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年年被疯马带着离开了营地?那还不加派人手去救公主?”许长衡气的将手中的折子猛摔在桌子,胸腔起伏久久不能平缓,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最后又看向那宫人,语气中满是狠厉。
“去牵出孤的坐骑,孤要亲自去找她。另外看好那两个侍女,给孤好好审审!”说罢,看向一旁的傅南烛,对视片刻,许长衡便带着人离开。
独留下来的傅南烛,心中满是忧虑和疑惑,为什么许长歌最近不是被虏就是遇害,看来前朝后宫终于还是混合到了一起,战争的硝烟满是弥漫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许长歌只身在发狂的马背上,也不知自己现在身处何处,身下的马还在狂躁的飞奔着,大腿处的刺痛感让她有些分心,长时间紧握缰绳,手指早已酸楚使不上力儿。
身后空无一人,谁来救救她呢?
“许长歌,再坚持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许长歌只觉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微微扭头看去,只见宁言之身着自己再眼熟不过的太医服饰,手中在阳光上闪闪发亮的刀身上下翻飞,拍打着马臀。
“驾!”
此时的许长歌无比清楚的明白了自己胸腔如鼓点般的心跳声再为谁作响,那人没有耀眼的服饰和尊贵的纯血马匹,但是就是她莫名的安心下来。
距离更近了,宁言之看着许长歌没有再说一句,只是死死盯着她,那眼神中的情绪仿佛要将许长歌拆骨入腹,就在许长歌还以为是自己错觉时,宁言之却以将视线转移至她身下的马。
不断靠近着,最终宁言之咬紧牙关,闭眼猛吸空气,随后用力一蹬奋力扑向许长歌,一手将她拦腰紧紧拥住,同时将手中的刀奋力朝马投掷而去。
许长歌只觉得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自己被一双强壮有力的胳膊死死箍在怀里,耳边是心脏跳动像是鼓点一样清晰有力,盖过了耳边的风声和马的嘶叫声。
随之耳边一声“砰”的身体落地声和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声,两人随着惯性在草地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紧握腰间的力度缓了下去,许长歌咬牙撑起了四处酸痛的身体,看向一旁的宁言之,只见他早已昏迷过去。
迷迷糊糊间,宁言之感觉浑身发冷,不由地神志渐渐模糊起来,感觉有黑影凑近眼前,耳边环绕着叽叽喳喳的声音,自己现在应该是失学过多,又不是死了,哭丧般做什么,只叫他心烦,唇角张合了半天,憋出了句“安静点!”便彻底没意识。
“宁言之!宁言之!你醒醒,不要睡啊,你留了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啊!”许长歌看着双手满是被宁言之腰间染上的猩红血迹,心中杂乱无章,想要摇醒宁言之,却怕动到宁言之的伤口,出血更多。
四处环望,不远处似乎有呼喊声,许长歌大声回应着,声音却在空阔的草原上飘散,努力平复心跳,看向一旁昏迷的宁言之,她只好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宁言之遮挡在腰间的衣摆撩开,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猛吸了几口气。
只见宁言之腰间的衣服早已破损,原来白皙的肌肤上不复见,只见上面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最严重的地方是一道见骨的深痕,可以看到里面粉红的肉色,显得触目惊心,鲜血从深痕处流下,一直蜿蜒入衣服破碎深处,原本蓝色的太医服饰此时却看不出是本色全是……血!
许长歌想着将衣服撕开,避免衣服上的脏东西将伤口感染,扫视了一圈,却见宁言之骑来的马,还在原地啃草,而自己身骑的红马,马身上赫然插着一把短刀,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没了声响。
就在许长歌想撕扯宁言之腰间的衣服之际,耳边愈发清晰的马蹄跺地声,让她闻声抬头看去,是自家兄长带人找来了。
“兄长这里!兄长!”许长歌起身奋力挥舞起胳膊,试图吸引许长衡众人的视线。
“太子殿下,那边有红影在动,好像是公主!是公主!”
一群人齐齐朝着许长歌的方向,御马而去。
许长衡慌忙扯住缰绳,一个纵身翻下马背,拉住许长歌的胳膊,将她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扫视了一边,这才紧紧拥进了怀中。
“兄长,我喘不上气了,太紧了,现救救宁言之,救救他!“许长歌呼吸急促,手用力拍打着许长衡,急呼道。
其实不等许长歌开口说,早有人为上前去,观察宁言之的伤情。
许长衡松开了自家妹妹,又看向伤情严重陷入昏迷的宁言之,开口道:“孤不会让他死的,来人将宁御医送回营地。记得用最好的医药。”
“是殿下!”
许长歌看着宁言之被一队人快马加鞭护送走,心中才松了口气,随后又看向不远处的马,拉住许长衡衣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兄长,还有那匹马,那匹红马。”
许长衡看了许长歌许久,最后犹豫开口道;“你是觉得有人?”
“兄长,其实上次出宫我就觉得不对,你知晓我的意思吗?我怀疑母后可能”
“许长歌!有些事情你不要胡乱猜测,有些事情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不是过家家,是充满血腥的,是比今日宁御医流的血还要多的,你懂吗?”
许长歌怔愣地看着表情严肃的许长衡,心想着这是第几次,兄长如此恼怒了,她说什么了,对,没错,母后,事情好像变得复杂起来了。
“抱歉年年,是兄长说话严重了,你不要让兄长担心好吗?兄长只想好好保护你长大嫁人,母后不在了,兄长总是希望你不会敏感缺爱。”许长衡仿佛是才缓过来自己方才的语气严重了,慌忙解释道,视线一直落在许长歌的脸上,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外露。
许长歌只是怔愣着,随后肩膀下垂,低声道:“兄长,我累了,想回去,事情好复杂啊,就交给兄长处理吧。”
一场交锋就在许长歌看似逃避离开下落下帷幕,但是许长衡盯着她的身影,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妹,怎会不知彼此的想法呢!
