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 第5章 舆论

饭吃完没多久，他们便相互道再见了。

季平下午没课，顾海平找不到理由黏着他。刚复学，自己还得上课。于是顾海平回家拿书。

到了下午坐在教室里，顾海平总感觉有人看着他窃窃私语。他早就习以为常，也不觉得奇怪。

“你好，请问这是你吗？”下课后，有个女生被同伴推了过来。她举着手机，手机里俨然是他和季平吃饭的照片。

顾海平有些疑惑，但毕竟是同班同学，还是个女生。于是道：“是的。”

话还没说完，那女生便发出一阵啊啊啊啊我死了，一边转头向同伴跑去。

顾海平更加疑惑，掏出手机。校园贴第一条赫然就是刚刚那个照片。往下一划，标题是：陪朋友去京大找人，刚进食堂就看到偶像剧。

顾海平点了进去，第一条评论就是：“仙品，啊仙品。羡慕贴主可以近距离观赏。“

“我列了个年上气质冰山攻，年下温柔少年受。先嗑为敬。”

除了站反上下位，顾海平对这句话还是蛮受用的。保存下照片，抱着书便开始找第二个教室。

教师的时间相对自由，当然，这只针对季平这个大学老师。

季平回到家里，把衣服挂了起来，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当然没有教职工宿舍，但好在有住房补贴。他一个人，加上偶尔回家的妹妹，住这也算非常不错了。

这是个三居室，除了他和妹妹的房间，第三间房放着妹妹的琴和一大堆演出服。

他刚来帝都那会，妹妹还在上高中。为了养活妹妹和自己，他干过各种兼职。一转眼妹妹也快毕业了，他本以为会为了钱进律所工作。但妹妹说不用，她现在自己可以养活自己。

于是他遵从本心，留校任教。人生在世，路是要靠自己走的，他不能陪她一辈子。

季平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马上被推送了：顾氏药业出现重大医疗事故，致三人昏迷不醒。

顾氏，顾海平。

季平看着这个标题，不知在思考什么。

很快，这条新闻被推上了热搜。

帝都高楼，股东大会。顾曌把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

“阿曌啊，这是怎么了。”桌旁一位老人开口了，“不就是出了点事故吗，做药业的。谁家没出过事？“

顾曌挽起袖子，“伯伯，我十七接管顾家，又一人将两个弟弟养大。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腥风血雨没经历过？我不是傻子，也别把我当傻子。”

底下的董事早已将顾曌丢下的文件相互传阅，神态各异。

顾曌又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今天是顾曌失礼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然后带着秘书转身离去。

正想着，季平的手机就传来消息声，是顾海平发来的：“季哥，我没法找你了，最近要变天，你记得多加衣服。“

季平回了个好，然后点进了顾氏推文。

这事可大可小，因为这三人本就有基础病，换顾氏药前还吃了别的药。但现在沸沸扬扬闹成这样，爬热搜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说没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季平想，看来顾氏这是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但很快，另一条推文以更快的速度爬上了热搜榜。

顾安疑似恋爱，少爷沦落食堂饭。

季平点开一看，虽然被打了厚厚的码，但仍一眼可以看出是他和顾海平。

底下的评论全是在问顾安是谁，这为啥能上热搜。

季平不停划着刷新。

随着评论的人数增加，很快涌入不同的声音：“这不是我前夫吗。“

“啊啊啊我那早早与我离婚的前夫。“

“前夫是要回来了吗，回来了还叫什么前夫啊，明明是我还魂的老公。“

很快，顾氏事故和顾安的两个词条开始打起了擂台，相互争夺热搜第一的位置。

各位网友像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果然，顾海平没有来找过他了。

季平正常上课下课，顾氏药业的事情还在发酵。

就在季平以为顾海平已经彻底离开了自己的生活时，顾海平的电话打了过来。

“季哥。“顾海平的声音有点鼻音。

”嗯？“季平应了一声。

“没什么季哥，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从哪拿到我的电话号码的？“

“季哥，”

季平再次回了个“嗯。“

“您应该知道您是老师吧。”顾海平不知在翻看什么，电话里季平收拾书的声音依旧不停：“我是学生，当然可以拿到你的电话号码。”

季平回了个：“好吧。”他把书放到书架上：“最近怎么样？别想太多，天塌了有大人顶着。”

“您都知道了？”

季平说：“我又不傻，不过你不是叫顾海平吗，怎么变成了顾安？“

“顾安是我的艺名，我小时候被导演相中，然后拍了戏。“

“难怪。“

“季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顾海平变得格外黏人。“你等我，我很快就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我马上回来找你。”

