍文蔚为凌子谦收好被角，看着霍文蔚苍白又暴起青筋的手背，眼眸中的思念，带着炽热的手掌缓缓触碰凌子谦的手背。

动作很缓慢，凌子谦故意勾起霍文蔚的指尖，挑逗般地对比手掌大小，认真思考着说：“你的手比我大好多”

“经常练武，手掌是要大些”霍文蔚眼神幽幽看着凌子谦，心脏的炽热来得如此快，像是要把人吞噬掉。

凌子谦喝完水，把茶杯递给霍文蔚，霍文蔚拉过凌子谦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摸吧，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胡子”

凌子谦眉眼尽是温柔，温和地笑着，霍文蔚的神情呆滞一下，也跟着笑起来，手指从眼睛到脸颊，手感上不算细腻，骨相却摸着很舒服。

脖子上的喉结处凸起处，上下滚动一下，凌子谦发现霍文蔚的耳根红润起来，霍文蔚眼底有些燥热，咽下一口唾沫，眼神中带着冲动和想扑倒的气息，凌子谦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手掌直接收回去，不再触碰。

凌子谦匆忙地从霍文蔚怀中站起来，自顾自地穿上衣服，官服的绯色衬着凌子谦常年苍白的脸颊，突然显露气色，霍文蔚起身站立，取过挂在衣架上的革带，说：“我给你戴”

凌子谦没有拒绝，只是像个上位者一般，抬起胳膊，眼神里面是藏不住的笑意，革带被戴好，霍文蔚才低头看着凌子谦，整个人抱住凌子谦，心里在沉默中，发现内心的挣扎，凌子谦长得本就是好看，一身官服，加上天生读书养成淡然气息，让凌子谦在人群里面格外出挑。

想到这里的霍文蔚，本意抱着越发紧，一点都不想松手，凌子谦眼神无奈没办法哄着说：“太紧了”

霍文蔚这才松开胳膊，眼神委屈巴巴地望着凌子谦，凌子谦不忍，伸出手摸着霍文蔚的头说：“乖”

“我今天去任职，很快就回来”凌子谦整理着衣服，边走边说道，走到门口瞥见霍文蔚还是原地不动，就站在原地望着霍文蔚。

霍文蔚被凌子谦注视久了，想缓解奇怪的氛围，轻浮的样子才浮现在脸上，说：“凌状元，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约你啊！”

凌子谦看着霍文蔚恢复到不正经的样子，猛然间想起昨天晚上的话，语气刻意的说：“你还是早些找个姑娘成家吧，天天来我这蹭床，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干了什么”

“哦～我干没干什么，凌状元应该最清楚了，怎么反问我？”霍文蔚笑着打趣回答道，眼神根本不放过凌子谦。

凌子谦不想理这个轻浮浪子，直接出门去，看着院中的景致，站在原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好在已经跟霍文蔚认识这么久，不至于这种话题会惹得面红耳赤。

霍文蔚替凌子谦收拾好房间，又用轻功离开安宁侯府，站在远处，看着凌子谦的马车停在宫门外，一群绯色官服的人群涌入，瞬间就把凌子谦带入人流中。

霍文蔚手指有节奏的拍打，眼睛里面是淡淡的落寞，哪怕是凌子谦这样优秀的人，却也是历史的一角，不过，凌子谦可是占据了霍文蔚全部记忆，以及诸多感情。

凌子谦清瘦的身体，不合时宜的套着宽大的官服，出众的外貌让不少人都频频回头，却也只是看上两眼，就没敢继续。

随着一众大臣进到大殿里面，凌子谦看高坐在皇位上的南荣华，眼前的这位皇帝，在继位不久，以喜好男色和极强烈的政务处理风格，瞬间点燃了群臣的内心。

处理土地兼并，管理先帝留下的负债，提拔新臣，发布改革，每一件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南荣华没有后宫复杂的关系，导致有些臣子只好兢兢业业处理政务，不能走捷径的路途，连南荣华喜欢的凌藏也没有避开。

