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枪紧绷着对准他不语。
他看着我的枪口,没有一丝胆怯,嘴角轻扬,“你真得要杀我吗?没了我,可没人开船送你离开荒岛。”
原来他不害怕是因为这个。
我冷笑,“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根本不需要开船,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这种谎话你自己信吗?你不需要开船,你怎么离开这?现在只有我一个男人了,你真的敢开吗?”
棕色的卷发下是一张满是晒斑的脸,满是不屑。
我被他的嚣张气笑了,板机在我指间,可我从没杀过人……
他见状,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变得癫狂,他直面我,毫不忌讳的用手指把我的枪挪开,而后重新背对着我,低头,继续贪恋地抚摸着那些金灿灿的雕塑痴笑着。
“我有钱买赎罪券了!上帝会宽恕我犯的一切罪孽了,我死后可以上天堂了!”
他目光痴迷在财宝上,一边开命令起我,“我渴了,你去给我拿壶水,还有医药箱,赶紧给我包扎,不然你就别想我带你离开这破地方。”
我本要反驳,一想,正好借这个机会下船远离这个恶心人的海盗,于是答道:“好!”
“等等!你答应的这么爽快,我不信你!”刚走出舱门,他就转过身,眼睛危险的眯起来重新打量我,“我和你一起去,你别想有什么小心思,这里的财宝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着趁这个时间转移走。”
“原来是担心我转移财宝。”
“不然呢?这船上的财宝怎么少了那么多?你藏到哪里去了?你这个女人和宝藏,都是上天赐予我的东西,你最好用你作为女人的温柔给我疗伤。”
他的手顺着枪托就朝我摸来,真是受着伤都不老实,让人感到恶心。
“刚刚是谁在沙滩上摇尾乞怜?你这张嘴是想被打开花吗?”我径直提起枪托打了他一头,他居然没有闪躲,额头红肿了一块,反而对我笑得更癫狂,一巴掌对着我脸扇来。
我早有预料他会反击,闪身避过,头发却因为太长被他一把拉住,扯了过去,“蠢女人,就是你上船导致遇到了风暴,我暂时让你活着已经是仁慈了!你居然还敢这么对话说话?”
“什么你让我活着?你以为你是谁?上帝?我是生是死,还轮不到你一个作奸犯科的海盗做决定!”我没有挣扎,瞅准了他肩上的子弹伤口把枪口怼了进去。
“啊——”一阵痛叫出声。
刚才扣动扳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我不会使用,也或者这枪已经被水泡坏了!我才想出戳他伤口这招。
惨就惨在我是个女配角,如果我是主角,这时候一定会有男主角来救我,我只要坐着、躺着都好。
作为女配,不能指望被英雄救下,只能自救了。
刚才对我还是用巴掌的他,现在已经收起了对我的低估,开始用拳头打过来了,这一拳下来,我恐怕会昏迷过去。
他受了伤,动作稍有迟缓,我蹲下身惊险躲过他砸到我脸上的那一拳,拳风擦着我的脸而过。
他一拳落空,收不住力打在空气上差点从船沿掉入海里。
是啊,我杀不了他,我可以借海杀人!
我把枪托又怼深进他的伤口一些,还旋转着戳他的痛处,他痛叫哀嚎,面部痛苦扭曲,看起来浑身脱力了。
总算再次得到机会了,我转到他身后,把他推下船。
推……推不动……
我反被哀嚎的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扭到我骨头发出脆响。
下一秒,我已经被按倒在船沿,对着平静的海面和翱翔的海鸥,他却突然脱力了把我松开。
我疑惑回望,原来我因为疼痛,在刚才那瞬间无意识地把枪口狠狠怼进了他的弹孔里。
“婊子!”他缓过一点,把我的枪扔得远远的,我看着我保命的家伙就那么被抛入海里,紧接着头发被他狠狠地扯了起来。
气得我不行,“我要是婊子,你岂不是就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一拳砸去,给他躲了,反而被他伸过来的手死死掐住脖子,我不甘示弱的嘲讽他。
“你是在开玩笑吗?你这么做,还妄想买张赎罪券,上帝就真会宽恕你这样的罪人,那不过是你们当地主教贪财的手段,你会下地狱的,如果你真想赎罪,你就趁现在做个好人,也许来得及。”
“我打碎你的牙,看你还能不能说话!”他满身的血,我灵光一闪,没了枪托,直接用手指伸进了他的弹孔硬怼。
“啊啊啊——”他痛叫着把我推出了几米远,我倒在甲板上,再抬头,只看到他的身影只剩下脚了,正从船上掉入了海中,紧接着是落水声和他痛苦的嚎叫。
“什么烂海盗,受了伤还这么侮辱人,我可是有主角光环!你死了,现在这一船财宝谁的也不是,是这处大自然的了,黄金本就属于自然。”
海水的盐分等于是在给他的枪伤撒盐,他肩膀上的弹孔很深,痛得他在水里打滚,像一条被斩断了鱼尾的鱼。
我怕他死不了,从地上找另一把枪对准他。
“我感到非常抱歉,漂亮的小姐,求求你让我上船吧,我不会再对你无礼了!我保证!”