“陛下,臣妾给你熬了碗桂花绿豆汤,您歇息片刻,要尝尝吗?”贵妃轻声细语地说着,同时不忘招手,让身后拿着食盒的侍女将食盒递到了大总管林涛手中。
皇帝只是在那坐着,一言不发,看着奏折上的玉玺的红色章印,眼中波涛起伏。
贵妃瞧着状态不对地皇帝,接过儿子,语气愈发轻声细语,轻拍孩子,坐到不远处的椅子,静静的看着皇帝,“陛下?您在想什么呢?您看小皇子也往您这边看呢?”
“贵妃啊!你说李丞相站在哪个皇子队伍里呢?”皇帝仍是紧紧盯着玉玺章印,语气似乎好像只是在问对方要不要吃饭,当然温柔刀,刀刀致命。
贵妃停下哄孩子的动作,将孩子慌忙交到奶娘手中,“扑通”一声跪地行礼,以头锵地,言语诚恳的大声喊道:“陛下,臣妾的母家只会拥护陛下,陛下正值壮年,为何这般说?”
头顶上的人没有回话,贵妃只觉得浑身冰冷,伴君如伴虎,自己受宠多年,如今竟被怀疑了,难道是公主遇事?
就在贵妃低头思考自己到底是哪出了偏差,一茶杯在她身边炸裂,四处飞溅的碎片和茶水,划破了她的皮肤,打湿了她的衣服。
“哇”奶娘怀中的小皇子被突然的摔杯声吓坏了,放声大哭起来,奶娘连忙开始拍哄。
刺痛感,粘腻感,沉重感和儿子的哭泣声压得贵妃李倩抬不起头来,浑身发抖,多年的夫妻情分,如今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变得如此不堪。
“贵妃啊,你的母家手伸的太长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偏偏就在你育有一子后,开始了呢,朕不敢想,回去吧,带着孩子,传下去,贵妃见风受凉了,让贵妃回宫修养一月吧!”
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李倩,不再年轻,没有当年善解人意的温柔意,和常人无异的惦记着他身下的皇位,耳边此时哭闹的孩子也好像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位子。
“陛下,您不能怀疑我的母家啊,我的父亲和宗族都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林涛看了一眼表情愈发不耐烦的皇帝,走上前,将还在替母家伸冤的李倩搀扶起来,微微用力拉扯将李倩送到帐外。
“贵妃娘娘请吧,别把小皇子吓到了!孩子小!不经吓!”林涛看着奶娘怀中小脸哭的红扑扑的小皇子,语气忽重忽轻的咬字道。
贵妃一愣,随后和林涛对视片刻,拂去泪水,语气真挚道:“谢谢林公公提点!那本宫走了,您记得帮本宫说两句话。”说完,带着儿子,脚步匆匆的远去。
“义父,您为什么要提点贵妃娘娘啊?明明她和太子殿下”
林涛的突然举起的手,让喋喋不休的小太监噤住了声,眼巴巴看向了林涛,又说了句,“还请义父指点一番!”
“水清则无鱼,一切要慎言,小心哪天因为原先说过的话,断了你的小脑袋,可就后悔都来不及啦!”林涛甩了一下手中的浮尘,嗤笑道,转身时顺手拍了拍那小太监的头,似是无意之语。
“宁言之怎么样了?”许长歌在帐篷外打转,拉住了刚出来的许长衡的衣袖,急切地开口问道。
许长衡扭头又看了一眼帐篷,又看了看满脸焦急的许长歌,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平淡道:“旧伤撕裂,身上有些严重的淤青,索性内脏什么的并无大碍,就是亏血过多当时昏迷了,送些补品,好生养几日便好。”
许长歌听见此话,才放松下来,随后要连忙吩咐茉莉将自己带着补品都送来。
“好了,不用这般着急,过几日他身体经得起舟车劳累了,孤派人将他送回都城修养便是,父皇那边正挂念你呢,你可去报平安?”
许长歌猛拍后脑勺,也不知是当然摔到马下,震到头,只觉得有些晕眩,脚步虚晃一下,随后站稳步子,笑道:“忘了,只顾着宁御医的伤了,我这就去,省的父皇担心,兄长要和我一同去吗?”
“不了,你自己去便可,兄长还要去替你查明到底是谁要害孤的妹妹。”许长衡说着,摸了摸许长歌的后脑勺,只觉手感如杂草般,又开口补充道,“先去换身衣服,便让父皇看见了担忧。”
许长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方才太过着急,也不曾打量自己的仪貌,现在一经提醒,随后火急火燎的往自己帐篷走去。
伸手等待侍女帮自己佩戴玉佩的空余时间,许长歌打量了一边帐篷内的宫女,随后将一记得住名字的侍女传唤了过来。
“你告诉本殿下,茉莉有没有唤人送解暑汤?”
“殿下怎会问这种话?您牵着马离开后,茉莉姑娘就去找太子殿下了,说着什么让太子殿下去劝劝公主,怕公主有个闪失,谁知半路就听闻公主,茉莉姑娘差点摔了一跤,太子殿下知晓此事,还是茉莉姑娘去禀报的。”小侍女恭恭敬敬的回复着,语气诚恳不似作假。
许长歌只觉自己宫中怕是有了小耳朵,茉莉是自己母后身边嬷嬷的女儿,算得上家生子了,虽说大概率不是,如今也是证实不是茉莉,那么不是有假传话的,那就是当时的那两个御膳房的宫女。
当真是让人拍好叫好啊,母后在天有灵,让那马替自己当了一劫,许长歌闭着眼,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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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事情愈发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