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子赠室友 第8章 8.梦中溺水

手机突然响了，有人打电话。

琪琪贴心的给电影点了暂停。

李安晴拿起手机，是房东，难道他上次说的有了进展？

“喂喂喂？”

“哎，姑娘，你说的，不会是杜与期吧？”

“杜与期？”李安晴重复。

一瞬间，琪琪的眼睛猛地睁大，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袋，如同溺水之人的痛苦，酸涨的记忆涌进来，让她不能呼吸，——虽然已经是鬼了。

李安晴吓坏了，“没事吧？”她开口询问。

“嗯？什么没事？”房东说。

“啊，不......那个杜与期，你认识吗？”

“嗷......我之前想卖房子的时候，委托她来给拍照。”

“所以说，她是房屋中介？”

“对对，后来不知道她是辞职了还是怎么，就换她同事了，后来价格不太合适，我才不卖了，开始往外租。”

“哦......那好像跟我朋友不是一个人。”李安晴还记得之前的设定。“那个中介公司叫什么名？在什么地方？”

“就离小区不远，叫中家房产吧。”

“好，谢谢房东。”李安晴赶紧挂了电话。“琪琪，你还好吧？”

琪琪手指揉着头，“我想起来了好多事......对，我的名字是杜与期，期待的期，我......头好痛......”

“那就先别想了，你不是没有痛觉吗？这肯定不正常。”

琪琪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李安晴急得很，满脑子都在想：鬼生病了该怎么看医生啊？根本出不去门啊，给人类用的药有用吗？

“要不我先拿止痛药给你？不知道对鬼有没有用，但总不会更坏吧？”

琪琪摇摇头，“不用，我好像好点了。”

琪琪手逐渐松开了，缓缓直起腰。

“我想起来了许多事情。”琪琪慢慢的开口。

李安晴没有说话，默默的等她说下去。

“我就在这个小区街对面不远处那个中介公司工作，公司压力很大，我经常业绩不达标，经常扣工资，后来，我只有基础工资了。但是......有个人......”琪琪再次捂住了头。

“这么痛苦的话就算了......”

“不，我要想起来，我怎么能轻易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呢。”琪琪眼神坚定，继续说：“有个人......我很讨厌他，好像是我的同事，我记不起来了，然后就是我的死因......”

在琪琪的记忆力，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燥热变成了寒冷，空气成了刀刃，而自己就从高空落下，之前的黑灰色的影子，然后是一片黑暗。

“我是坠楼死的。”琪琪说，“我一直都忘了。我记得我在楼顶，不知道怎么就摔了下来，然后......就在这里了。”

李安晴听的遍体生寒，突然她像有了通感，她也感觉到了那些风声。

“还有些零碎的记忆......”琪琪接着说。“我记得，我每天都不开心，我父母的电话让我回老家，换个工作，但是我不愿意，但是在这里生活真的很艰难，这个房子，好像最终也没有让我卖出去。”

琪琪说的非常琐碎，但是李安晴听懂了，她能理解，工作不顺，家里让她回老家，确实在给她帮助，但也是让她放弃这里的努力。

李安晴纠结了半天，问出她想问的内容。“你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有人......”

琪琪摇头，“我不知道......坠楼之前的记忆很清晰，我在晾衣服，突然间就坠楼了。”

李安晴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选的就好......

“我想不起更多的了......”琪琪摇摇头。

“没关系的。”李安晴安慰她，“您能想起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既然是痛苦的回忆，不想也算了，那个......要不咱们不看电影了，你去睡会？”

李安晴想让她转移注意力。

琪琪呆呆的思考着。

“琪琪？”李安晴赶紧仔细观察琪琪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哪在疼的样子。

“我要看电影！”琪琪坚定的说，“虽然知道了我过去的事......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把我留的，所以我要尽情的享受！”

难得，能看到琪琪的脸上没有负担，好像比之前的负担还少。

“好！我们来叫个外卖吧！”李安晴宣布。

“又叫外卖？”琪琪吃惊。“你的工资......好多哦。”

“嗨！我的就是你的！咱们来叫个小蛋糕嘛，我都好久没吃了。”

“小蛋糕！”琪琪眼神发亮，“好啊好啊！”

琪琪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去睡了，那这电影看不下去了。李安晴也没办法孤独自己一个人把电影看完。

