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珊莎的时候,正好是林循夏放寒假的第一天。那天外面下起大雪,林循夏去不了学校图书馆,在房间里也冷得直打哆嗦,只好从包里掏出一沓专业课资料和一支笔,准备去壁炉那里一边取暖一边完成作业。
然而,当他到那里的时候,早有人捷足先登。
“早上好,我们又见面啦。”一见到林循夏,金发美人就笑着打了声招呼。“上次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珊莎·史密斯,你可以叫我珊莎。”
“我叫林循夏,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但两个人却一见如故,聊得格外投缘。对话中,林循夏了解到珊莎此行是为了看望自己城里的双亲,但是因为积雪毁坏路面的缘故,所以得多待几天。
“你一直住在这里?”珊莎问。
“对,快一年了。我得完成我的学业。”林循夏回答。
“异国他乡独自生活一定很困难。”珊莎有些同情,“你大概做过不少噩梦吧?”
“没有,事实上我并不太爱做梦。”林循夏说,“而且我也不算是独身一人,索恩先生对我很好。”
“真的没有做过噩梦吗?”珊莎追问,但迎上对方疑惑的眼神,她不由讪笑起来,“我从小体质比较差,容易做噩梦,所以听到别人不做噩梦心里有点惊讶。”
“所以我才能在壁炉这里碰到你。”
珊莎笑着点了点头。
林循夏和珊莎只知道在一楼谈笑风生,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人从二楼尽收眼底。
于是,噩梦开始了。
当珊莎拿着双亲的照片从当地警局出来已经夜色初临。冒着严寒与冬风,她在厚厚的积雪中步履维艰地向旅店走去。直到两腿被冻得发麻,浑身直打颤时,她才走到了目的地。原本想敲开林循夏的门,让他为自己准备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去寒,但翻腕看表发现时间已晚,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裹着被子睡一觉罢,她想着。
推开房门,她几乎没怎么脱身上的衣服,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而这时,在雷文·索恩办公室里的监控器上,正如实地播送着女人熟睡的身影,而后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个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写字的身影。雷文勾起了嘴角,将摆放在桌上的一只药剂和一把手枪揣进了衣兜,转身打开了隐藏在椅背后的暗门……
珊莎在噩梦中惊醒!她睁开眼一片漆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听见叮铃哐啷一阵闷响,又将她按回了床上。怎么回事!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大脑里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
“这是谁的把戏!快放开我!”珊莎愤怒又惊恐地大声喊叫,但周围一片冷寂,无人应答。
突然,床对面的电视机打开了!
“你一直住在这里?”
“对,快一年了。我得完成我的学业。”
“异国他乡独自生活一定很困难。”
“你大概做过不少噩梦吧?”
“没有,事实上我并不太爱做梦。”
“而且我也不算是独身一人,索恩先生对我很好。”
“真的没有做过噩梦吗?”
“我从小体质比较差,容易做噩梦,所以听到别人不做噩梦心里有点惊讶。”
“所以我才能在壁炉这里碰到你。”
黑屏。
又一次打开。
“你一直住在这里?”
“对,快一年了。我得完成我的学业。”
“异国他乡独自生活一定很困难。”
“你大概做过不少噩梦吧?”
“没有,事实上我并不太爱做梦。”
“而且我也不算是独身一人,索恩先生对我很好。”
“真的没有做过噩梦吗?”
“我从小体质比较差,容易做噩梦,所以听到别人不做噩梦心里有点惊讶。”
“所以我才能在壁炉这里碰到你。”
黑屏。
又一次……
“快关掉它!关掉它!”珊莎终于忍受不了了,身子像条肉虫似的在床上来回摆动,嘶声的喊叫在这间空荡荡地房间里四处回响。
播到一半的视频突然关掉。珊莎的声音也渐渐平息。
她大口喘气,浑身冒着冷汗,她感觉到有人在这间屋子里,就在某个角落,他露出狼一般凶恶的眼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救救我……”她的嗓音变得嘶哑,湿漉漉地碎发粘在她的脸上,让她此刻看上去格外狼狈。
电视机又打开了。但这次播放的内容却不是今早她与林循夏的对话,而是——
“很疼吗?”画面中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而他面前的手术台上正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被铁链绑着,就像她一样,而母亲的右腿此刻已经是血肉模糊……
男人拿着一把剪刀,沿着伤口正细心地剪裁着边角余料。一条又一条的血肉被剪落在地,大片鲜血顺着大腿流淌。手术台已经被染红了…….
