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杯酒 第14章 灵雀

此番我对肖白刮目相看。

人在江湖飘，哪得没靠山。

肖白倚在树上，踹着脚下的石子，忿忿不平地唠着那东武以及众弟子的嘴脸是多难看。此番仗义实在感动到了我，我当机立断，便要跟他做结拜兄弟。

他便一脸惊愕，“欸，我难道不已经是你大哥了吗？”

原是我已经成了他的小弟。

嘿，这人怎么占我便宜。

我瞄了他一眼，觉着眼前形象高大的肖白开始跟平日嘻嘻哈哈的肖白重合了。

道上的柳枝千条万缕。杨柳回塘，我拨开头顶的柳条，眼前碧湖波光粼粼。

乱花迷人眼，肖白一手撑地，徐徐弯膝，盘腿坐于绿茵上。我折了根柳条，在湖面上一挥带出一串水珠。霎时间湖面荡起细碎的波纹。

夏风徐徐拂面，我鬓角处几缕发丝轻扬。

草叶起伏，荡漾如一片碧海。

只是有一处颤动得不是很和谐。

我往那投处了一枚石子，一个毛团子扑腾着跳了出来。

莫不是野味？我兴起，盯着那处踉跄起身，作狐狸扑兔状。

掌心里多了一个乱蓬蓬的毛团，红毛团抖着身子，瑟瑟缩缩地冒了个毛脑袋。它歪头，圆溜溜的小眼睛，鹅黄色的短喙，这只脸蛋胖乎乎的红羽小雀儿长得甚是机灵，讨喜极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食指在它脑袋上来回抚弄。小雀也很识相，眯着眼，小胖身往我手心上蹭着，很是讨喜。

“咦，你在看什么？”肖白听我傻笑，好奇地探头。

“这有只小雀呢。”小东西软乎乎的，我心里一片柔情。

肖白喔了一声，从草地上爬起来，一边走过来一边拍掉衣服上的草屑。他手撑膝盖，半弯着身，仔细打量了这只红羽小雀一番，“红色羽毛的小雀倒是少见，莫不是什么灵兽？”

思索片刻，肖白伸出一个指头，戳了戳小雀的脑袋，“嘿，变个戏法看看”

小雀吓得往我身上靠，可怜兮兮地缩着脖子。

“你莫要为难它。”我笑眯了眼。

肖白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小东西：“却难得有小雀不怕人。”

“些许它还真是有点灵性的。”我尝试着把它放上我的肩头，它迈了小短腿，蹲在我的肩窝上仰头看我，“要带回去养吗？”

“唔，还是你养着吧，” 肖白眼巴巴地看着小雀跟我热络，“我们弟子房要养宠物怕是有点不方便。”

我点头，想来楼山也不会介意我在殿里养一只小小的灵雀。抚着它柔顺的绒羽，我思索着过几日元宵灯节，我便下山去集市里给他买个鸟架子。

元宵灯节……我脱了靴，盘腿席坐在榻上。从前过节时总是在酒楼里端茶递水，就算可以到街上，也是忙着给哪家府上送餐。从来没有像这样，可以有些闲钱，还有些闲情，去思考要去哪里逛逛。

荷包里的碎银子还有很多，我把它们都抖到枕头上，咬着指甲，一点点谋划。

“那小东西是什么？”小雀卧在我的枕边，楼山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团叽叽喳喳的小玩意。

“一只小红雀，”我献宝似的给他托过去，“师傅你帮我看看，这可是灵兽？”

楼山歪头打量这团毛球，几缕青丝随着他的动作垂了下来。

“如何？”我又凑近了些。

他抿着唇探寻了一番，往后仰了仰，抬指顶了顶小雀的肚腩。小雀叽地叫了一声，小嘴张合几番，吐出一团袖珍小火苗。

“哎呀！”那火团居然落到了楼山袖口的白绸料子上，我慌急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拍灭。

之后我才发现那绸缎光洁如初，没有丝毫损伤。楼山把手放在膝上，嘴角噙笑，“这点火术伤不了我。”

我觉着有些尴尬，稍稍收回了递小雀的手。

“过几日便是元宵节了，你可有什么打算。”楼山抬手，施了个风诀，被吹开的窗户后是一轮好圆的月亮。

“下山去街市上逛逛。”

“一个人？”

“一个人。”一人一雀，我如实回答。

“虽是凡间节日，却也比呆在这片山林里来得有意思的，”楼山眼里映出月光，双眸清清亮亮，“想来这也是你我师徒二人过的第一个节日。”

他说要随我一同去，半晌又补充问我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被这一问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甚好。”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轻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