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 第5章 最爱-以前04

江芃芃一头雾水。

她手捧新鲜出炉的蛋挞，站在钟鼓楼的影子里默默等待。

尹苓发了一大段文字，没有标点，江芃芃反复浏览了五六遍，终于理解了尹苓的意思。

【你给悠悠洗澡洗出麻烦了夏先生派人过来堵你找你算账赶紧走回住的地方躲一躲晚些时候我再打给你】

江芃芃稍作思忖，编辑信息回了过去。

【苓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躲不是办法，夏先生是店里的老顾客，为了你的生意，再大的麻烦我也要面对。】

钟鼓楼的投影向前移动了十厘米，蛋挞凉了，尹苓的答复终于呈现在手机屏幕上。

【好吧，跟他好好解释。】

走进店门，江芃芃放下蛋挞盒，站到年轻男人对面。

“您好，我是您要找的店员。”

年轻男人正襟危坐，宛如一座和椅子融为一体的雕像。他上下打量着江芃芃，半晌才开口问道：“看你的样子像在校大学生，今年上大几？哪所学校，哪个专业？”

“大三。”江芃芃如实回答，“云大，信息工程学院，电气自动化专业。”

“巧了。”年轻男人蓦然起身，与江芃芃握手，“我叫曹磊，燕都工业大学毕业，和你是相同的专业。”

江芃芃不愿在无关的话题停留太久。

“曹先生，您来找我，是为了悠悠吗？”

“不全是。”曹磊推推眼镜，“你大老远从云城跑来燕都，实习顺利吗？我手头有一份收入不错的短期工作，朝九晚六，双休，为期两个月，提供正规的实习证明，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江芃芃说：“我找到实习单位了，这几天在等通知。”

“哪家企业？”曹磊问，“方便告诉我吗？”

“燕都北郊红土岭风电厂。”

“江同学，燕都没有你说的你这家企业。”曹磊说，“所有跟电力有关的实习工作岗位分配，都要经过国网燕都电力公司的审批。”

尹苓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照你的意思，芃芃的5000元的住宿费和保证金，就这么打水漂了？”

视频面试过后，江芃芃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考上大学以来，因为继母的挑唆，她没法回家居住，只能在外租房，寒暑假的时间全部用来打工攒钱付房租。虽然父亲把学费和生活费打给了她，足够她衣食无忧，但她始终没有安全感。只有在兼职时，她才能安下心来。回忆起每次做兼职，没有一家用工企业需要提前缴纳保证金的。

这次线上找实习，过程简单，HR回复录用结果的速度快如火箭，原来一开始就挖个大坑等她往里跳……

刚才曹磊话音刚落，江芃芃就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尹苓连忙扶住她：“芃芃不怕，咱们这就报警！”

“找工作也好，找实习也好，让你先交钱的都是骗子。”曹磊抬头扶额，一副头痛难耐的模样，“对了，他们是不是还要了你手持身份证的照片？如果把证件号码和人脸信息骗去做套路贷就糟了——”

江芃芃摇了摇头：“他们要了，我没发邮件，我想着等到办入职再提交身份证。”

尹苓松了口气：“幸好！”

曹磊说：“人身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就当花钱买个平安，及时止损。”

江芃芃怔住了：“可他们有网站，而且我视频面试的时候和别的学校来实习的大学生在一个群里。”

“那是他们内部的人自导自演的，说白了就是骗子各司其职。”曹磊起身，将手机上点开的页面递到江芃芃眼前，“我问了在国网电力工作的亲戚，他告诉我这种骗局每年都有。江同学，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别再上当了。”

脑袋“嗡”的一声，江芃芃顿觉手脚冰凉。

“怎么会这样？”

尹苓赶忙说：“钱没了再赚，平安最重要。你先在我这儿干，生活费别发愁，我给你预支工资。”

曹磊递上一张名片：“江同学，明天上午九点到这个地址来面试。我们是正规公司，打开天眼查，公司注册信息都在上面。”

江芃芃迟疑着，尹苓帮她接过名片。

曹磊深深地看了江芃芃一眼：“悠悠的事，明天见了面再聊。”

是我粗心登记错日期，给它洗了两次澡……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尹苓走近，双手重重按在江芃芃肩膀上：“放心，芃芃会去准时面试的。”

曹磊会意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见！”

“欢迎光临！”

门口悬挂的感应器响过之后，店里恢复安静。

江芃芃视线的焦点落在右下角一行黑体小字上——聆域配音工作室。

悠悠的主人夏先生，原来就是他！

她猛拍桌子：“想起来了！”

