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爆炸之后,花少北回了某幻的那栋别墅,佣人们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看见花少北还会问好。
这种过于的平常让花少北感到后背发麻。
而王瀚哲则打了车到了中心医院,一路小跑到急诊室。
“幻总怎么样了?”王瀚哲一把抓住老番茄的肩膀,神情恍惚,眼里是说不尽的恐慌与担忧,甚至连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老番茄看见他之后就松了一口气,连忙说到:“没事,某幻和我呆在一起,他为了保护我,脑袋被炸弹残骸打中了。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他,希望只是轻微脑震荡。”
王瀚哲他听后像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墙上像是要虚脱一样大口喘着气。
“跑过来的吗?辛苦你了。”老番茄递给他一瓶水提醒到。
王瀚哲接过水,直接往嘴里灌了三分之一,还差点呛到。
老番茄抛给王瀚哲一个眼神,俩人移步到没什么人的也没有监控的楼梯间。
王瀚哲的计划中,哪怕是老番茄也应该化为那场爆炸里的烟火,而不是站在这还带着那半个某幻。
“瀚哲,你没受伤吧。昨天的爆炸我查过了,对方把场内的人都杀了,一个认证都找不到。警察把现场包围了,物证暂时也没法收集。”
根据老番茄的调查,他和某幻在外围商量合作的事情,但谁想到突然爆炸了。
“我被他们赶出去了,也算因祸得福吧。”
“这么多年,你作为私生子埋伏在幻家也辛苦了。这次爆炸四家都损失不少,我们的计划也快要成功了,猩茄两家的辉煌未来,指日可待。花家的那个小子呢?还活着吗?”
“他死了。”
“死了?”
“我已经查过现场了,全部炸成灰,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可惜了,我还准备利用某幻在他那捞点好处。死了也好,不用担心报仇的后患了。”
某幻昏迷了一个多星期,而作为跟着他十年的贴身助手,王瀚哲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工作。而爆炸的消息被他封锁了,所有人都以为是某幻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不得不在家里休养。
至于花少北,王瀚哲倒是很长时间没去看了。当初某幻叫他安排佣人的时候,他就全部换成了自己的眼线。现在只要有人来找花少北或者拜访某幻都会被告知不在家,同时也不允许花少北外出,只允许他待在房子里
这样子和囚禁简直没有区别。
花少北人都快发霉了,不仅仅是不能出门,而且王瀚哲什么都不告诉他,他也见不到某幻。他甚至不知道花家怎么样了。
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基本上睡醒了就头疼,走两步就觉得眼前的东西产生重影,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在扶着墙爬起来,偶尔会有佣人上来扶他,但每次花少北就会把他们推开,然后自己慢慢挪到餐桌旁,塞几口饭菜后觉得眼皮沉重,但好在是有了力气,又回房间睡觉了,醒来时,只觉得头疼……
忽然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脸,花少北不愿意睁开眼,感觉头快要从中间裂开,缩成一团待在角落里。
但那人似乎不罢休,用手指把他的眼皮扒开,强迫他睁开眼。
“看你瘦的这样子,幻太太。”
花少北在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后几乎是下意识猛地起身,眼里全是惊讶与害怕,就像刚刚有杀人魔拿着刀在他身边低语一样。
“你这个疯子。”花少北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他不敢相信王瀚哲策划了那场爆炸还能跑过来悠哉游哉地找他。
“嗯?我还没做什么呢,你就骂我是疯子,真伤心。”
“某幻呢?你把某幻怎么样了?”花少北顾不得自己是怎样的处境,一把抓住王瀚哲的衣领,手指用力到发白,被揪住的衬衫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似乎是要被撕碎了。
王瀚哲却摩挲着那双抓住自己衣领的手,摩擦花少北光滑的指尖,笑着说到:“为什么还惦记着他?你们不过是表面夫妻,难道说,你这心还真被他夺了去?”
