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修女与审判之弓 第45章 过去篇-格洛丽亚

已经在森林里呆了二十日，再讨伐一只魔兽就能完成这次考核了。

但这最后一只却无比困难，魔兽是有智慧的，在她大肆猎杀了一段时间的现在，这附近已经没有魔兽敢靠近了。

而她现在还太小，体力不足以支撑她前往其他区域狩猎…

陷入了僵局，但格洛丽亚并没有消沉，只是平静的把现状作为一种普遍的情况接受了。

——这是被选中之人的特质。

女神教从世界范围内收养婴儿，带回自己的土地加以培养，除了婴儿武学上的资质外，最重要的资质就是本性。

内向平静、不愿争抢的孩子，更接近他们理想中的形象，修剪起来事半功倍。

小小的格洛丽亚穿着宽大的白袍，那是见习修女的服装，她必须通过这次考核，才能成为正式的除魔修女。

她决定先找点吃的填饱肚子，然后再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养足精神后再说。

森林就是一座宝藏，人类能从里面获得生存所需要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里面充满了危险的魔兽，人类早就高兴的闯进来了吧。

当然，被危险挡住的只有普通人，实力者还是能进来的，比如——靠狩猎魔兽为生的冒险者们。

他们在讨伐完目标后，也会顺手采集一些草药野果之类。

格洛丽亚爬上了高高的大树，倚在树干上啃着果子。

现在的她还不成熟，身上有着经历了数场战斗后留下的血迹与脏污，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也被留下了数道血痕。

吃完过于酸涩的果子后，现在还是小萝莉的格洛丽亚掏出金属制的吸管，插进树皮中，喝起了树汁…

在女神教的教义中，植物是神圣的，因为它没有魔力，自然也不会被黑雾污染。

食用植物会让人心情平和，不被杂念所扰，尤其是扎根于大地的巨树，它们的汁液是最清洁最神圣的。

补充完必须的营养后，格洛丽亚调整了下姿势，打算在树上度过一晚。

而就在这晚，意外发生了——

巨响从远方传来，还带着飞过来的数棵被连根拔起的大树。

这么大的动静，别说感知能力很强的格洛丽亚了，只要是个正常的人类，都会被惊醒的。

格洛丽亚迅速起身，小小的手臂抱紧树干，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位——

是一只在月光的照耀下，浑身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大猩猩。

黑魔星，在魔化的动物中，是实力能排上前十名的恐怖对手。

对于只有十岁，技术、力量和身体强度都还未成熟的格洛丽亚来说，是不可能战胜的魔兽，这种等级的魔兽一般都居于森林中央，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大概率会死在这里，但早就封闭了的内心感受不到悲伤与恐惧。

新的目标出现了，必须战斗——格洛丽亚的心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第二日——

恐怖的夜晚过去，晨光洒在寂静的森林中。

只有被破坏的树木和一地的狼藉，证明了昨晚的大战确实存在。

名为黑魔星的恐怖大猩猩已经不在这里了，大闹一番的它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森林外围。

小小的格洛丽亚也不在这里了，她被大猩猩抓住脚腕，一顿挥舞后，扔飞了出去…

现在位于距离这里4公里外的河岸边，浑身血污一只脚变形，像是被丢弃的破抹布一般。

放着不管的话，早晚会咽气的吧，但格洛丽亚的好运…不，该说是命运才对。

命运开始转动，她被上山采药的妇人救了。

冬青是名先后失去了丈夫与女儿的可怜妇人，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怀念作为冒险者的丈夫，她喜欢冒险上山采药。

当然，她不会深入，不懂战斗只是个普通人的她，前往堪称魔窟的森林深处的话，很快就会被魔兽撕碎，瞬间结束生命的吧。

那就不是冒险，而是送死了。

今天冬青像以往一样沿着河流走，采些河边的常见药草和野菜。

然后，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格洛丽亚。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小孩子？她手中为什么握着武器？这些明显的疑点冬青通通没有去想，她只知道这是个受了很重的伤的可怜孩子。

必须要救她！

因为孩子身上有血的味道，担心会引来魔兽的冬青加快了脚步…

*

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清洁伤口、上药、包扎，忙完后，冬青又去洗脱下的那身沾满脏污和血迹的白袍。

白袍在水中渐渐显示出原本的样子，布料没什么特别的，问题是在袖口和领口绣着的纹样……如果她是个有见识的，就会认出那是女神教见习修女的标志。

但冬青只是个普通的妇人，因此什么都没发现。

在默默照顾的过程中，她发现的唯一不对劲的地方，是这孩子伤口的愈合速度…

虽说每个人体质不同，恢复力也不同，但这种程度的重伤，居然一晚上就好的七七八八了，不管怎么说都太离谱。

一时半会无法恢复的，就是脚上的骨折，和头部撞击造成的内伤了吧。

某天晚上，打完水的冬青刚进院子，就看到了跌跌撞撞往外走的格洛丽亚。

冬青连忙放下水桶，拦住了她：“你这孩子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考核…还没结束…”

