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是美好的,小心翼翼的给小贝鲁洗完澡,到放进床褥入睡,过程顺畅的不可思议,五条悟和夏油杰都看到了希望,然而满揣希望的代价就是闭眼不到五分钟,小贝鲁的号啕大哭再次刺痛双耳。
夏油杰万念俱灰,拨开台灯照亮床头,看着又哭声震天的小贝鲁,眉梢深锁,想从对方口中听到一个否认的答案,遂迟疑地说:“悟,他哭得是不是比之前更大声了。”
可惜五条悟深有同感。
意识到这点,两个人默默叹气。
“咚咚咚。”五条悟侧耳望向门口的方向,“有人敲门,是硝子吧。”
“悟你照顾小贝鲁,我去开门。”夏油杰摁着五条悟的肩膀下床,走到玄关扭开门把手,不出所料,敲门的人是硝子。
小贝鲁夜啼的受难对象扩增,家入硝子两耳塞了耳塞,见到夏油杰,摘下耳塞边目露同情,“他前几天就闹成这样?”小贝鲁的动静已经大到传到她这里来。
男妈妈不是好当的,幸亏他们待的地方是高专,四面不着人家,不然少不了街坊邻居投诉。
“差不多。”夏油杰侧身让开位置,“要进来吗?”
“正好过来看一下。”家入硝子进屋,五条悟正一脸头疼地抱着小贝鲁,上下抚摸他的背,小贝鲁只会婴儿的牙牙学语,根本听不懂他的诉求。睡不着的缘故,小贝鲁泣下如雨,看来他也不好受。
“肚子饿了?”
“喂过他了,”夏油杰瞥眼时间,“一个半小时之前的事。”
家入硝子靠近小贝鲁,他现在不放电了,更多的是像寻常小孩得不到心爱之物的哭泣,手贴在小贝鲁的额头查探体温,并没有发烧的迹象,家入硝子忖度道:“按常理来说,他白天的运动量足够了,该不会是生病了。”
五条悟神情紧张,他从小到大身体健健康康,但在这方面他有少数常识,比如小孩子生病容易夭折。
“可小贝鲁的情况带不去正常医院。”夏油杰下意识打开手机查看附近医院的地址,临了想到小贝鲁的体质,正常医院能接收吗,而且他也不放心。
家入硝子早有准备,“我带了听诊器。”可一番检查下来,家入硝子犯难了,小贝鲁浑身上下没有异常的地方。
小贝鲁沉浸在悲伤的世界,三个人轮流交换,同样阻止不了他的眼泪,这一宿熬到天亮。连续几日夜不能寐,夏油杰和五条悟皆精神沉郁,仿佛灵魂都要剥离开来的萎靡,相比之下,才刚步入痛苦的家入硝子算是好的。
上午的课由夜蛾正道负责,踏进教室率先看到三个半死不活的学生,吓得夜蛾正道连忙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班级。
他异常的举动理所当然引来了关注,三道万分呆滞的目光齐崭崭注视着他,如同死神召唤般枯寂,夜蛾正道人傻了,他本该朝气蓬勃的学生去哪了,最不能忽视的是他们眼底的黑眼圈,夜蛾正道欲言又止,架不住教师的责任心,语重心长地劝诫,“年轻人,不要贪玩,玩也要适度,看你们成什么样了。”
“夜蛾老师,你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家入硝子手动撑开困倦的眼皮,语气无法言说的幽怨。
“硝子,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块乱来。”夜蛾正道头疼道,他走到边上追问,“究竟发生什么了?”
家入硝子:“老师你听过小孩夜啼吗?”
夜蛾正道了悟,小孩子就是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暖心关怀:“带小贝鲁辛苦了,上午我替你们请假,回去再好好休息。”
“有他在,睡不了好觉的。”五条悟颓唐埋进臂弯,全身散发消沉的气息。他的术式依赖的是他的大脑,一个需要休息的器官一天到晚保持工作状态,而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再这样下去,他和杰两个堂堂最强术师,没有战死于对抗敌人,反而要先死于照顾一个婴儿。
这种悲催的死亡方式,五条悟忙拉过夏油杰递眼色,试图通过成熟的方式解救他们,“杰,我忍不了了,我们动手吧。”
“悟,无论怎么样,对婴儿动用武力,我们就真的是人渣了。”夏油杰存留人的良知,握住五条悟蠢蠢欲动的手,他理解五条悟的心情,但不至于到动手。
夜蛾正道昨夜没住宿高专,因此对于小贝鲁夜啼的威力一无所知,诧异道:“情况严重成这样吗?”