母亲已经没有动静了。散乱的头发黏在面颊上,有些甚至含在微张的口中,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面色惨白死前显然受了酷刑。
珊莎已经震惊到忘了害怕,只能呆呆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画面。
“嘘——”男人轻声安慰着,并伸手拍了拍她僵硬的面颊,“马上就好了,忍着点。”说完,他低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直到男人完工,珊莎觉得已经过了一年那么久。他走出画面,又拿着一个大号的保鲜膜和一个大布袋回来。他俯身将母亲的身子从头到尾一圈一圈地裹了起来,然后装到了布袋里。整个过程他都非常小心,不像是处理尸体而像搬运自己精心雕制的艺术品。
男人将布袋抱到不远处的椅子上——此刻她才发现那里已经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布袋——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椅子和下面的地板自动移开,然后男人将布袋一个接着一个垂直投入了暗道。
珊莎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当男人走过来准备取走录像机时,珊莎看到了他的脸——
突然!灯被打开了。
“当当!惊喜!”和画面中一样的面孔骤然在她面前放大,珊莎被吓得嘶声大叫。
“救命!救命!!!”珊莎又哭又叫,她已经被吓得没了理智。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残忍地杀害了她的双亲,还让她目睹了一切,他是恶魔!
雷文·索恩猛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堵住了她的声音。然后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叫?我帮你找到了爸爸妈妈,不是吗?”
“放……放开……救,呜……”珊莎全身疯狂地扭动,但耐不住对方一身蛮力。她被铁链死死按在床上,如同砧板上一条缺水的鱼;男人笑着伸手划了划她削尖的下颌,眼神中透露着捕杀猎物时的兴奋与贪婪,他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盘人肉大餐,他眼神上下打量,似乎是在挑选哪里开刀最为可口。
雷文俯下身,覆在珊莎的耳边,轻声喃语:“我本不打算杀你,真的,直到今天早上你和他说了那些话,我想我不得不动手了……”
“你听到了每天晚上不寻常的声音,所以想提醒他?”雷文的轻笑了一声,“恭喜,你成功啦!他现在正在房间里想着你那句话而不能入眠呢。”
“不!不!”珊莎疯狂地摇头,但对方只是将她的嘴捂得更紧了。
“反正醒着都是醒着,不如大家一起玩个游戏吧?”雷文说,“我叫它‘钓鱼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你住的房间就在他的正上方,你对着窗户那边的暗道大声喊‘救命!快来救救我!’十分钟之内,如果他不来救你,我赢;反之如果他十分钟之内上来,并且你能跑到他身边,你赢。听懂了吗?”
珊莎点头。“我,我赢了,你放了我吗?”
雷文笑得极轻,小声说:“不止你哦,我会让你们都活着离开这里。”
你做噩梦吗?
你真的不做噩梦吗?
林循夏手中拿着一支笔,却始终没有在纸上写出一个字。他的大脑里不受控制似的一直重复今早珊莎对自己说过的这两句话,她明明看起来那么健康,怎么会体质弱?而且体质如果真的弱,会冒着风雪去城里找自己的双亲吗?
她在说谎。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总觉得珊莎说得这两句话再加上她当时的表情非常蹊跷。回想起这一整年,除了珊莎之外,他似乎并没有看见旅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开始他只当自己早出晚归,可能时间不对,而且整天忙于学业,所以这点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才突然意识到一丝诡异。
不许去二楼!
为什么不许?林循夏的眼前又浮现出第一天见到雷文时的情景。他对这件事特别在意,甚至后来为此打了他一巴掌。二楼不是客房吗?为什么不让他去?林循夏心中开始怀疑。
这时。
“救命——救命——”
远远传来的声音让林循夏警觉地站起身,哪里来的声音?他的眼睛在四处打量,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是求救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是楼上!这个声音……珊莎!林循夏拔腿冲出了房门,在左脚刚要迈上二楼的楼梯时——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许上二楼。
上,还是不上?林循夏还没犹豫一秒,只听楼上又传来了珊莎苦苦的哀嚎。不行!救人要紧!林循夏一个健步,飞速冲上了二楼,一出楼梯口他就看见两侧满是镜子的走廊以及走廊的尽头站着珊莎!
