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年年要来?你邀请的吗?”一连两问,如遭雷击的宁言之全然没了知道休沐时的开心了,一脸不可信拼命摇晃着宁言沁,企图改变她宣布的消息。
“兄长淡定些,不必如此惊讶,真的!”宁言沁脸上带着蜜汁微笑,在她看来兄长这般只是因为听见许长歌来,太过惊讶而已。
一连数月,虽不知傅家到底是什么管教,年年自从那次再也没出过门,不过倒是经常赠与东西于她,两人就这样互相赠着闺中密物,倒也算的是闺中密友了。
得到准确回答的宁言之第一次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头顶仿佛浮着雷云,肩膀一怂,垂首离开了宁言沁的院子,觉得整个人生都崩塌了。
此时的东宫上下一片鸡飞狗跳,周围的侍从早就见怪不怪了,殿里大吵大闹,在他们眼中是兄友妹恭的样子。
“什么你又要出宫,小祖宗,正值年关,你若出门,万一又发生了上次的事故怎么办?不行,就算父皇批准了,孤也不允许!”许长衡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一旁,瞧着在窗边玩弄小玉兔子让他不省心的妹妹,出口阻拦道。
许长歌嗤笑一声,随后悠悠开口道:“你听好了,我这是在通知你,懂?”
傅南烛在一旁的桌前一边将奏折分类,一边打趣道:“莫不是又要用我妹妹的名义去看宁家的小姐?我可听我妹妹说了,最近宁家的那位小姐可是动不动去问我家对面街的糕点铺子,傅家经常买什么糕点,说是要备着招待客人。”
“沁儿这般重视我?看来我要去库房好好挑一副面饰给她做礼物了。”许长歌说着,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自己的库房里的基本都是自己佩戴腻的或者是与年龄不符的名贵玉石不适合做面饰的,或者父皇赏赐的不能赠与他人,想着想着,视线看向自家兄长。
许长衡刚要开口责备一番,就被许长歌宛如拆骨入腹的眼神打退了,语气中多了一丝谨慎道:“你这般瞧着兄长做什么?”
搓搓小手,吹口仙气,许长歌朝着兄长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非常友善的笑容,谄媚道:“兄长,你那有不少珠宝对吧!反正兄长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婚配,不如先借我一些,等父皇宴会拨给我赈灾粮后,我立马还给你。”
“噗”傅南烛猛拍了一下桌子,捧腹大笑起来,随后看了一眼许长衡,觉得自己也不算是最大的冤种了。
许长衡压住了狂抽不止的嘴角,对上许长歌亮晶晶的大眼睛败下阵来,摆手自己怄气道:“你去找竹青让他带你去库房挑拣一番吧,别到时候又有人告状说自己堂堂一小公主,还要向他人乞讨。”
“我就知道兄长自是疼我,明日我可就出宫了啊!就这样说好了。”许长歌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后,马不停蹄往库房跑去,东宫的库房可比她的秭归殿大得多了,她可要细细挑选。
傅南烛瞧着许长歌蹦蹦跳跳地离去,又看着许长衡一脸锅黑的样子,摇头叹息道:“女大不中留,早就告诫你要提防再三。”
许长衡在一边受气自然是要发泄出来一二,平日里一副平淡近人的样子,如今却怨恨暴躁起来,没好气的回怼道:“一些人,不敢袒露自己的心声,可别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凭空被点的傅南烛脸上的笑容自然是挂不住了,低首不语,眼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随后仰头笑道:“臣有把握的,嫁衣自然不可能落入他人手中,殿下难道不知道吗?公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原本热闹的东宫,因为傅南烛的一番话,顿时如寒冬腊月的冰窟,气氛结冰,异常阴冷。
一旁的库房,许长歌看着琳琅满目的宝石,口水直流,显是早已见过数不清宝石的她,此时瞧着样样精品的宝石,此时也惊叹不止,如果这些都是她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得是多开朗活泼的孩子。
竹青相伴于许长歌身侧,将那些装在盒中的宝石挨个打开盒子,展示在许长歌眼前。
各式各样的宝石珍珠,闪烁着各样的光,照的许长歌眼前一亮又一亮,心里是一阵又一阵地呐喊着想要又想要。
忽然一小太监打开了一通身雕刻着吉云祥纹的檀木盒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红的滴血的红宝石,盒内的黑色衬布,显得那宝石的红越发娇艳欲滴。
许长歌小心翼翼将宝石拿出,放于掌心,走至窗户旁,在阳光的照耀下,红宝石整体耀红透亮,倒是十足十的好料子,不掺一丝杂质。
还在一旁寻找能镶于面饰的宝石的竹青,听见身后没了声息,打了个偏眼瞧去,这一瞧可不要紧,把他吓得是魂飞了许久,感觉脑袋都要分家远去了。
“公主殿下啊!这个红宝石不能拿走啊,师傅吩咐过的,这是元后留给太子殿下娶妻时用来镶在冠上凤口衔着的。”竹青急得直跺脚,在一旁想上手夺回放置好,却又不敢冒犯,只是苦苦劝诫道。
许长歌停下了手中把玩的动作,怔愣了片刻,随后将红宝石轻轻放置回远处,故作抱怨道:“你不早些说清楚,你师傅是谁?”