小小的格洛丽亚根本不看眼前的人，对可能救了她性命的人毫不关心，自顾自的说着：“得回到森林…得回森林去…”

“考核？什么考核？”

“魔兽，两百匹，讨伐。”

“.…..这是摔坏脑袋了吗…？”冬青显然不信格洛丽亚说的，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对付魔兽？还两百匹…

冬青抱起试图挣开她离去的孩子，开门进屋。

还很虚弱站都站不稳的格洛丽亚不是妇人的对手，被强制性的按在了床上，为了让她不乱动挣开伤口，冬青用绳子把她固定在了床板上。

格洛丽亚挣扎了一会，就没力气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冬青看了眼有着华丽金发长相秀气的小孩，叹了口气：“唉，这可麻烦了，伤只要治好就行，脑子出了毛病可就没救了…”

“不过……这样也好，”冬青看着格洛丽亚的神色复杂起来：“不能靠自己活下去的话，就不会离开我了。”

冬青失去了年幼的女儿，那让她沉浸于长久的悲伤中。

那悲伤过于沉重无法承受，于是冬青开始不自觉的关注同龄的小女孩，在她们身上寻找女儿的影子…

傍晚，格洛丽亚终于醒来了，黑发黑瞳长相温柔的妇女坐在了床边，给她喂粥。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把我绑起来？还给我食物？格洛丽亚的小脑袋里满是问号，但求生本能让她咽下了递到嘴边的食物。

“孩子，你爸妈呢？”冷静下来的冬青意识到，自己得先问清楚，万一这孩子是有父母的，她就不能收养了。

“爸妈？那是什么？”

冬青嘴角勾起，摸了摸格洛丽亚的脸：“…以后你就当我的女儿吧，我会照顾你的。”

陌生的温度，陌生的动作，陌生的眼神，以及陌生的单词……这一切对格洛丽亚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

她不禁开口问道：“女儿又是什么？”

“是在我活着时陪着我，在我死后代替我活着的人。”

小小的格洛丽亚听不懂冬青的话，但她确实被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吸引了。

在养好伤前，就留在这个人身边吧——她如此想道。

*

冬青对格洛丽亚的照顾无微不至，即便格洛丽亚从来没叫过她妈妈。

每天做饭时会问她吃什么，睡前会给她讲故事，再怎么没有常识的问题也会耐心的一一解答。

甚至还为呆在床上无聊的格洛丽亚制作了拐杖，让她能下地玩耍。

在冬青的影响下，格洛丽亚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明明是简朴的食物不知为何就是很好吃，和女神教的讲义不同的各种各样猜不到后续情节的睡前故事也十分有趣，最重要的是，她从这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口中知道了不少这个世界的事。

格洛丽亚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和以往的生活完全不同……等等，她以前是怎么生活的来着？

教义的学习和身体训练，能回想起来的只有这种碎片式的场景。

明明十分忙碌充实，却只留下了这种暧昧的记忆吗？

而短暂的和冬青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却色彩鲜明。

——真是不可思议啊。

格洛丽亚想到这里，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你终于笑了，真可爱，这张脸该多笑笑的啊！”

金发萝莉现在穿着冬青制作的漂亮裙子，脸上挂着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笑容，看着就和普通人家的女孩一样。

...我笑了？无自觉的格洛丽亚歪了歪脑袋，这副样子更是把冬青萌的不行，直接抱住了自己的好女儿，开心的蹭着她的脸。

平静的日子持续着。

直到某天，出去采药草的冬青没有回来。

格洛丽亚静不下来了，她想着，该出去找找冬青。

作为见习修女的她经受过很多离谱的训练，追踪一个人的足迹十分简单，格洛丽亚观察着地面和周围的环境，靠着情报和推测，飞快前进着…

很快就出了这个人口稀少的小镇。

顺着痕迹，不断前进的格洛丽亚鼻子动了动，同时脚步猛的停下——

她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

眼睛微微张大，呼吸不可控的急促起来，不会吧…？

格洛丽亚加快了脚步，她感觉身体发凉，脑子也不正常的嗡嗡响着，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总之这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终于赶到了味道传来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衣衫不整、脖子被切开，张着无神的眼睛的冬青。

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格洛丽亚意外的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她的心口多了些以往没有的东西。

格洛丽亚慢慢走到冬青的尸体旁边，蹲下，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已经失去温度了的冬青的脸。

然后毫不留恋的起身。

去掉冬青，这里还有五人的脚印，看大小和形状，是男人的。

格洛丽亚被莫名的冲动驱使，不顾自己还没好彻底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脚裸，顺着痕迹追了上去。

