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宋妍呼吸顿住。
车内挺昏暗的。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原因,即使李越近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的脸,宋妍还是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他的那双眼。
真的挺,好看的。
宋妍咽了下口水。
随后,她就感觉挺迷茫的。
她都还没哭出来,就这么明显被看出来了?
还是,李越长了夜视眼?
宋妍短暂思考了一下,判断出李越应该是因为她的嗓音做的猜测吧。
毕竟,她虽然并没哭出来,但嗓子已经多多少少带了点哭腔。
宋妍清了清嗓子,打算欲盖弥彰:“没,可能太困了吧。”
这理由实在牵强,宋妍也不知道太困了会不会产生哭腔。
但现在她急需一个理由,时间紧迫,她哪有功夫再去想是否合理。
只能胡诌一个。
说完,她去看李越反应。
像是在判断宋妍话里的真实性。
李越并没有动,他仍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男人的整个上半身都距离她很近,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独属于他的气味。
这是独属于雄性动物的占据领地行为。
侵略意味极强。
宋妍像是被禁锢一般。
卡在副驾没有动弹的余地。
空气就这样安静了几秒。
不知道什么原因,宋妍感觉有些手抖,慌乱中,她按开安全带卡扣,干巴巴说:“上去吗?”
两人在车里呆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
不知是不是饮酒过量的原因,宋妍有些脸红心跳,甚至心脏狂跳。
“哦,”李越这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他瞥了宋妍一眼,“走吧。”
回家的一路上都还挺尴尬的。
也不知道李越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像是出厂没设置好的机器人,一会儿走快,一会儿走慢。
宋妍跟在他的旁边,感觉有点累。
两人一路无话。
宋妍也没去没话找话,她正好借机醒酒。
她顺便观察了下小区。
虽然,这个小区很老,平时的物业服务也几乎不在线,但现在,因为春节的逐渐临近,小区里到处都张灯结彩,很有过年气氛。
宋妍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这是今年的新增服务,还是往年也有。
想了半天,宋妍也想不起来。
像是完全失忆一样,宋妍对这一块是完全没有记忆的。
宋妍收回神思,盯着前面那个领先她一步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宋妍迟疑说道:“那个……”
听到这话,李越停下脚步,他看向宋妍。
宋妍鼓起勇气:“你什么放假?”
“应该是除夕吧,”李越声音很轻,说“你呢?”
“……”宋妍慢悠悠说,“应该是跟你差不多。”
男人“嗯”了一声,便收回视线,重新转过身往家走。
宋妍继续跟在后面。
李越走在前面按了电梯。
进入电梯。
宋妍单手在外套口袋里扣手指:“那个,除夕的时候,要不要去采购一下?”
李越:“?”
宋妍慌忙补充:“就是置办一下年货什么的。”
其实这事也不算突发奇想,宋妍感觉自己前段时间挺过分的,不管李越出于什么原因换了她的药,但至少他的动机并不是恶意的。
而自己却完全失去理智,任由情绪发酵,甚至在李越道歉的时候,都一直漠视他,在之后的很多天,都在对李越实施冷暴力的惩罚。
在蔡静静说出李越犯错的时候,宋妍心里先是咯噔一下,但下一秒,她就大概知道李越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些天,她虽然没抬注意李越,但因为她的殃及,他的情绪却肉眼可见的低落。
情绪低落的人这样高压的工作环境下,想不犯错应该都很难吧。
……
宋妍看向李越。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是在接受凌迟。
李越转过头,眼神在宋妍脸上打量了两秒,这种表情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无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是在道歉?”
他审视着她。
目光灼灼。
极为浓烈。
本以为李越不会答应。
出乎意料地。
李越收回视线后,语气懒散来了句:“等通知吧,我那天可能要上半天班。”
宋妍差点被这话噎到。
她想说,还有这么得寸进尺的人吗?
不顺杆下就算了,这怎么还傲娇上了?
搞的好像她要等着李越临幸一样?