又到夜晚了，其实琪琪不需要睡觉，但是当周围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想找到床了。

琪琪心想，也许作为鬼还是保存着一点人类的习惯吧。

琪琪摸着床铺，其实她想跟安晴说，她的感觉很轻微，床铺柔不柔软，根本无所谓，她也不需要被子，根本感觉不到冷。

但是安晴帮她打理好一切的时候，就只想顺着她的想法去做了。

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琪琪总会做梦，曾经很久的时间，梦是她唯一的娱乐。

只能待在这里，其实还是挺不甘心的，意识越来越飘忽，离开这个小房间，飘的越来越远。

琪琪希望做梦能梦到海滩高山草原，或者只要是这房间之外就行，做梦像度假一样。但是梦中，仍旧记得自己虚无缥缈的灵魂被困在这里。

如果真的有一天突然就不是鬼了会怎么样？

就像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又突然的消失呢，本来我的存在就像是透明，像是虚无飘渺的幻境，也许我根本不存在，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鬼，用什么证明她存在呢？

但是还是不甘心，想感谢安晴，她天天请我吃好吃的，给我买衣服，周末还牺牲时间找房东，明明我们只是勉强相遇的陌生人，还有小狗，你的毛那么软，你是那么活泼，我知道你是最聪明的小猫，是我待在这个灰暗空间里的第一个色彩。

琪琪的眼睛有些湿润，紧闭的双眼依然有眼泪流出来，“我不想，我不想......”琪琪低语。

不想离开，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为什么，在做人的时候那么痛苦，做鬼了还是不幸福呢？

“琪......”有声音说。

琪琪睁开眼，眼前已经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一片虚无，这是哪？怎么回事？

下一刻，耳朵听到的声音从一片虚无转到了室内，面前是电脑，上面是聊天界面。

“你发什么呆呢？”身后的人说。

“哦，不好意思，有什么事？”

“上次让你做那套房子的档案，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杜与期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经理，经理撇了她一眼，接过来。

“好卖吗？”经理像是随口问道。

杜与期点头，“还可以，虽然楼层高一点，但是交通很方便，离主街也很近，户主要求的价钱也不高。”

“行，那这个就给我了。”经理顺手把资料夹夹在了腋下，“这个是一套新的，你去一趟，明天吧，房子档案做出来。”他把文件夹递过去，说完就走了。

杜与期虽然工作了这么久，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她只能看着经理的背影，然后默默坐下。

仿佛感觉到视线，她往旁边同事们那里看过去，同事们赶紧躲开了眼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

杜与期突然觉得很厌烦，从来没有这么厌烦过。她讨厌经理，讨厌同事，最后讨厌的是懦弱的自己。

她收拾东西，准备去看房子。出了公司，觉得阳光好刺眼，觉得好累好累，呼吸都觉得厌烦了，在原地站了好久，然后才重新迈步往前去。

心酸、无奈，和身体上的疲倦都化为潮水涌向杜与期，让她喉咙眼睛都发酸发胀，像溺水的人一样，无法挣扎。

能做的只有迎着刺眼的阳光，快步的走进地铁站，往下一个工作地点过去。

琪琪深吸一口气，这是，自己生前的事情......脸颊满是泪水。

还有别的事情，琪琪痛苦的捂着头，不只是工作上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回想起来好痛苦......

脑袋里好像搅成了一个浆糊，那些似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与安晴度过的美好时光混在一起。琪琪快要分不清了。想要知道过去的想法，和对痛苦的恐惧，夹杂着泪水涌出，琪琪慢慢睡去。

不用上班的日子很让人安心，李安晴打开房间门，房间里很安静，自从能看到琪琪之后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琪琪总是早早起来，给她注备好早饭。

小狗哒哒哒的走到门前，金色的眼睛盯着李安晴。

李安晴笑笑，摸摸他的脑袋。

客厅的地板上又是一堆黑色的痕迹。

李安晴轻手轻脚的走到大门前，开门离开了。

上班的路上可以看到那个中介公司的牌子，平常琪琪根本不关注这些，今天，那条街上的所有人似乎都格外引人注意。

清晨的早晨，有许多跟李安晴一样一大早就开始奔波的人，早饭在路上解决，睡眼惺忪就出门了，工作的压力这么大，大部分的上班族，心里都会有些怨气吧。

但是......

李安晴停下脚步，会有人因为怨气杀掉如此天真的琪琪吗？

李安晴站在了中介公司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