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女主的第一次碰撞,算是让顾清晏涨了些许的见识。
客观来说,他觉得自家堂妹在含沙射影这一技能上,果然要更为熟练一些,不愧是重生的。
女主刘云溪在为人处事方面明显还有些青涩,心地大约是真的善良,可好心不一定就能办好事,因此难免落了下风。
顾清晏暗自猜测:难到自家妹妹真的要逆袭了,那她要是和宁庆侯真有了牵扯,自己这个做堂兄是该阻止呢,还是不该阻止呢?
这门不当,户不对的,那宁庆侯还已经有了未婚妻,真是造孽哦!
莫非这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不成,就非得要抢着同一棵歪脖子树上吊么?
哎,愁人得很!
好在才走到离廖家不远的溪边大榕树下时,顾清晏就发现,自己不用再为这事发愁了。
王麻子站在大榕树下的花青石上,正在给一群闲得干吃八卦的村民们,绘声绘色地描述道:“你们是没见着那场景,要我说云溪妹妹不愧是刘大夫的亲闺女,那一手医术实在了得,可谓是立竿见影,才两针下去,原本还疼得满地打滚的人,立马就好了!……,更关键的是,云溪妹妹救了人还不求回报,当真是仙女下凡啊!”
刘氏算是大湾镇土生土长的大宗族之一,光是柳溪村就有十好几户人家都姓刘,再加上古代医疗资源稀缺,医者难求,因此众人也乐得给刘云溪捧场,那好话又不要钱,随便夸上两句也无妨。
“溪姐儿心肠好,之前我喉咙有些疼痒,她特意给了我两颗甘草丸,吃了没两日就好了,给她钱她也不要,当真是人美心善,可不就是仙女下凡么。”
“也不知道刘大夫他们夫妻是怎么养的闺女,怕是就连县城里的千金小姐,那气度和容貌估计也比不过溪姐儿吧。”
“嘿,也是稀奇,刘大夫两口子都只是中人之姿,偏偏这闺女就捡了好看的长,美得跟个天仙一样。”
……
这左一句仙女下凡,右一句人美心善,听得顾清晏竟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自家堂妹看起来也不行啊,就算女主被她怼得落荒而逃,可这该传出去的美名,不也还是依然传出去了么。
可见这原书剧情具有很强的不可抗性,不是女配三言两语就可以逆转的,如此也好,免得多生是非。
顾菲儿却气得要死,暗骂道:一群不长脑子的愚夫愚妇,一个个都瞎了眼不成!
顾菲儿气冲冲地想要过去揭穿刘云溪的虚伪面目,想要摇着桂花婶子的肩,告诉她:两颗甘草丸子你当是什么稀罕物不成,不过只值七八个铜板而已!你白吃了她的药丸子,可你的三个儿子却连着帮他们刘家收了两年的稻谷,当了两年的免费劳力!她刘云溪这是舍小恩,而得大利,实在虚伪!
可惜顾菲儿才刚跨出去半步,就听见自家祖父重重地哼了一声。
顾华斌抬脚挡在顾菲儿前面,沉声冷哼道:“哼,大姐儿,你要是再敢过去多一句嘴,以后就别再出门了!怎么?你以为就你聪明,别人都看不明白,就你看得明白?”
大夏朝求医不易,廖婶子让儿子给刘家砍柴看似吃了亏,可人吃五谷杂粮,又不是只生这一回病,县城和府城里医馆一般农户可看不起,可若是跟刘家交好,下回再要免费看诊,可不就方便了嘛。
这个道理,就连顾清晏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见自家堂妹犹在不忿,他一时也没了幸灾乐祸的心思,竟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顾菲儿再是不甘,却也不敢违逆祖父,只是回到家时依然郁闷不已,将竹篮子里衣裳随便搭在了晾衣绳上,便回房关了门,自顾自生闷气去了。
顾清晏心有所悟,进屋后立在窗边的桌案旁,倒水磨墨,平铺白纸,提笔写下——“你我皆凡人,谁比谁聪明?PS:戒骄戒躁。”
狼毫松墨黄竹纸,笔走龙蛇,洒脱飘逸,铁画银钩之间,却又透着山岳磅礴之势。
顾清晏很满意,融合了两世阅历,无论是学识眼界,还是文章书法等各方面,果然都大有进益啊!
他握着笔,正悠然自得欣赏时,却听见大门外传来一阵悲怆哭声。
“伯昭师弟,你一定要挺住啊!为兄来晚了,呜呜呜……!”
穿着一身湖蓝色棉布薄衫的高大少年,正跌跌撞撞地闯进了顾家院门,面上泪水横流,哀恸悲伤得不能自已,哭得像个一米八几的孩子一般。
顾华斌正在院子里打水,被这一米八几的赤诚“孩子”给吓得水桶都掉进了青石井里,见鬼似的呆在原地,握着车水的轱辘轴,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顾清晏收好笔墨纸砚,一言难尽地走了出来,好笑又无语道:“平川师兄,你能瞧好了再哭么?我这还没死呢?”
少年名叫凌绝顶,字平川,取“会当凌绝顶”、“绝顶聪明”、“一马平川”之寓意,乃大湾镇富绅之孙,跟顾清晏是同窗。
两人年幼的时候谁也不服谁,长大后又开始惺惺相惜,算是关系极好的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凌绝顶五官硬挺,棱角分明,说好听了是英俊成熟一型男,说难听了是嫩瓜刷老漆,长得也太着急了点!
他明明只比顾清晏年长三个月左右,同样也才十七不满十八岁,可若是跟顾清晏站在一起,那瞧着就跟水豆腐和豆腐干一样,同样都是豆子做的,这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凌绝顶看着顾清晏先是惊讶,再是惊喜!
他冲过去给了顾清晏一个熊抱,兴奋道:“我就说嘛,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像你这样狡诈腹黑之人,怎么可能被一场院试给送走!”
刚回过神来的顾华斌,闻言眯了眯眼,暗骂道:什么样的爹娘才能生出这样的二傻子来啊,在这儿大放什么厥词呢?!
顾清晏倒是半点也不介意,他欣然接受了“狡诈腹黑”这一标签,十分自豪道:“那是,我命且长着呢,等长平兄你死了,我说不定还能帮着,在你的坟头上添一把土呢。”
凌绝顶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对顾清晏的自知之明表示大为佩服,竖起大拇指道:“论厚颜与诡辩,伯昭师弟果然是吾辈之楷模。”
顾清晏云淡风轻道:“平川师兄这话说得太早,等咱们俩再相处几十年,你会慢慢发现,我有很多方面,都当得起你的楷模。”
“……”
凌绝顶服气了,亏他刚参加完簪花宴,就急匆匆地从府城赶了回来!
顾伯昭这厮……,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