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死 第19章 乐意

十月的元京，天气转凉，树叶逐渐变黄，安宁侯府内侍从都纷纷拿着东西，东奔西走，管家更是在前厅看着侍从摆放东西，生怕东西磕碰。

凌子谦出现在府中时，整个人穿着一套崭新的新衣服，袖口被双线掺着金线细致缝制出来，衣服暗红色加着浮金在衣服表面，走起路来，随着光影闪烁，整个衣服低调，只讲究布料和细致的地方，再无多炫目之处。

凌子谦握紧手上的暖手壶，看着侍从的匆忙，侍从又匆匆对着凌子谦点头示意，凌藏看见凌子谦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四处张望，就知道他在找寻什么。

“霍公子等会儿才能来”凌藏声音不大，让凌子谦回头看着凌藏那种笑意的脸庞，被自家兄长看穿心思的眼眸中，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凌藏低着头揉着凌子谦的头发，刚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管家来报：“大公子，越王殿下到”

凌子谦看着兄长露出无奈的眼神，最后迫不得已，对着管家说：“告诉他，我不在”

“越王殿下说，倘若你不在，他就亲自去找你”凌子谦惊讶地回头看着管家，明明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可让凌藏的眉头紧紧拧起来，手指更是狠狠握住，像是被人胁迫。

“凌千”霍文蔚的声音由远及近，霍文蔚在安宁侯活跃的程度高于凌子谦，甚至有些新进安宁侯府的侍从，会问：“这个霍公子跟凌二公子什么关系？”

有经验的人会讲出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倒是让诸多侍从感叹时也，命也，众人对他们关系好，没有任何疑惑。

霍文蔚挥着手跑向凌子谦，靠近时速度放缓，只是眼神发着光，欣赏着凌子谦衣服，凑近凌子谦的脸庞，呼吸都快贴上去说：“好漂亮，这身衣服做工极好，很衬你”

凌子谦手掌被暖水壶沾染上暖意，伸出手掌抚住霍文蔚的脸庞，冰凉的脸上瞬间温暖加剧，霍文蔚没有拒绝，反而轻轻握住凌子谦的手掌，诚恳的眼神讲道：“今天手没有很凉”

凌子谦眼神温柔，站在旁边注视的凌藏，眉宇之间没有减少半分的焦虑，轻叹一口气，听见身后传来幽幽声音：“孟拙”

凌藏没有回头，刚走出两步，被南荣华扯住衣角，嬉笑声响起：“别不理我啊，今天是凌千生日，我才来的”

“我记得没给你发请帖才对吧”凌昭冷冰冰地回应，转身看着南荣华的眼睛，南荣华松开衣角，笑着说：“都是一家人，请帖那是给外人”

凌子谦看着眼前这一幕，知道凌藏特意没有将他的生日办得声势浩大，只是发请帖请来几位朋友和家中长辈，至于南荣华的到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荣华看着火气正大的凌藏，眼神一转，看向凌子谦，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亲切地说：“小家伙，生辰快乐！”

南荣华的眼神深深看着凌子谦，凌子谦也被眼神注视到心底感到不舒服，手掌被南荣华塞进一个令牌。

凌子谦低头看着令牌，又望向凌藏的方向，只有凌藏流露出惊讶的眼神，令牌不大，上面有皇帝亲自签署的字，所到之处，可行便宜行事之权。

凌藏深呼一口气，凌子谦读懂凌藏的眼神，匆忙中又塞回南荣华的手上，连忙行礼说：“殿下，这种贵重东西我实在拿不起”

霍文蔚比凌子谦往前走了半步，像是刻意关注这一切，没有丝毫动静，眼神格外谨慎。

凌藏站在凌子谦身边，口气放缓，说：“我们去那边聊”

南荣华的性格没有常人看见的那么仁慈，他私下的残酷和阴暗，凌藏感同身受，凌藏害怕凌子谦的拒绝招来祸事，匆忙带着南荣华离开。

南荣华跟着凌藏身后，脸上没有笑容，平静地看着凌藏的背影说：“你害怕我伤他吗？”

凌藏没有说话，南荣华走到凌藏身边，轻声说：“我不会害你的家人了，永远不会”

凌藏内心扬起不屑，如果南荣华不是皇子，现在的他应该是一具尸体，而不是活生生站在这里的人。

凌藏沉默地走着，没有看南荣华一眼，南荣华看了一眼霍文蔚护着凌子谦，露出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十几岁孩子脸上眼神格外忠诚。

等凌藏和南荣华走远，霍文蔚才看着他们的背影说：“我觉得他们很奇怪”

“我也觉得，不像朋友，也不像敌人”凌子谦长呼一口气，握紧手上的暖水壶。

霍文蔚拉起凌子谦的手，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说：“我陪你回院子，前厅的归置还没有好，等会管家应该会来喊我们”

两个人回到凌子谦的院子里面，屋子里面有地龙，凌子谦坐在书桌前，看着书，只有霍文蔚拿着手上的棍子，不断在手上摆弄造型。

“二公子，霍公子，宴会快开始了”管家在门外喊着，屋里百无聊赖的霍文蔚听见来了精神，让凌子谦穿得像个团子，才肯跟他一起出门。

比之前身上只有一套崭新的新衣服之外，还多添了一件披风，霍文蔚牵住凌子谦的手，一路到前厅，看见安宁侯爷在跟人交谈。

“千儿，钦儿”温柔的女声，喊着凌子谦，看见一身华贵衣服，装饰物品尽显低调，霍文蔚也转头看向凌子谦的母亲，她慢慢走近他们。

凌子谦和霍文蔚乖巧地行礼，凌子谦的母亲是公主身份，她不愿太过张扬，让安宁侯的侍从都喊她为南荣娘子，南荣为皇姓，大部分人都只喊得娘子。

南荣娘子半蹲下来，看着眼前两个小家伙，说：“今天千儿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南荣娘子眉眼弯弯的望着凌子谦，漂亮的五官没有随着年龄老去，骨相撑住的每一部分，可以窥见年轻时候绝美的一角，凌子谦看了一眼霍文蔚，声音轻轻地说：“没什么想要的”

“那千儿有想要东西的时候，来找阿娘，好不好”明明是疑问句，可语气充满宠溺，安宁侯站在南荣娘子身后，满眼笑意看着南荣娘子。

霍文蔚也看见父母的身影，连忙躲到凌子谦身后，只见霍老爷子瞪着眼睛，吹着胡子直接冲过来，脚步都不带停留，要不然宴会不许带刀，只怕手上一个棍，一个刀，霍文蔚连忙抱住凌子谦的身体，着急地喊：“爹，不能打”

凌子谦任由霍文蔚费心费力地像个八爪鱼一样粘住身体，身体连动都没动一下，直到霍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对着凌子谦说：“凌千啊，你别老做他的挡箭牌啊，你这样，他出事就往你家跑，像条圆滑的泥鳅一样，逮都逮不住”

凌子谦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眼神更是坦荡地看向霍老爷子，笑着说：“我是乐意的”

众人都听见这句话，都哄堂大笑，只有抱紧凌子谦的霍文蔚悄悄红了脸，手指握着衣服更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