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冬天 第14章 第 14 章

咻咻在桌子底下转了一个晚上，转累了就回了窝里。终于等两人都起身，忙抖了抖钻了出来跟着。

陆载雪半躺在靠枕上，看咻咻来了，冲它吹了声口哨。

纪清延看向咻咻问：“它吃饭了吗？”

“吃了，它从来不会缺狗粮。”

陆载雪坐了起来，冲咻咻招了招手说：“来！”

纪清延没什么表示，静静地看着咻咻。

咻咻的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两人，然后一脚踩上小板凳，熟练地跳到了纪清延的腿上。

陆载雪目瞪口呆，说：“清延你的魅力也太大了……”

纪清延笑着摸了摸咻咻的头说：“咻咻可能只是一时有新鲜感。”

“哎，清延。”陆载雪凑过来，摸着咻咻的头说：“你不能这么说。”

“咻咻会伤心的。”陆载雪一把抱起咻咻：“小狗都是真心的。”

陆载雪用下巴抵着它的头顶说：“你这样说，我也会伤心的。”

纪清延对上两双澄澈透亮的眼睛，瞬间败下阵来。

他抱回咻咻，揉揉它的头顶：“好咻咻，我不该那样说，我错了。”

咻咻用毛茸茸的头顶蹭他的脸。

陆载雪瞅准时机，又把咻咻从纪清延手中抱回来。

咻咻的舌头伸在了空气中。

纪清延：“······”

“我不介意咻咻舔我的。”

陆载雪露出一个找不出破绽的微笑：“我只是刚巧想抱它。”

“哦。”纪清延看着陆载雪，有点不太确定他和咻咻到底是谁像谁。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陆载雪提着咻咻把它放进窝里：“咻咻还是只小狗，要早点睡觉。”

“不然会有黑眼圈的。”

纪清延好奇道：“小狗也会有黑眼圈吗？”

“当然了！”陆载雪认真地说：“而且多半是因为熬夜。”

纪清延点点头：“还会这样。”

“我也是养了咻咻才知道的。”

“刚带它回来的时候怕养不好，查了很多关于养狗狗的资料，这一条是偶然看见的。”

“咻咻能被你带回家，真的很幸运。”

“我觉得幸运的是我。”

纪清延不解地看向他。

“如果没有咻咻，我就不会在那盏路灯下停留，也不会遇见你。”

纪清延心神巨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且我也很喜欢咻咻，它是一只生命力很顽强的小狗，还很温暖。”陆载雪迎着纪清延的眼神，一点点靠近他：“有一次我应酬完回来都凌晨了。喝多了吐了一会儿，就晕倒在沙发上，外套被我甩掉了，暖气也没开。”

“咻咻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我身边，用热乎乎的身体贴着我的胸膛。”

“是它把我叫醒的，可能觉得我不太对劲。”

陆载雪看着纪清延，勾起嘴角：“我和咻咻都很幸运。”

纪清延在长久地对视中低下了头，他说：“我也很幸运。”

陆载雪又对他笑了一下，转身走到厨房门口说：“我去倒两杯喝的，你先去，我很快就来。”

“嗯，我等你。”

陆载雪进厨房的脚步因为这句话，明显地顿了一下。

不过纪清延没有发现，因为他蹲着去摸了摸咻咻的头。

“看什么呢？”

“我都可以。”

“海上钢琴师？”

“好。”

两人面前摆着纪清延做的蛋糕和椰蓉小方。

虽然陆载雪二十分钟前还说自己撑得走不动路，可电影开始没多久就把纪清延做的小甜点尝了个遍。

他吃完夸张地猛点头，冲纪清延竖起大拇指，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当看到主角1900站在甲板上望着雨中独自站在围栏边撑伞的女孩这一幕时，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对方。

他们一笑，又转过头去。

接着女孩被一群献殷勤的男人围上来，离开了雨势渐大的甲板。

女孩终于回头看向1900，可她被簇拥着向前，没有停下脚步。

1900没有撑伞，身上都湿透了，他也看着女孩，始终没开口。

陆载雪撑着沙发扶手的胳膊动了动，他又看向纪清延。

但纪清延这次并没有扭头，陆载雪只看到他单薄漂亮的侧脸。

当看到1900走下船，站在阶梯上的时候，陆载雪忍不住发问：“清延，你觉得他会下船吗？”

“不会。”

“为什么？”

“要我说实话吗？”

“嗯。”

纪清延看着他笑了：“我之前看过。”

陆载雪笑了说：“我也看过。”

荧幕上，1900把帽子扔到河里。

陆载雪又问：“那你最喜欢这部电影的什么地方？”

纪清延沉吟道：“嗯……”

“一起说？”

纪清延点点头。

“结局。”两人异口同声道。

到了电影后半程，陆载雪总是偷偷瞟纪清延，他想把他们共度的每一秒每一分都刻进脑海里。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后回到客厅，陆载雪蹲在咻咻的窝前：“咻咻睡觉的时候真可爱。”

纪清延在他身边也蹲了下来说：“嗯。”

陆载雪看着咻咻说问他：“清延，你喜欢它吗？”

纪清延偏过头，注视着陆载雪的脸：“喜欢。”

“我也喜欢。”陆载雪转过头来对上纪清延的视线。

“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在一阵静默中，纪清延开口道。

“好，我送你。”