王瀚哲的手指直直地戳着花少北的心窝,他不相信某幻有那么大的魅力把花少北迷的神魂颠倒。
“和你没关系,告诉我,某幻在哪?”
他自然是不爱某幻,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感情。但无论怎么说,他结了婚,就应该履行妻子的责任。
“你知道吗,花少北。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那场爆炸,足以给你上一个死亡证明。而我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你活下来的人,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花少北一把推开他,自己则因为反作用力躺在床头,长时间的进食不规律加低血糖导致他气喘吁吁地呼吸着。眼前又开始发黑了,全身无力。
“某幻死了,幻太太也死了,今天就死。他们俩人的葬礼会在后天早上举行。他们会夫妻合葬,长眠地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参加葬礼,自己参加自己葬礼,这种经历也算独一份吧?”
说完王瀚哲就摘下领带,套上花少北的脚腕,把他绑在床头。
“幻太太现在可是黑户,别乱跑了。”说完王瀚哲就离开了,只留下花少北一个人在床上。
花少北当然可以去找把剪刀或者什么尖锐的东西挣脱掉那看上去结实的领带,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是花家泼出去的水,现在花家水深火热,不可能顾得上他。他唯一能依靠的某幻,也没了踪影。
真倒霉啊,本以为利益联姻就能享清福,可还没过一天正常日子,就遇到老家被人偷了情景。
王瀚哲又去医院看了一趟某幻,老番茄正坐一旁,脸上满是悲伤。
“老番茄,辛苦了,我来吧。”王瀚哲拍了拍他的肩,看得出来老番茄有些累了。
老番茄点点头,坐到不远处的阳台上,看着窗外。
现在是晚上,但街道仍然是灯火通明的,如果没有天空的话,谁也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瀚哲,你来的也太着急了。领带都没系,领口也是开的。”
在老番茄的印象中,王瀚哲很会隐藏,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寄人篱下畏畏缩缩的,但实际上想法多,做事也快,属于闷声干大事的类型。
“嗯。”王瀚哲轻声答应了之后就坐在某幻旁边,轻轻摘下某幻的呼吸机,嘴角带着不经意的笑容。
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某幻自然是不能吃的,这个苹果也只是他自己给自己加餐罢了。
“好你个马大头,昏了一个多星期了,真能睡。”不知道为什么王瀚哲的语气带着几分激动,一点也没有对于伤者的担忧。
“我在幻家待了十年,已经忍了十年。幻老爷对我很好,但那也只是因为对幻夫人出轨的愧疚罢了。而某幻,你也算我的半个哥哥,对我可真是半点情谊都没有。我流着猩幻两家的血,那同时继承两家的财产也是很合理的吧?”
说完,房间突然暗了下来,不仅仅是房间,老番茄看到一整条街都暗了。
“是大规模停电。”老番茄本在闭目养神,突然听到阵阵电流声才睁开眼,或许是触景生情,也有可能是突然的一夕千念,那天幻家动手,就是派人短路了猩家的电路,停电之后是被熊熊大火吞没的房子与生命。
王瀚哲没有回话,老番茄觉得有些奇怪,刚准备回头就感到被人捂住了口鼻——王瀚哲拿手帕捂住了他。
香味入鼻,紧接着是神经末梢传来的无力感,全身软绵绵的,视线也变得模糊。
“你...你干什么?”老番茄闷声说到,他尽可能地咬住舌尖,让自己不晕过去。
王瀚哲把他拖到某幻床前,强迫他看着某幻。