“临幸”这个词刚在宋妍脑海里出现,她就连忙皱眉,在心里呸呸呸了两下。
她真的是喝多,理智也被酒精占领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
其实,除夕那天,宋妍也不是全天有空。
越临近过年,银行越忙,随之对应的,宋妍也别想轻松。
放假前的最后几天,宋妍的工作也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除夕当天,在确认自己给所有的客户都送去过年礼物,并且也已经发去过年祝福后,宋妍迎来了过年前的最后一件事。
——
拜访李玉梅。
和往常一样,宋妍已经置办好了礼品。
李玉梅一生未婚,无儿无女,退休后,便一个人住到了乡下的老宅。
考虑到村里没有大型商场,很多东西都不方便采购,所以每次只要过去,宋妍都会尽量多买一些生活物资。
正和李玉梅闲聊,宋妍就收到了李越的微信:几点去超市?
宋妍看了眼时间,刚刚中午,她在心里算了下时间,除去回城路上的一个小时。
宋妍:1点吧。
发完微信,宋妍没敢耽误,和李玉梅随便扯了个理由后,她就准备往市区赶。
对于宋妍的来去匆匆,李玉梅有些生气:“每次来都不在这吃饭,上次怎么答应我的?”
宋妍不在李玉梅这吃饭,只有一个原因。
李玉梅一个人生活清净惯了,经常一饭一菜就应付了事,宋妍第一次来这时,曾劳烦老师,在这吃过一顿饭,结果李玉梅硬是准备了8个菜。
宋妍知道李玉梅一定不舍得倒掉那些剩菜,一想到自己离开后,李玉梅要吃那么多天剩饭,她就心生愧疚。
所以,每次,她都谎称下次一定。
……
汽车启动的时候,李玉梅还不忘重复她刚刚叮嘱的话。
宋妍满口答应。
老师的叮嘱很简单,和上次一样,就是让一定要交个男朋友,不要像她一样,年轻时因为种种原因,到老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回城的路上,宋妍也挺感慨的。
老师虽然年纪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退休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大不如以前了。
宋妍不禁怀念起以前的李玉梅,在单位雷厉风行,是个非常爽朗讲义气的大姐大。
有她在,宋妍总会感到很安心。
但现在,这个曾经的知心大姐姐现在已经被岁月磋磨成了一个老人。
宋妍不胜唏嘘。
李玉梅和宋妍母亲年龄相差无几。
某种程度上,在失去母亲后,宋妍在心里,也把李玉梅当做另一个母亲看待,所以,对于李玉梅的话,她从不反驳,总是,她说啥,宋妍应啥。
……
两人约好直接在家附近最大的超市碰头。
宋妍很少在这个时间段逛超市,本以为临近过年,大家都已经采购完毕,却没想到,大街上全是乌央乌央的人。
宋妍在附近的几个停车场逛了半天,也没找到停车位。
想着反正时间还很宽裕,她索性把车开回家,选择腿走过去。
到超市门口的时候,李越还没信息进来。
害怕李越正在开车,宋妍也没给他发微信,想着反正两人已经约好在超市门口碰面,还能走丢了不成。
等待的间隙,宋妍收到了周琛的微信。
因为上次三人聚餐的时候,局面不是很和谐,甚至有些尴尬意味,所以,再见到周琛时,宋妍还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但毕竟周琛的道行在那摆着。
关于旧事,他三言两语带过,再交流时,也只谈工作,所以,在他的主导下,宋妍也很快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于工,两人公事公办,于私,两人再无交集。
……
周琛发微信来也没别的意思,无非是回复宋妍的新年问候。
不过不同于宋妍的统一模板,周琛的问候短信明显用心多了,一看就是自己编纂,诚意满满。
宋妍非常有心机地准备将这段话复制了下来,想着等到下次节日的时候,自己直接套用。
她手指正在手机屏幕上轻滑。
突然就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重。
但因为宋妍每天晚上都在浴室闻到,所以,导致她对着这味道无比熟悉。
宋妍一扫头,
李越近在咫尺。
宋妍呆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整个人直愣愣看着李越。
男人像是不怕冷,穿着件薄款灰色外套,他生得高大,因为身高差距,宋妍只到他的脖子,李越锁骨流畅,线条优美,宋妍咽了下口水,这才继续抬头去看李越。
李越表情闲散,他倒没看她,像是越过她,在看别的东西。
宋妍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正在复制。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周琛的聊天框上。
宋妍赶忙低头,按灭手机。
已经来不及了。
李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小子还没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