凌藏能力超群，尤其是面对群臣私下知晓新帝对凌藏的心思，光是凌藏的家世就已经让人心生畏惧，不会当面说一句凌藏不好，这下更加不会说一句不好，可偏偏新帝也没有为凌藏升迁，这里面极度耐人寻味。

凌子谦站在群臣里面，他没有一丝恐慌，琥珀的眼眸带着波澜不惊，凌子谦的上司知晓他的身份，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也没有任何别的表示，凌子谦和凌藏关系紧密，想必没有人会以为凌子谦是靠自己考上的，人性的本质始终在阴暗面由衷希望一切如自己所愿。

凌子谦抬头时，看见站在最前方的兄长，一袭紫色官服，笔直地站在最前方，眼神格外犀利，薄唇之间对皇帝毫不客气的语言，群臣见怪不怪，瞧着自家皇帝那眼神溢出的感情，只有凌藏结尾加上一句：“微臣所述，句句属实”

群臣感叹有一位敢于说真话的臣子在朝廷上，不至于让他们的处境难堪，这位敢于说真话，也不会因为新帝给他的偏爱而嚣张，因为凌藏本性如此，没有人会怀疑。

凌子谦之前见过兄长穿官服的样子，现在再看，却感到一种疏离感，兄长的凛冽的气势在朝廷上出众，可这样的人独自站在那里，面对着南荣华，凌子谦眼中淡淡的悲伤。

散朝时，众人纷纷走出大门，三五成群，兄长凌藏走过来，看着凌子谦说：“第一次上朝，感觉怎么样？”

凌藏的眼神满是柔情，与刚刚对峙南荣华判若两人，身上的紫色官服格外贵重异常，凌藏眼中看着凌子谦的官服，又下意识地拉起凌子谦的手腕，瘦弱和苍白皮肤下露出青色的脉搏。

“还好，就是吵得很”凌子谦很快回应，眼神也随着凌藏的眼神落在手腕处，凌藏轻笑着摸着凌子谦的肩膀，说：“习惯就好了”

凌藏刚刚想提出带着凌子谦一起回府，但是，拥挤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中气十足的声音，霍文蔚站在不远处喊着：“子谦”

“是霍钦吗？”凌藏询问道，看着肆意妄为的霍文蔚，已经上年纪的凌藏莫名有些羡慕这种年纪，在张扬中随意地把握自己的命运，年轻和冲动足够支撑许多事情，凌子谦缓缓点头，对着凌藏行礼，说：“兄长，我今天先不跟你走了”

“好”凌藏温柔的眉眼，没有再多询问，只是微笑点头，看着凌子谦朝霍文蔚走去，看见他们在人群中毫无顾忌的拥抱，眼中才知道这种感受的确不好受，一方面是因为凌子谦是他的亲人，看着亲人被别人带走，的确不爽，另一方面是因为本人也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真是罪孽深重！

凌藏慢慢摇头，旁边的杨尚书看见这一幕，又加之跟凌藏交好，抱着胳膊说：“凌大人，看样子，传闻还是没错啊！”

“什么传闻？”凌藏一脸温和询问杨尚书，杨尚书一脸惊讶，用手摆动着，但是想起凌藏的生活方式，又瞬间原谅他，解释说：“这不怪你，你一向不喜欢打听这些八卦，世间传闻‘霍公子的心上人，是当今的状元郎’至于霍公子就是霍大少爷，而状元郎就是你弟弟”

杨尚书解释到这，有些于心不忍，悄悄看着凌藏的表情，哪里知道凌藏的表情温和笑着，没有一丝惊讶，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

杨尚书对这种反应说不出的怪异，这样平淡，所说杨尚书已经知道凌藏对新帝也抱有那种心意，难不成看开了？

“这么平淡吗？”杨尚书看着他的样子，凌藏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离开这里，留下杨尚书绞尽脑汁，看着凌藏的背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