“刚才你还叫我婊子的。”
“不,你是美丽漂亮的小姐,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那么觉得了,是天气太热,才让我刚才太烦躁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小姐。”
水面这时浮现了快速游来的鲨鱼鳍,船身开始强烈震荡。
我放下枪支,“好,不过你的血好像已经引来了鲨鱼了,现在你该上帝让不让你活命了,而不是求我了。”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鲨鱼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水面一下翻起水花,他的身影被拖进了海里,海面涌起一片鲜红,留我惊魂未定的看着海面许久。
“上帝”真得不留他,这里本该是鲨鱼会搁浅的浅水区域,他却在还是这么死了。
这么看来,鲨鱼就像上帝派来的使者。
日落已经渐渐取代那片血色,染上这片海域,海岸的岛屿,又一次真正成了荒岛了,除了我,再没有其他人了,强烈的孤独感侵蚀着我,只有头上的海鸥稍稍消解一点我心中的孤独。
“牛牛,等等我!”这一定是个童话世界,童话终究是童话,所有海盗都自寻死路了,留我一个穿越幸存者,弗拉格所在的本世界也是善恶有报的,把他杀了的恶人都全员下线了。
我回到船舱对着满满一舱的金银珠宝发起了呆,这是我第一次体会钱多带来的烦恼。
作为一个穿越者,要怎么把这些宝藏全都带回到自己的世界是一个问题。
把船开回自己的世界是不可能的,每次穿越回去,都是把我单人给传送回原来的世界,我再次挑拣了许多金链子,这是硬通货,我戴满了一身,像浑身镶满了金子的女妖塞壬,身上沉重的不行,直到实在全身戴不动了,我才下船。
光是身上的这些也够穿越时候花几年了,黄金不管穿越到哪个时代都值钱,至于那些沉在海里的宝藏,我也只能扼腕叹息,无奈放弃了,我发现宝藏掉水里的几率真的很大,掉下去也不一定是作者所愿,就是有些因素不可控。
如果有朝一日我回到这里,我一定会下潜去捞的。
到手的财富我都没能接住,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小说、电视剧里有宝藏带不走反而遗落在某处的遗憾了。
如果我能拥有一件男频小说里的那种随身空间就好了!什么戒指之类的,我有了穿越到男频小说里的想法,问题是我不记得哪本书里有这种空间戒指了,总是看书记不住书名的我懊恼万分。
当我下船游回岛上的时候,我总算想起来了,从东海龙王三太子联想到了哪吒,又从哪吒联想到了他爹李靖!
李靖不正有一座能变大变小的雷峰塔!啊呸,不是雷峰塔,总之就是一座名字挺长的塔,那是封神榜那本书中的神器之一,想忘也忘不掉的,那座塔有七层还是九层之高,空间之大,容几百人应该都不成问题。
现在财富有了,我决定下回穿越一定要去趟封神榜里取得这座塔,不能光有财,却留不住财。
在天黑以前,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密林,找了许久,从梁祝世界和我一起来的牛都没找到,蟋蟀那类的虫子已经开始叫了,预告着荒岛的晚上马上要来了,我慌得喊了起来,“阿牛!牛牛!你在哪?”不知道它现在到底在哪里吃草。
声音惊动了庞大的动物,朝我冲来!
我躲了起来,再也不敢喊,听着那哗啦的巨物声音横冲直撞着树木朝我靠近,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和我对望!