“成人礼那天,我喝多了,听不出来你在拱火。但很不幸,我没断片,你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会反思的傻子吗?我还没有单纯到连为什么你会假心假意地告诉我当年的事都不知道,不就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吗,茄家可真是贪心。明明已经吞了大半个的猩家,现在还想要幻家的股份,做梦也要有实力才行。”王瀚哲在老番茄耳边轻声说到,声音不算大,更想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他将那个刚刚削苹果的刀塞到老番茄的手里。老番茄现在全身无力,自然是握不住刀,但王瀚哲能帮他。
水果刀不算锋利,刀尖挑开病号服的衣领,冰凉的刀片贴在某幻的颈动脉,可是他醒不过来。
“老番茄,你真是命大。本来我计划着你和某幻,还有那群虚情假意的人都死在那天的爆炸中。罢了,现在亡羊补牢也不算晚。”
“瀚哲,我承认我接触你是有目的的,但一切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帮你拿下幻家啊。这么多年,我对你毫无目的的帮助也在这个时候也毫无意义了吗?”老番茄感觉得到自己就要昏过去了,就连说话也是十分费劲。
王瀚哲没再说话,控制着老番茄的手,用刀刃划破了某幻的颈动脉,血压失衡,鲜血溅射到老番茄和王瀚哲的身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番茄你对我的好我当然记得。死人是不会背叛我的,虽然你死了,但作为回报,我会帮你照顾好茄家。至少二十年,我不会吞并茄家。好了,跟某幻说再见吧。”
也不知道老番茄有没有坚持到听完王瀚哲的话,他昏了过去,手里还被迫握着那把刀。
王瀚哲点燃了床单,拆了烟雾报警器后就离开了。
他去找了花少北,花少北已经睡着了,由于那跟领带很短,花少北只能缩成一团呆在床头。他睡的很不安稳,时不时就会翻身,可领带的长度不足以让他翻身,每次动一下就会被勒住的疼痛感刺激醒,又沉沉睡去。
王瀚哲没想过花少北真的没有去解领带,笑着掏出手机拍了张照之后将领带解开。
“某幻?”这个动作吵醒了花少北,他看不清脸,只知道有个人在床头摆弄他的脚。
“明天就葬礼了,还念着亡夫的名字,没意思。”王瀚哲想亲花少北的额头,但是被挡住了。
花少北在听清对方的声音之后就清醒不少,感受到脚腕的痛处,意味不明地看着王瀚哲。
“你有完没完?”
“明天十二点一过,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当小寡妇,顶着黑户苟活一辈子,另一个是给我当猩太太,金屋藏娇。”
“王瀚哲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花少北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瀚哲,他觉得自己眼前的人简直就是疯了,“你连事情的具体情况都不告诉我,你前一个小寡妇,后一个给你当老婆,傻子才会听你的话。”
王瀚哲没说话,倒头就睡,花少北说什么他都不回复了。
天刚刚亮的时候王瀚哲就把花少北拉起来了。
由于王瀚哲昨天晚上什么都不肯告诉花少北,花少北忧心忡忡的一晚上没怎么睡觉,导致大早上起来比王瀚哲还清醒。
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配合王瀚哲。
“你到底想干嘛?”哪怕他和王瀚哲都已经穿上了黑色西装,但花少北还是觉得不对劲。
外面起了雾,什么也看不清,似乎还下了一层薄薄的雨。
“葬礼。”说着王瀚哲给花少北戴上了口罩,把他的头发往眼睛前扒拉了一点。
花少北没有反抗,似乎是认了命,但他还是不愿意王瀚哲碰他。
“要是有人跟你搭话,别理。或者你就打手语,别人就会觉得你是个哑巴了。”
花少北没说话,他现在就想把王瀚哲变成哑巴。
俩人打着黑雨伞去了葬礼,没什么人,加上他们两个也就十来个。
花少北一个都不认识,他就在那远远的站着,看着那群人逢场作戏。王瀚哲则一路小跑过去,或许是雨天和雾气蒙住了他的眼睛,王瀚哲踩着地上的水洼,期间还险些摔倒,他奔到某幻的墓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跪下了,连脸上的雨水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就开始声泪俱下:“幻总,我跟了你十年。十年的情分你也不惦记吗?”
