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他是白月光 第7章 日下墙头初相见

谌昔对外说是病了，告假在府中。谁料后面果真就病了，一连数日卧病在床，不曾往翰林书画院去。

对此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个谌公子，虽说出身将门，但是身子骨自小就羸弱。因为病弱而不能习武，自然就没办法像他父亲一样带兵打仗了，因此世人都叹息，说：可惜谌公子有这先天的不足之症，不然日后必定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这病来得凑巧，恰好就是杏花笺送去的第二天，因此五公主心中已猜到，这谌昔必定是借病为由，推脱与她见面。

于是五公主便派了几个宫娥，日日趴在宫墙上叫骂，要把这个恃才傲物的谌昔骂出来。

翰林院掌院姜千山不胜其扰，但是对方是最得陛下喜爱的五公主，一时也没有办法了。

这时甘仲主动请缨说道：“她们日日叫骂，无非是想看阿若罢了。既然如此，不妨让我来假扮。反正她们也没见过阿若几面，自然认不出来。何况，我也有那么几分姿色的，可以哄骗那些无知的宫人。”

姜千山素来知道甘仲机灵，于是便应下了，嘱咐到：“你只管装成他的模样走路，别的话不许多说，免得再生事端来。”

甘仲欢天喜地，第二天就在发冠上簪了一簇杜若花，衣带上挂了两块白玉，大摇大摆地往翰林书画院去了。

短短的一段宫墙，宫娥们花团锦簇般，叫唤声此起彼伏：“他就是名满天下的谌昔！谌公子！谌杜若！”

甘仲笑眯眯地向她们挥挥手：“各位姑娘，你们好呀！”

“谌公子！看这里！我们三公主的信你可收到了？”一个圆脸小宫娥高声喊道，随即就被另一个宫娥推开了。

另一个宫娥尖声尖气地说：“谌公子，我们五公主的信您看了没有？”

圆脸宫娥一生气，也把对方推开了：“是我先问的，你往后面去！”

“怎么？你敢得罪我们五公主吗？我是五公主宫里的！”

眼看墙头要发生一场大战，甘仲连忙怜香惜玉地跑上去，挥舞着手说：“二位姑娘不要争吵了，两位公主的信谌某都收到了！”

“那回信呢！”二位宫娥倒是异口同声，难得地默契。

甘仲少不得周旋到：“在写了，在写了！给二位尊贵的公主回信，小臣不胜惶恐，因此必定要字斟句酌，苦心思量，催促不得啊！”

宫娥们听得这话心花怒放了，便说：“那奴婢们就等着公子的信了！不然也没办法交差的。”

当夜，甘仲如科举考场答题一般，咬烂了笔头，翻遍了诗词曲赋，煞费苦心地拼凑了几篇天花乱坠、华而不实的文章来，文中对公主极尽夸耀，简直将公主写作娥皇女英、天上神女，写完便拿去应付了那几个宫娥。

事成后，甘仲还颇有些沾沾自喜，心想自己虽文采不多，但是东拼西凑了许多华丽辞藻来，也不算辱没谌杜若的才名。

当谌昔再次回到翰林院的时候，院中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了，看见谌昔便绕开了走，绕不开的便直挠头。谌昔未曾受到这样的冷落，心中已经想到自己不在的这几天，是出了什么事了。

甘仲悄悄地把头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阿若，你不在的这几天，那个女魔头几次三番地派人来翰林院墙外骚扰。把掌院老头都气吐血了！”

谌昔吃了一惊：“是真的气吐血了？”

甘仲笑着挽住他的肩膀，拍拍安慰道：“假的假的！只是他那模样实在吓人得很！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事情我都替你摆平了！”

谌昔愣了一下：“你是怎么摆平的？”

甘仲便把自己如何假扮谌昔，以他之名回信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谌昔。

谌昔听罢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扣了一下甘仲的脑门：“你呀！是要把我害惨了。”

甘仲不明所以，委屈巴巴地说：“我又怎么了？这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吗？这几天我终于知道了，被姑娘天天追着喊着也挺烦恼的。难怪你每日进出书画院都沉着个脸。”

谌昔忍不住笑了：“算了，不怪你。是我不好，我不该给翰林院惹麻烦的。我这就去给掌院先生道歉。”

正要动身，翰林院外就起了一阵骚乱。谌昔清楚地听到院墙外有人在喊：“谌昔，你这个沽名钓誉的酒囊饭袋，你给我出来！”

“谌昔，你这个缩头乌龟！快出来！”

“什么，什么声音？”甘仲被吓了一跳，看着谌昔问道，“她们说什么？”

“她们在骂我，沽名钓誉，酒囊饭袋。”谌昔一边侧过身来认真地听着，一边说，“还有，臭王八，缩头乌龟……”

“行，你别念了！我出去看看。”甘仲抬起脚来，却被谌昔拦住了。

“既然是找我的，自然是让我去吧。何况我不在翰林院的几日，给大家惹了不少麻烦。此事也该由我来解决的。”

谌昔说着便快步走到书画院外。

宫墙上趴着好几个姑娘，手里拿着菜篮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见到谌昔一个人走出来，竟然都突然间安静下来，谁也不说话了。

谌昔扬起头快速地扫了一眼墙头上的一排姑娘，目光落在最中间那个挽着双螺髻、插着金步摇的女孩身上。

刺眼的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她的娇小的身影金光闪烁，朦朦胧胧，模样不太分明。

“你就是谌昔？”

“我是。”

谌昔迎着阳光，眯着眼睛看去，日光如清澈的水流倾泻在他身上，照得他的脸玲珑剔透，如同皎洁白玉。

墙头上的宫娥纷纷互相看着，说：“不是他，前两天我们见到的不是他。”

“是我。”谌昔淡淡地说，“我就是谌昔。”

“你确定你就是谌昔？”为首的女孩咬着牙，语气放慢了许多。

谌昔笑了，有点无奈地说：“我就是谌昔。”

宫娥们轻轻地“啊”了一声，低低地问：“那我们是扔还是不扔？”

“那这封信，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谌昔想着不能把甘仲牵扯进来，便说：“是小臣所写。”

“扔！”

一颗臭鸡蛋率先砸在谌昔额头上，蛋黄和蛋清混作一团慢慢地从他白皙的脸上流过，随后是长满虫洞的烂菜叶、草根、腐烂的树叶、枯树枝……

一股脑儿全都从宫娥们的手中扔出，砸在了谌昔玉山般的身上……

“砸死你这个轻薄的登徒子！”

“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不要脸的臭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