陆载雪站起身，把纪清延的大衣递给他。

纪清延接过来，陆载雪却拿着大衣的另一边，方便他穿进去。

“我很快就到家了，天气这么冷，又是晚上，你别出去了。”

“我不。”陆载雪也套上外衣，“我就要送你。”

“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纪清延发现自己很少有能说服陆载雪的时候，只好道：“那你多穿点。”

“我去把围巾也戴上。”

纪清延今天戴的围巾还是那条红色的，衬得他的皮肤如玉如瓷。

陆载雪围着纪清延送给他的那条蓝色围巾出来，转了个圈说：“好看吧？”

“嗯。”纪清伸手为他整了整衣领，“很好看。”

两人下楼就被凛冽的寒风吹得浑身一抖。

纪清延眉头都皱起来了：“载雪，你还是回去吧。”

“太冷了。”

陆载雪怨自己昨天把车开回家里了，不然哪至于现在这样。

“不要。”陆载雪拽住纪清延的袖口，“我就要陪你回家。”

“载雪。”

纪清延在黑暗中看着陆载雪。

陆载雪回视他，眼神中毫无妥协之意。

“这样，我现在叫个车，你陪我等车来，然后就上楼，好吗？”

陆载雪看着他，在纪清延的注视中节节败退。

“好吧。”

两人在楼梯间坐下来，陆载雪两手撑着下巴看纪清延。

纪清延望向月亮，而陆载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载雪。”

“嗯？”

“月亮旁边有颗星星。”

陆载雪抬起头说：“这颗星星离月亮好近，像在陪着它。”

“清延。”陆载雪忍不住看着纪清延发问：“你觉得陪伴能代替爱吗？”

纪清延绷直了唇线，想了一会儿才道：“我认为陪伴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

“如果你想一直陪着一个人的话，那大概率是爱他的。”

陆载雪：“如果可以的话，每个人都想陪爱的人走完一生吧？”

“是的。”

“但世间总有许多不能如愿的人，他们或许不能陪在爱的人身边。”

“如果他们一直相爱，那也算是陪伴。”

陆载雪叹了口气说：“对。”

“毕竟相爱的人也不一定能永远在一起。”

纪清延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在陆载雪的凝视下，他小声地哼起了一首歌：“爱是没人能够了解的东西，爱是永恒的旋律……”

陆载雪看着他，几乎要陷进去了。

纪清延看了一眼手机说：“好了，车要到了。”

“你上楼吧。”

陆载雪迟迟不愿意应声。

“再见。”纪清延对他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陆载雪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回过神追了上去说：“清延，再见。”

上楼后不久，陆载雪就收到纪清延发来的消息。

他到家了。

陆载雪跟他道了晚安就把手机关上了，他看着在窝里睡得无忧无虑的咻咻，又一次心生妒忌。

餐桌厨房和影音室留下的残局他都没力气收拾。

他想纪清延，即使他们才刚分开。

纪清延上楼前去看了那一窝小猫，猫妈妈和几只小猫崽都挤在泡沫箱里睡得正香。

蓝色的围巾垫在它们身下，为它们在寒冬添了几分温暖。

把街边路上的流浪小动物带回家，除了善良，更需要的是责任心。纪清延从前不确认自己能不能养好小动物，现在还是不确定。

一个温暖的小生命，对于纪清延来说再珍贵不过，他需要，但他没准备好。

但有些事有的人像从天而降的大雪，无论谁准备好与否。

周日纪清延睡到很晚才起来，他洗漱好又吃完早餐才想起来打开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陆载雪早上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

纪清延手一抖，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没拿稳。

他刚开始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翻到最上面才知道，陆载雪被喊去出差了。

陆载雪说一大清早就有人敲他屋里的门，他起床气发作，开了门就摆了一张臭脸要吼人。

陆载雪吼完才发现门口站的是他们公司的区经理，穿着板正的西装三件套外加厚大衣。

接下来陆载雪发了很多个小狗哭泣的表情包，说自己被强行外派，要出差几天。

最后陆载雪放了一张咻咻站在门口的照片，说咻咻对他依依不舍，非常不想让他走。

纪清延翻完了消息，问：“咻咻有人照顾吗？”

陆载雪秒回：“清延你竟然不先关心我。”

接着他又发来了一个抽泣小狗的表情包，看起来非常可怜。

“我到现在早饭都没吃呢……”

“怎么不吃？”

“差点没赶上高铁，没时间吃。”

纪清延无奈地回他：“叫餐盒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垫垫肚子。”

“早上不吃饭对胃很不好的。”

“好。”陆载雪又发来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狗闪着泪花的表情包。

纪清延忍不住笑了，想问他哪来这么多小狗表情包。

“所以咻咻有人照顾吧？”

陆载雪先发来一个哼字才说：“我不在家，家里的阿姨会去喂它的。”

“每次都能把它喂胖一圈。”

“那就好。”

陆载雪大半张脸都掩盖在纪清延送他的那条蓝色围巾下。

昨晚手机关得只不过稍微早了一点，就错过了他爸的消息，害他早晨开门的时候都快尴尬死了。

饿着坐高铁就算了，纪清延还那么久才回他消息。

他差点以为自己被遗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