说着,挥手让其他侍女太监退下,只留自己和竹青在这库房中。
竹青刚入东宫任职不久,他一直跟在东宫大太监林海身边被调教,如今林海回乡探亲,这才接管了东宫的大小事情,说到底只是一个经验微多初入职场的小毛孩子,自然是不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
“我师傅是林海,他老人家之前带我打理库房的时候随口说过一次,这宝石是塞外的贡品,还是元后产下太子殿下那年陛下赐给的。”竹青将盒中的宝石仔细调整了一番位置,确认不会因颠簸磕到盒子内壁后,这才合上盖子,放在高阁上,仔细摆放好。
“林海。他是我兄长身边的老人?”许长歌随手又拿起了一宝石,置于阳光下打量,注意力却未在宝石上停留分毫,全都留在了身后还在整理货架的竹青身上。
竹青并未发觉异样,仍是乐意分享道:“听师傅说过,他是先皇在世时入的宫和当今陛下身边的林涛是同时被升职的老人,都被赐了林开头字。”
“林?那我母后身边的老人呢。难不成你师傅是我母后身边的老人?”许长歌继续追问,身后传来了“吱呀”的推门声,两个人各怀鬼胎都没察觉。
竹青听后,沉思了片刻,心想反正只是讨论太监侍女,应该是没事的吧,随后小声道:“听师傅说过,宫中曾被放出去的一批人,至于您说的人可能也被放出宫中了。”
“那你知不知”
“你们在说些什么?”突然的一声将偷偷议论禁忌的竹青和正聚精会神倾听秘密的许长歌吓得一激灵。
竹青连忙看向来人,随后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差点摔过去的宝石,老老实实地放回了原位。
“竹叶,你快吓死我和公主殿下了。”
“参见公主殿下!”姗姗来迟的竹叶将两人的神情一览无余,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许长歌摆了摆手,心中却有一丝烦躁,差一点,她就能问道了关键信息了,压下心中的疑惑,问道:“竹叶,你是?”
“奴婢是竹青的兄长,听别人说殿下在库房找合适的宝石,怕竹青不熟悉库房,便来帮忙的。”竹叶说着,眼神剜了一刀自家嘴瓢的弟弟,满是歉意道。
许长歌这才仔细打量去两人,却是眉眼间有些相似,只是竹青活泼脸颊多了酒窝,竹叶则年少老成,五官锐利。
“你早些怎么不过来呢?害得我差点出了差错,得亏师傅不在,我脑子好不容易灵光想起来了之前师傅的嘱咐。”竹青跟在竹叶身后,啥也不做了背着手,在那吐着苦水,小嘴叭叭叭不止。
竹叶虽是面瘫冷脸,眸中却多了一丝笑意,看着一旁的许长歌啧啧称赞,不愧是兄弟二人,果然是气性相补。
“殿下不如用这个玉石,这是北疆早些年送来的,质地偏软,雕成玉兰花簪子,簪在耳边也是好看极了!”竹叶说着将那玉石递给许长歌。
许长歌接来,仔细瞧着,主体白润就是最底部有着一抹绿,用来雕刻成绿萼,倒也算得上栩栩如生了。
“果然还是哥哥更懂些,竹青你还是要多加学习,不过你的性子,我喜欢,要是学的太累了,就传话给我身边的茉莉,我向兄长将你讨来,放在身边解闷。”许长歌看着竹叶将玉石仔细装盒,打趣着。
“切,殿下就会说笑,奴婢才不可能和兄长分开,殿下都有茉莉姑娘伺候了,奴婢去了怕是就成了您和茉莉姑娘的消遣玩意了。”竹青在一旁看着自家兄长手中的活,自然也不能让许长歌的话落了地,讨巧回道。
许长歌笑而不语,最后拿着竹叶给自己挑的玉石,去了礼部。
“恭送公主殿下!”
看着许长歌远去,竹叶这才将迟迟没落在弟弟身上的巴掌拍了回去。
“啊!兄长你打我作甚?”竹青冷不丁被打后,跳到了一旁质问道。
“以后管住你的嘴,关于元后的事情一概别说,别忘了师傅之前的教诲。”竹叶瞧着自家的傻弟弟,又在心中将许长歌的话好好捋顺了一边,对许长歌的观念发生了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