尹苓刚巧拿起蛋挞送入口中，被这一吓差点咬到舌头：“芃芃！人吓人，吓死人，不许一惊一乍的。”

“抱歉啊，苓姐，我太激动了。”江芃芃翻开背包，掏出笔记本电脑摆在膝头，开机后直接找到昨晚追剧的历史记录。

演职人员表的后半部分，配音演员一栏赫然出现了“夏炎川”三个字。

“怎么是男十八号，又是人物名都记不住的角色！”江芃芃暗自嘀咕，“老夏，你总是扶持新人，什么时候你能配一次男主角啊？两年了，距离你上次配男一号已经两年了！”

40集仙侠偶像剧，配音导演也是夏炎川。

为男一号配音的是黄桀浩，声优大赛男子组第一名，聆域签的新人配音演员。

至于刚才那位来访者曹磊，配音演员表里没有他的名字。

尹苓诧异地问：“你是夏先生的粉丝？”

“谈不上，但我是他的忠实听众。”江芃芃点开夏炎川的百科资料，照片栏依然是空白待补充的状态，“高中三年，我看了几十部有他配音的译制片。苓姐，我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老夏的声线，他实力很强，用网络流行语概括就是可盐可甜，什么角色都能驾驭。”

“早知道你是他的迷妹，我就介绍你俩认识了。”尹苓笑着打趣，“他来接悠悠回家是多好的机会啊，帮你要个签名也是好的。”

江芃芃的脸颊泛起淡淡红色。

“这样就好，距离产生美。今天老夏没摘口罩，我还挺开心呢！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给我的神秘感可以维持好久，至少不会因为看到本人而失望。”

“古古怪怪的丫头！”尹苓瞄了一眼电脑显示屏，“你也在追这部剧啊？”

“嗯。”江芃芃点头，“苓姐，感谢你帮我应下工作，这家公司很正规。”

尹苓说：“夏先生虽然洁癖严重，外加一丢丢的强迫症，怎么说他都是个正人君子，坑你是绝对不可能的。人都说相由心生，夏先生的长相和他的声音一样漂亮。”

“漂亮？”江芃芃有点懵。

“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漂亮’。按理说这个词很少用来形容男人，但是用在夏先生身上百分之百贴切。”尹苓盖上蛋挞盒，“算起来，他在我这儿消费有小十年了。以前他在燕都电影制片厂上班的时候，就经常到店里买东西。不过，直到今年他才领养了悠悠。”

江芃芃问：“不养狗却常来店里消费？”

“他都是买了猫粮狗粮送到流浪动物救助站，据说这里面有个剧情曲折的故事。今天说话多了有点累，改天闲下来我再讲给你听。”尹苓说，“你早点回去准备面试吧，加油，祝你成功！”

-

聆域配音工作室所在地，恰好位于租住公寓的地铁沿线的不远处。

换乘两次，十五站地，早高峰车次频密的情况下四十分钟就能到站。然后乘坐公交车，十二分钟后再步行六七分钟，一小时内就能赶到。

查了一晚上配音相关的资料，江芃芃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左脸被键盘压出方块形状的印子。

试过冰袋和土豆片冷敷，印子仍没变化。她化好妆，估算一下时间，点了三明治和咖啡的外卖，谁知吃早饭时又打翻了杯子。

正装白衬衫前襟被咖啡染脏了一大片，米色半身裙也未能幸免。

压箱底还有一条红色直筒及膝裙。

选来选去，最后她找了红底细白条纹短袖T恤换上，找出大嫂快递寄来的红底高跟鞋，装进手提袋。

T恤大圆领的设计非常完美，刚好能露出江芃芃线条流畅的锁骨。

她与生俱来的小麦肤色，健康而充满活力。

与家族遗传的高鼻深目不同，江芃芃圆弧形的眉毛底下，是一双内双的丹凤眼，眼尾斜扫入鬓，闪亮有神。鼻梁挺秀，嘴唇红润，笑起来露出一左一右两颗小虎牙，俏皮可爱。

去宠物用品店面试，尹苓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这两颗小虎牙，所以她顺利地找到兼职。

去老夏的配音工作室面试，虎牙会不会也能为她带来好运呢？

江芃芃忍不住畅想一番。出门时，她对着穿衣镜仔细地检查了身上这身衣服。很棒嘛，红彤彤的，明晃晃的，一看就是运气爆棚的样子！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左脸被键盘压出方块印子——希望路上能消退。

和江芃芃预估的时间相同，她刚好用了一个小时，来到了聆悦配音工作室大门外。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推门和前台姐姐打招呼，身后传来曹磊的问候。

“早上好，江同学，吃早饭了吗？我们买了焦圈和豆汁儿，要不要一起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