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妇人正伤神之际,忽听见洞外有人大声呼喊。惊的她失了手,蒲扇落下,打在了男人的鼻子上。唬的她滚下床,俯跪在床边哀嚎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被称为大王的人一手拍开脸上的扇子,翻身坐起来后,一脚踹在了妇人的心口,把人给踢了个倒仰,“还不快滚!”
妇人如闻大赦,抖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心口就从旁边的小洞离开了。
待她离开,男人这才起身。捡了旁边的缚裤穿上后,这才提起刀,大摇大摆的往外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黄虎山的山大王,秦虎。时下胡汉通婚是为常事,这秦虎便有一半的匈奴血脉。不仅身高体壮,骑马和射击更是一绝,这才当了黄虎山的山大王。
才到洞口,就见着外面乱成了一锅粥。不少人从洞中跑了出来,一脸的惶恐不安!
“当…快起来,快起来。平顶寨打上山了,平顶寨打上山了!”
“休要惊慌!”秦虎大喊了一声,这才冲大毛道:“大毛,过来!”
“当…”大毛忙收了手里的铜锣锤,颠颠的跑了过来。原本他该第一个找秦虎,可秦虎曾说过,便是天大的事也不许打扰他睡觉。可这事不报也不行,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大王!平顶寨打上山来了!”大毛噗通一声跪下来道。
“豹子呢?他现在在哪?平顶寨来了多少人?”秦虎倒不觉得大毛敢说谎!
“豹子哥受了伤,这会子怕是已经被平顶寨的人给逮住了。我昨个不知吃了什么,肚子闹个不停,这才叫我逃过一劫。我估摸着平顶寨来了约莫有两百多个人,黑压压的人头瞧着好大的一片。”大毛哆哆嗦嗦的道。
秦虎心中一惊,面上却不见惊慌,甚至扬声道:“平顶寨那群孬货,认了个女人做寨主。便是人多又如何,今个我就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有去无回。若是那女大王也来了,那便更好,我这就生擒了她,叫兄弟们也开开荤!”说完,他就举起手中的刀高喊道:“杀他个娘的!”
山匪们一听,立马振奋的跟着举起手中的刀,“杀!”
秦虎见了,很是满意,当即派了几个人再次下山探听消息。果如大毛所说,平顶寨的人这会子怕是已经摸到山上来了,他们再下去已经迟了,如今只能据守山顶。若是守不住,离了此处就是。如今人命贱不如草,只要他还活着,随时都可以拉一波人跟他上山占山为王,只是可惜了这黄虎山。这地方他挑了好久,山顶的洞也挖了好久。底下那条路也是东西必经之路,当真是他小看那娘们了。
这样想着,他就命所有人拿着武器藏进洞中。还让他们三人一组,互为相背,借着四通八达的山洞和洞里的陷阱来消灭敌人。
等人都下去了,他又叫来自己的心腹,让他们前去他的洞中,将他玉床下面藏着的财物挪到别处去藏着。做完这些,他这才拿着大刀和攻箭,进入了地势比较低的一个山洞。但凡没来过黄虎山的,都会先从这个山洞进来。
他猜的没错,派出去的人没多久就一脸惊慌的跑了回来,告诉他平顶寨的人马上就要到山顶。这话一出,站在他身后的山匪们一时表情各异。
秦虎犹豫了下,到底没这个时候就带人跑。看着来人的脸,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可尽管如此,他还满脸笑着道:“怕甚,我正等着他们来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洞里,便是我们自己也时常迷路。有这山洞,我们还怕什么。”说完,他又提了些声音道:“若果真不敌,兄弟们只管逃就是。若是将来还认我这个大王,再来投靠我就是。”
他这话一出,立马有人喊道:“大王,我们不走!”
秦虎还准备再劝两句,就听到其他人道:
“大王,洞口太危险了,你到后面去吧!”