有人把王瀚哲从地上拉了起来,一个一个献上白花,那样子简直就是虔诚的信徒。
“王助理,你对幻少爷和幻家做的贡献,我们都有目共睹。别哭了,虽然幻少爷不在了,但幻家还有我们呢。”
今天来的几个人,除了王瀚哲就都是幻家的人了,有亲信,有幻家的遗孤,他们都对幻家忠心效力。
花少北是一个局外人,他从小普普通通,家里哥哥姐姐多,他虽然是最小的一个,可也没有多少宠爱,更多的是无视。
四家斗的你死我活,龙争虎斗的时候,他过着简单却又正是平凡模样的生活,对于人情世故,他一点也不懂。
就像他现在看着王瀚哲虚情假意却又骗过所有人的真情实露的演技,心里默默为他高超的演技鼓掌,为他呕心沥血地爬了十年鼓掌。某幻为什么死,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最终只是一个挂名的幻太太,或者说是一个已经死掉的幻太太。
花少北就是花少北,没什么好说的。
一开始,那种作为人妻的道德感束缚着他,要求他扮演一位好妻子,成为一个贤内助。
但后来,他发现对于这种百年一见的丈夫,妻子的角色是可有可无的。
的确,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挺有趣的。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早上,只是蒙蒙细雨,不会让人感到凄凉,也没有巨大的击打声,但清冷感挥之不去。
“走吧。”
“去哪?”
“不知道。但是先去一个不需要打伞的对方。”
王瀚哲身上湿透了,裤腿上还沾了泥水。他在车上准备了换下的衣服,对于今天的戏,他早有准备。王瀚哲不顾花少北还坐在旁边就开始换衣服,突然脱衣服把花少北吓了一跳。
不过花少北自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了,在反应过来后就侧过脸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你昨天说什么猩太太,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王瀚哲说什么都不愿意搭理他了,嘴怎么也撬不开,花少北满脑子的问好等着去解决都不知道找谁。
“什么什么意思,你是指猩太太这个称呼,还是问你要跟猩家的谁结婚?”
“都说来听听。”
王瀚哲一开始以为花少北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仔细想想花少北之前连老番茄是谁都不知道,对猩茄花幻四家也没有什么了解,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猩家姓王,我是猩家国内唯一法定继承人。怎么样,这个回答满不满意?”
“你他妈的不是私生子吗?你不是跟着某幻的助理吗?什么时候把猩家吞了?”花少北一脸震惊地看着王瀚哲,完全不顾对方还没穿衣服。
难怪什么都不告诉我,信息量也太大了。
“对啊,都说了我姓王嘛。我跟某幻是同一个妈,后来发生一些事,就在幻家打杂。”王瀚哲并不是有意瞒着花少北,只是觉得全部都说一遍的话太复杂了,以花少北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时半会转不过来。
“你不是跟着某幻十年了吗?”
花少北反应过来,某幻的死绝对和王瀚哲有关系。
“对啊,十年还不够我把幻家掏空吗?”
在成人礼那天之后,王瀚哲就下定决心要把幻家毁了,就像他们当时烧了猩家一样。六年时间,再加上某幻虽然对他一般般,幻家也都以为他是个蒙在鼓里的傻子,他的权利不比某幻的小。
花少北不说话了,他突然觉得某幻死了,他并没有解放,反而是又跳进了一个坑里。
“也就是说,猩太太就是跟你结婚对吧?”
“聪明。”
“神经病才跟你结婚,我不同意。”
花少北对于婚姻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即使是谈婚论嫁也要找一个看对眼的人。
对于王瀚哲,或许是第一印象很差,花少北完全提不起兴趣。
“我记得我手机里还有点好看的。”说着王瀚哲从手机相册里点开视频,那声音一出来花少北就快要疯了。
“你给我关了,妈的,把这种东西录下来,恶不恶心?”
现在某幻死了,幻太太也死了。
那些不堪入目的脏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威胁了。
“我记得你有一个好朋友叫kb,你说他想不想看我们少北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答应你。”
别的不说,kb比某幻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