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杯酒 第9章 法术课

进了屋内，正中的八仙桌中菜肴丰盛，一对筷横放在碗上。

楼山坐在席上，瀑布般的墨发束于一条锦带，披散于肩。见到我，他温和地笑了笑，招招手。

桌上的菜量不多，但胜在样式丰富。山肴野蔌，杂然前陈，端地是让人食指大动。我兴致冲冲执起筷子，余光扫到楼山君那坐得挺直的身子，便十二分乖巧地放下了我的爪子，恭敬道：“师傅请。”

楼山秀眉舒展，把甜食往我这推了推，“别拘谨。”

他的笑容春风化雨，我夹了瓣鱼肉含在嘴里，幸福得飘飘然。

桌上菜肴上腾着热气，日光透着院外的杏花树斜斜地映在屋内，楼山斟着酒，盈满出清冽的竹香。

我晃着腿，跟楼山说起今日的见闻。

“今天我们验了灵根，我还老紧张，最后测出来我是天灵根你知道嘛！”

“玄见师叔在人前装得好正经，差点没认出他。”

“肖白那小子的爹是那个什么督察院的，嗐，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唯独隐瞒了最后玄见跟我说的，有关程七的往事。

休整几日，便由夫子教我们开始正式学习法术。还是那一片练术场，我在路上劫了肖白，两人同行。

那位夫子鹤发白须、神态庄严，倒是跟说书人故事里讲的差不多。修仙之道殊途同归，但总的还是可以分为三条路，一便是这位夫子所教的法术，运化灵力、修炼术法，除此之外，还可走武道，以及参透天机、行玄术阵法。

其实与灵根关系最为密切的，便是这法术。

“你的天灵根得天独厚，过这门课定是轻轻松松。”肖白学着夫子的动作，在掌心中化出一团白光。

我尝试了一下，只觉有万千游丝穿过我的经脉，但是刚想要把这灵气凝聚，它们便消散开去。尝试了几次无果，我撇撇嘴，并不认同此话。

我失了耐心，撒手神游，目光不自觉地定在了前排一名花容月貌的女弟子身上。那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姐姐，宽大老土的弟子服在她身上，愣是成了一种翩然绝尘的美感。

而让人更加难忘的还是她手上的光景。

那纤指在空中勾动几下，便有无数游丝化出，凝聚作一团。女子双手交叉，身前光球开始抖动，隐约中现出戾气。女子蹙着眉，一手猛地劈出，那团灵气化作一道惊雷，横劈在前。

我随着那道震耳的雷鸣抖了一抖。

“真好啊，”肖白叹道，“不愧是锦瑛。”

“你认识她？”我眨巴着眼。

“不算认识吧，只不过入门比试的时候跟她见过面。她爹是国师，她自幼就有接触法术，”肖白眯眼瞧了瞧地上的裂痕，再次感叹，“真强。”

夫子很是满意，脸上笑容热切无比，“哈哈，不愧是国师之女，这天赋，不错！听说这届弟子里出了个天灵根，想必是你吧？”

“谢夫子夸奖，”锦瑛脸上并无喜色，神态平常，“不过弟子不才，只是雷灵根。至于天灵根，是三殿下新收的真传弟子，那位洛坞姑娘。”

她说着，转头望向我，然后几十道目光也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我始料不及，赶紧端正了一下站姿。

自从入了这个仙门，我觉得我的存在感高了许多。

顺着锦瑛的指引，夫子走到我身前，居高临下，目光直白。

我缩了缩脑袋。

他捋了捋胡子，眼神中有些许迷惑，更多的却是兴奋。最后他搓搓手，语气十分和善，“刚刚教的雷法你可有看会，可能尝试施法？”

我眼皮一跳。

这实是令我尴尬呀尴尬。

这施法呢，分作三步。第一步是以自身为容器收集天地灵气，之后便是把灵气聚作一团，最后灵气化作雷、火等具象，施为术法。

而我连第二步都无法达成。

那夫子仍是很期待的目光。

忒倒霉。私以为，人红是非多，当个混吃混喝的无赖，才是人生真谛。

此番我便豁出去也。心下一横，我翻出手心，两脚往地上一扎，便觉天地灵气尽涌，体内气息轻快、经脉丰盈，凝于指尖，已有了顺理成章抛出之势。

我大喜，急忙双手作抱球状，想要聚集这团灵气。

聚在我身上的目光又炙热了几分。

却只见那灵气散如游丝，在手中尽数游走，我掌心中只冒腾出一缕白烟。

人群中传出不可抑制的轻笑，被几声咳嗽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