“大王,要不我们撤吧。离了黄虎山,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大王,双拳难敌四手。那女大王厉害不厉害我们不知道,可冯广那个老不死的可不好对付。”
“我就说豹子做事不行,平顶寨的人都摸到山顶了,我们才知道消息。”
“人一个月前就放出风声说要打我们,是我们自个没当回事。”
“黄虎寨吃饱了撑的,大家井水不换河水,凭什么打我们。”
“还不是因为我们做的太绝,都没商人敢往我们这边过,挡了人的财路呗。”
“我才听说平顶寨的那群土匪在琢磨着认字呢?谁知道这就打了过来。”
…
秦虎的脸越来越黑,却什么都没说。要不他们黄虎山做事那么绝了,因为这群人根本就不配他为他们想以后,以后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这样想着,他就朝自己的几个心腹使了使眼色。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往旁边的洞中走去。
沈碧桃一路顺风顺水的摸到黄虎山山顶,就见整个黄虎山都静悄悄的。除了满地的麻鸡和栓在树上的马,一个人都没瞧见。倒是从顶上的洞中飞出来一片箭雨,不过都被沈碧桃一人挡下了。看着那柄耍出残影的软剑,黄虎寨的众山匪一下子心都凉了。这还不叫厉害什么叫厉害,谁的软剑耍的跟铁剑一样。难怪人能做大王,这样的人,别管男人女人,活该做大王,他们服了。
对此,马威和冯成很是不满,平日里打劫规矩太多放不开,正想着借打黄虎山过把瘾。谁知道寨主的计划太周全,她自个又太厉害,一路顺利的不像话,都叫他们没了用武之地。不是说这黄虎山的人都做事狠绝吗?血性呢?有血性就一起出来跟他们真刀真枪的干啊!
这边,沈碧桃挡住了箭雨。那边,张谒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命人将整个山顶给围了起来。再叫人找了一堆松树叶子点燃,一边往洞里面扇,一边往洞里喊道:“洞里的人听着,降者不杀。”怕有些蛮子听不懂,他还让人用不同种族的语言都喊了一遍。起初并没人应,也没见人出来。不过没多大一会,就有人受不住,举着刀杀了出来,边往外冲还边喊:“杀了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要打要杀你们只管来,就知道使这些奸计。”显然,对他们用烟熏他们很是不满。
对于负隅顽抗者,沈碧桃豪不心软。对于主动投降的,她只叫人绑了看着,到时候再统一处置。见投降真的不杀,越来越多的人从洞中跑出来后,丢了刀就举起了双手,以至于这场大战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可惜的是,秦虎跑了。沈碧桃派了马威去追,自个则带着张谒开始审人。他们发现了不少财物,但是沈碧桃却觉得不止这么点,应该还有别的藏在了别处。
黄虎山中,除了土匪,还有一群妇人和孩童。孩子们且不说,妇人中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小的。年纪大的多在后厨帮工,帮着喂养鸡鸭这些。至于年纪轻些的妇人,则是山匪们发泄物。见着沈碧桃的时候,她们都是一脸的麻木。只有服侍秦虎的芝娘犹犹豫豫的道:“寨中大半的财物都藏在秦虎睡的床底下,就在不久之前,这些财物就被秦虎的亲信挪到了别处,只我也不知道他们藏到哪去了,只隐约看着好像是往东边的方向去了。”
她这话一出,旁边立马有两个年轻的妇人朝她瞪来。只她也不怕,只满脸期待的看着沈碧桃。
“很好。”沈碧桃夸了一句,就立马让熊大壮带人去追。
吩咐完,她这才看向芝娘道:“你叫什么名字?”
芝娘欣喜的道:“我叫芝娘,原本是一个富商的小妾。富商死了,我也被掳到了山上。为了活命,这才委身于秦虎。”
沈碧桃点了点头:“我们平顶寨虽然也做土匪的买卖,但你们放心。只要愿意加入平顶寨,你们就都会受到我的庇佑。跟寨中的其他女人一样,除非你们愿意,没有男人能欺负你们。”
她这话一出,原本麻木的妇人们都不可置信的抬起了脸。
“真的吗?”芝娘高兴的道。
沈碧桃点了点头:“这是当然。不过,我们平顶寨的规矩是不养闲人,你们也得干活才行。”
“这个我知道,我会缝缝补补,还会做些点心。”芝娘立马道。
“正好,我们平顶寨的人很多,需要不少针线功夫好的人。”沈碧桃说着看向其他妇人道:“你们也是。从前种种我都既往不咎,只要你们安心加入我们平顶寨,就都能跟芝娘一样。当然,如果你们想回家的话,我也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去。想来你们也听说过,我们平顶寨从来不伤老百姓。”
妇人们闻言眼里闪过一抹亮光,不过很快就都熄灭了,纷纷表示愿意加入平顶寨。就连芝娘也是如此,却原来她原是贫家女,因着家里穷的太过,这才将她卖给了胡商。至于其他妇人,有的无家可回。有的却是因着她们委身过土匪,怕回去后也没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