“珊莎!”林循夏下意识喊了出来。
“不要……!”
珊莎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紧接着,她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他来啦,快跑吧!然后你们就会活着离开啦!”
生死竞速开始了。珊莎发疯似的向前跑,而林循夏也大步奔去迎她。此刻,在这短短不到五十步走廊,每一秒都显得那么珍贵。
就在两人的指尖只差一臂之长的时候——
“砰——!”
珊莎的身子一颤,如同定格般悬在空中,然后下一秒重重地倒地,鲜血从她的后脑中汨汨流淌。
她死了,就倒在他的脚边。
林循夏的血液凝固了。
就在珊莎倒下的瞬间,他看到了对面站着的另一个人——他一手拿着手枪,微笑着与他对视。
雷文·索恩……
我震惊地愣在原地。
“时间到了哦,你们输了。”
“什么?”林循夏感到疑惑。
“我们在打赌,我赢了。”雷文·索恩开心地晃了晃手里的银色手枪,好似在炫循夏一般。
“所以,我是赌注?”林循夏问。
但雷文却笑着摇头。“不,倒在你脚边的那个女人才是。你是和我打赌的人。”
林循夏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手里那把银色手枪,那是他浑身上下唯一可以置他于死地的东西,而他需要的,就是距离。“雷文,我们再打一个赌怎么样?”
“那得看赌什么?”
“我。”
雷文嗤笑一声,说:“你大概没认清楚形势,你的命,已经在我手里紧握着呢。”说着,他将手枪瞄准林循夏,并扣下扳机。
“你不会杀我的。你有一整年的时间对我动手,但你没有。”林循夏尽量保持声音听起来平静,不让自己落下风,“我身上有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如果你能赢,它就归你。”
“或许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好玩的实验……”
“但你至少现在还感兴趣。”
雷文的眼神中出现了犹豫的神色,歪着头思考了一阵子,最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我总是说不过你。”他说,“好吧,我同意。怎么玩呢?”
“给我二十秒,只要我能跑出这家旅店,你就不能再对我动手,我也不会警局揭发。反之,我如果没跑出去,那就随你处置。”
雷文脸上的笑容渐渐褪色。“那么,倒计时开始了哦。二十……”
林循夏拔腿就向身后狂奔,二楼的楼梯口应该离不了多远,他没了命似的向前跑,却迟迟找不到刚才上来时的楼梯。两旁的镜子一次一次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前方仍然是无边无际的走廊。
“十,九 ……”
林循夏终于意识到不对,渐渐停下了脚步……他四处环望,除了一条空空地走廊外就只剩一块接着一块的镜子,两边似乎无边无际!他喘着气,一时没了主意。怎么回事?!林循夏焦急地想着,脸色渐渐发白,他甚至看不到雷文·索恩在哪里!
这是陷阱!这是陷阱!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冲他嘶喊。
“五。”
我要输了!林循夏心里几近崩溃,他浑身颤抖地向后退,因为他觉得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就在前方。
“四。”
我为什么要打那个该死的赌!
他的眼前浮现出珊莎死前的那一幕,心理防线已经决堤。
“三。”
那个疯子一定会杀了我!!
“二。”
我输了……
“一。”
突然,林循夏向后撤的一只脚踏上一块“高地”,他的身子一僵,瞳孔猛地然放大。没等林循夏有别的反应,他的整个身子就被一双手臂牢牢套在怀里。
“我又赢了哦。”雷文覆在他耳畔轻轻吹风,而浑身僵直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了。“你总是不服输,现在你是我的了。”雷文伸手理了理他散乱的黑发,温柔的眼神就像对待自己的心上人。
他继续说:“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励?”说罢,他将衣兜里的一阵药剂扎入林循夏的血管中,然后一管液体都被他慢慢地注入林循夏体内。
药效很快就发作了,林循夏僵直的身体渐渐瘫软在对方怀里,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模糊不清,大脑里一片混沌……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