“牛牛!”原来是和我一起穿越的那牛,它睁着一双热泪盈眶的牛眼睛看我,从它的脸上我竟然看到了楚楚可怜,真是委屈它了,一身的蚊子……
它说:“你去哪里了?我以为我和你走散了呜呜呜,我以为我迷路再也回不了家了。”
我汗,“委屈你了牛牛。”我给它脖子戴上一串金项链,作为给它的补偿。
骑上它的时候,它前膝一跪,看来是承受不住我一身金子的重量,它缓了一会才成功起身,驼着我走。
缰绳的作用下,它带着我原路返回,牛背上的我也并不轻松,满身金子,我也要直不起腰了,几乎是趴在牛背上看路,一边祈祷沿原路返回能成功回到梁祝世界,不然就太对不起梁山伯让我去书院找同学们帮忙了。
月上树梢的时候,树木已经变得悉数,再一看远处那座桥,我和牛真得绕出来,梁祝世界了,这里是梁祝世界!我回来了!
牛好像比我还兴奋,加速跑了起来。
过了桥,不见梁山伯,倒是看到聚集了一群人,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的那帮同学,我不在的时间里,他们已经下山到了地方了,可梁山伯怎么不见了?想到他的身体,我就一阵担忧,特别是看到他们凝重的面色以及他们身后的墓碑。
牛跑到了它主人那里,我下了地,还没等我问,他们先问我了。
同学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涂玉你总算回来了,山伯交代我们了,说你要是回来了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在他们眼里我似乎只是迷路了,没人知道我是经历了多番凶险后辛苦回来的。
“涂玉,你怎么又穿女装?你怎么一会男一会女的,你到底是男是女?”最后只有胖子永贤,问了出来,他们对我骑牛回来,还挂了一身的金子不奇怪,倒是奇怪我的性别。
“我没有穿女装,我本身就是女的,梁山伯他人呢?”
他们对我的话不是很信,“行了行了,管你是男是女,你的自由,一天天的,有那个什么换装癖。”
我:“……”
他们木脸指着身后的墓碑给我看,“喏。”上面几个字清清楚楚的:梁山伯之墓。
我几乎是脚底一软,那个温和的梁山伯,就那么死了?
来梁祝世界一趟,我最后什么都没帮他们改变?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我会到别的地区?
胖子大呼,“涂玉你怎么跪了?”他扶着我不让我跪。
我问:“山伯他,死了?”
“死了啊,怎么了,是不是迷路这会饿太久了?走!那我们先去饭馆大吃一顿吧,这会英台马上嫁了,估摸在嫁人的路上,我们先庆祝一下。”
“啊?”我惊愕地看着他们喜气洋洋的脸,“庆祝?我和你们相识不久,可梁山伯和你们同窗三载,你们居然……”
胖子也惊愕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正是因为相识得久,才更要庆祝啊。”
我指着梁山伯的墓碑愤慨的说:“你们不是梁山伯的同学吗?你们要庆祝他什么?庆祝他死了?还是庆祝英台嫁人?”
胖子也看了我一眼,仿佛觉得我很古怪,“是啊,所以才要事先庆祝啊,我们势在必行!英台你这是怎么了?你不高兴? ”
“什么?”我越听越懵了。
“走吧我们先吃饭去,山伯说你去书院找我们,我们路上没碰到你,就知道你肯定走错路了,还好你没走丢,还换了身女装,没想到你有这癖好。”
“我真的是女的。”
“是是是,我信我信。”他还是揽着我的肩膀,把我当兄弟一样并肩挨着走,前面停了几辆牛车,应该正是他们来时所乘的。
驼我回来的那头牛的主人跟在后头,他看到牛脖子跟我一样带着金项链很是高兴,没有一点要责问我拉车不见了的意思,在后头念叨着:“金牛啊金牛,你可真是给我带财来的小金牛,今年我们能一起过个好年了。”
“等等!我还没给梁山伯上香呢!”
胖子脚步一滞,仔仔细细地看着我的眼睛,“涂玉兄弟,你说真的假的?我看你怎么好像真以为山伯死了?你是不是没看他给你的那封信?”
信?我作为送信人,就没打算过要看那封要送上书院的信,我几次落水,还好那信是牛皮纸的材质,不然早就湿透毁了。
我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张牛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