沉默良久，就在顾海平以为季平不会回答时。季平缓缓道：“好。”然后挂了电话。

等季平再次关注顾氏的时候，舆论早已转变风向。

幕后推手欲将事情闹大，放出最后底牌时。顾海平的戏，也被推出来了。

显然顾家也有人操作，戏这时候推出来，就是为了转移群众注意力。

季平这时才知道，不见的这半个月，他干啥去了。

少年的发被风吹动，前面是万丈深渊。

“你问我我是谁，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少年抚摸少女的脸颊，“千山万水，轮回转世。我只为你而来，我想要你，我爱你。”

短短一幕，被做成了视频在各个平台播放。

瞬间盖过顾氏药业事故的消息。

“真是娱乐至死啊，药出事了没人管，戏子倒是满天飞。”

“上面的少说话，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有一说一，顾氏是药业龙头，他们家要真有问题，不用你说，国家早就查了。”

“要是顾氏药都有问题，整个制药业估计都得被查一遍。”

“不过你们别说，我老公退圈五年，归来仍是顶流。”

“有脸有演技还有好剧本，舔舔。”

顾海平刚下飞机，就直奔京大。半个月过去了，不知道季哥有没有想他，有没有看他的电影。

他坐在车里，耐心的看着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在里面寻找熟悉的身影。

很快，那道瘦削的身影出现了。

但不是一人，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他们好像很熟悉，季平侧头听他讲话，他们脸上都带着笑。

那男人比季平高半个头，还穿着白色实验服。气质温润，有着年长男人的韵味，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和他一对比，顾海平就是个长得比较顺眼的猴子，反正不像人。

他们在校门口还没告别，男人找到了他的车，季平跟在他身后。他替季平开了车门，季平好似早已习惯，也不客气，直接就进去了。男人弯下身替季平系安全带，在顾海平的角度。他们好似在接吻。

过了好一会，男人才起身关上车门，走到驾驶室开车。

顾海平在车上捏紧了拳头，面色阴沉。司机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见顾海平还没说走。

再停就要被开罚单了，终于鼓起勇气道：“小少爷，咱还等吗。”

“不等了。”顾海平低头，手早已被他捏红。“去左岸。”

左岸是季平的家。

季平到了晚上**点才回来，刚出电梯，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他家门口。

那人个子很高，一看就小时候营养很好。站在门口抽着烟，地上全是烟蒂。

季平走了过去，感应灯亮了。是顾海平。

不知道他在这等了多久，又也许是拍戏太累。顾海平的脸色苍白，夹着烟的手也在轻微颤抖。

每次见到顾海平都是一副光鲜亮丽，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样子，像只开屏的孔雀。此时的他，头发凌乱，眼眶通红，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长得好也是有好处的，别人这样是流浪杀人犯，他这样是失意贵公子。

“你怎么在这。”季平问道。

顾海平看着他，说：“季哥，我想你了。”

季平开门，一边换鞋一边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

“别说因为我是老师，就算是老师，住址也是私人的。”

顾海平盯着季平的眼：“季哥，我喜欢你。“

季平瞪大了双眼，抬头看他。

少年被橙色的光照着，五官立体周正，还有着年轻人的稚气。

他又开口：“不，不是喜欢。季哥，我爱你。“

季平虽然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扬言拿下他的人数不胜数。但他是老师，加上又不怎么爱笑，当他抬眸看人的时候，总跟审犯人似的。

所以那些人暂时还停留在嘴炮和刷存在感阶段，这是季平第一次处理这种事。

季平揉了揉太阳穴：“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把我当哥哥了。你年纪小，分不出区别。“

“不。“顾海平抬脚进了屋子，然后把门关上。“我喜欢你季哥。”

自己的地盘被一个不算熟悉的人进入，季平有些不舒服。他皱了皱眉，但少年却步步紧逼：“季哥，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顾海平把季平逼到墙上，压着他就要吻上去。季平侧头，只吻到了嘴角。

季平推开顾海平，一拳打了过去：“顾海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季平没收力，顾海平被他打的半个脸都肿了，他看着季平笑了起来。本是俊美的脸，但因为此时的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季哥，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他一步一步走向季平，季平退无可退。“况且不是你自己开的门吗？”

“季哥，我们做吧。“

简直无可救药，季平抬脚就要往门外跑去，但刚跑没两步，就被顾海平拉住扔到沙发上。

然后他也压了上来，顾海平看起来也没什么肉，但因为是演员。要健身吊威亚，还要在各种艰苦的环境拍戏，和季平这个常年坐办公室亚健康的脆皮大学老师比起来。显然顾海平更胜一筹。

季平看着天花板，觉得这个世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