家入硝子往日熠熠的眼眸此刻暗淡无光,透出机械的僵硬,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她估计也会和夜蛾正道一个想法,“老师你晚上来试试就明白了。”
夜蛾正道半信半疑,结果不言而喻,小贝鲁的魔爪下又多了一位受害者。
“我去过一座神社,挺灵验的,你们要不去那里试一试。”夜蛾正道顶了双黑眼圈,主动给他们批了假条,咒术界的两个好苗子死于猝死属实太凄惨了。
五条悟苦笑:“杰,我们终于走上封建迷信的道路了。”
“科学走不通,选择神学也是无可奈何。”
家入硝子谷歌搜索了夜蛾正道提及的日暮神社,“距离不远,在市中心,坐夏油你的咒灵更方便。”
五条悟:“硝子,你不用跟我们去了。”
夏油杰:“女孩子太晚睡,脸上会长皱纹的,硝子你就负责休息。”
“夏油,很感谢你的关心,但你这样说话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
夏油杰低笑:“那太遗憾了。”
家入硝子没想表演一场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剧情,“我去睡觉了。”
“晚安,硝子。”
“虽然这个时间点你应该说早安。”家入硝子打着哈欠扶墙站直,困到站不稳的体验也是绝无仅有。
五条悟看出她的虚弱,“你要回去吗?反正待会儿我和杰不在,你继续睡这也没关系。”
家入硝子不假思索道:“我不配加入你们这个家,走了。”
“她什么意思?自惭形秽?”
拇指揉着太阳穴抽动的地方,这是熬夜带来的压力,夏油杰麻木道:“不要思考,脑子负荷过重会炸的。”
事到临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乘坐咒灵来到了夜蛾正道介绍的日暮神社。
“所以两位客人是想解决小儿夜啼的问题吗?”神社的宫司是位老爷爷,上了岁数的背脊佝偻着,眉眼有些严肃,再三询问了两人的来由,眼睛微眯,笃定他们是附近来捣乱的学生,“现在的年轻人,医院在别的地方,不带小孩子去医院反而乱跑能算大人!”
夏油杰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捣乱的。”
日暮良久上下打量,目光重点放在五条悟的白发和墨镜,还有那不可一世的态度,见到他一声招呼都没有,“这不是完全学坏了。”
没有人回话,五条悟不可置信的去看夏油杰,神情恍如受到伤害,他当然听出了对方是在内涵他,就等着夏油杰以我挚友天下第一好的论点展开对峙,“杰,你为什么不帮我解释。”
“悟,不要闹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小贝鲁。”夏油杰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说道,但他深知五条悟会不依不饶,抢先拉过日暮良久,“请别误会,我们检查过了,不是身体的问题。”
用家入硝子的话来说,夏油杰装起来还是有一副优等生的架势,日暮良久就是被这么欺骗的一员,既然不是孩子的身体健康出了问题,也认真为他们考虑:“有可能是惊厥到了。”
日暮良久拿出一种人参长相的草药,念念有词:“所谓玉养人的道理,这种草药的香味有助于安神舒缓情绪,我看不止小孩子,你们也挺需要,取一点放进本社的御守里随身携带。对了,这个竹枕也不错,小孩子从小睡有利于肩颈的血液循环,上百年的历史,当年从中国传进来的,这孩子说不定一碰到就会有瞌睡的感觉,要不要都试一试。”
五条悟:“听上去不错。杰,试一试也无妨。”
“嗯。”
“多少钱,支持刷卡么?”神社的东西肯定不是白拿的,五条悟掏出一张信用卡问,除开他个人接任务的奖金,五条家定期会往他的卡里汇款。要是小贝鲁的夜啼能用金钱解决,他愿意花一百万。
日暮良久骤然怔住,每次家里人听他炫耀他的藏品都是不以为然的态度,他是太久没和客人说话,才一时得意忘形,“你们确定?价钱可不便宜。”
“不要紧,他会付钱的。”付完钱的当场,夏油杰注意到了柜子上的一排照片,当然照片本身不稀奇,仅仅是拍摄到画面里一个男人的模样略显奇特,那是狗耳吗?
“那个照片?”
“是我的孙女戈薇,现在已经嫁人了,旁边的就是她的丈夫。”
夏油杰颔首,敢让年纪轻轻的孙女嫁给一个狗耳爱好者,难道这个神社其实不太正经。
五条悟站在日暮神社的御神木之前,风一吹,昏胀的脑袋清醒了些,端详手里拎着的东西,后知后觉道:“杰,我们这算不算送上门的冤大头。”仔细想想这些东西在小贝鲁身上估计起不了任何作用。
同样大脑一热的夏油杰:“……不要思考。”
追求神学的道路碰上了挫折,但两个人没有死心,既然东方的不行,大可改换思路向西方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