*

格洛丽亚出现在了杀害了冬青的五人面前，那是脸上横跨着刀疤，一看就不好惹的盗贼团体。

五人漫不经心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格洛丽亚：

“这小孩怎么不怕我们？真稀奇。”

格洛丽亚从他们身上闻到了冬青的味道，胸口像要炸裂开来，脑子也无法思考了，周围的景色在她眼中渐渐模糊：“为什么要杀她？”

“什么？……啊，你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啊。”

看着像是首领的人恍然大悟。

“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孩子了，还真是感觉不出来呢~”

首领说完，其余四人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

格洛丽亚的精神已经濒临极限：“为什么要杀她？”

其中一名身材最瘦、有着细长上吊的眼睛和尖尖下巴的盗贼嗤笑出声：“你这小孩真有意思，怎么，要替你妈报仇啊？”

格洛丽亚没有出声，只是一动不动的瞪着他的眼睛。

另一名带着眼罩的盗贼笑出了声：“看见那眼神了吗？哈哈哈哈哈——她是认真的耶，好久没见这么蠢的小鬼了！”

首领摸着下巴：“仔细一看，这小鬼长得很标致嘛，不过爷几个都是正常人，对小鬼没兴趣，倒是可以卖给贵族们，哼，那些人里面可不缺变态。”说到这里，首领啐了一口。

现在的格洛丽亚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对这帮人迟迟不回答她的问题而躁动不已，莫名的冲动席卷全身。

女神教教徒不能随便伤害普通人——脑中不断循环播放着这句话，作为勉强控制住身体的咒语…

“真是感人的母女爱呢，那个女人一直在求我们饶她一命，说她还有个女儿要抚养，为了活命什么都愿意干呢，哈哈哈哈哈——”

“于是我们就骗了她，只要让爷几个爽，就饶她一命，哈哈哈，那个女人和你一样蠢，居然信了，不愧是母女啊，你将来的命运也会和你妈妈差不多吧，玩够了就被宰掉，嘻嘻嘻~”

盗贼们你一句我一句，炫耀似的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在她以为终于要结束了，可以从我们这里活着离开的时候，在那时候说出来——怎么可能放你活着离开啊…蠢猪！”

“哎呀，那时那个女人露出的表情，没有比那更美味的东西了。”有着细长上吊眼和尖尖下巴的盗贼说到这里，长长的舌头舔着嘴唇，眼珠上翻，变态又诡异。

叮——叮——

格洛丽亚的脑中响起了无意义的长音，覆盖掉了一直循环的规定。

她的身体终于自由了。

*

再次取回理智的时候，现场只有五名盗贼被打成肉酱的身体了…

格洛丽亚看了看沾满了鲜血的拳头，愣住了。

她这是怎么了？

违反了规定，还把他们弄成这个样子，明明杀死的话扭脖子就够了。

格洛丽亚茫茫然往回走，路过冬青的尸体时停下了脚步。

人死后要回归大地——记得冬青这么说过。

金发萝莉抱起体型比她大得多的妇人，进入了森林，挑选了一处有阳光有水源的地方——呆在这里冬青一定会心情愉快的。

用手挖了坑，把冬青放了进去。

曾经让格洛丽亚不知所措的慈爱眼神，现在也变得空无一物。

看着那眼睛，格洛丽亚又不舒服了，她用手把冬青的眼皮合上，手上的泥也沾了上去，然后慌慌张张的用袖子去擦…

…折腾了好一会，才结束了埋葬。

格洛丽亚回到了住了很长时间的冬青的家，从箱子最底下翻出了自己的白袍。

换上了后，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

是了，她是见习修女，她还有考核没完成。

该回森林了。

*

回到森林的格洛丽亚很快就完成了指标，但她依旧没有合格，因为花了太多的时间。

老实说，负责她的神父认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还能活着回来。

失败后，需要再次进修一段时间才能继续挑战，于是格洛丽亚恢复了原本的生活——

不，也没有完全恢复，她体验过了普通人的生活，拥有了心，她已经和身边的同伴们不一样了，虽说她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

只是，因为她的‘变质’，她与周围环境的不协调会越来越大…

直到不可调和的那一天到来，疯狗修女就诞生了。

…那是以后的事，总之现在，格洛丽亚不得不再次接受已经学过一轮的知识和训练，准备第二次的考核。

女神教对成员的训练十分严格和苛刻，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被高效使用，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浪费。

这不仅保证了成员的纪律和实力，也剥夺了还没成形的成员们独立思考的时间。

他们只能接受被灌输的知识，长成固定的形状，为这个世界奉献一切。

只有格洛丽亚，因为冬青，她成了唯一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