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题之路漫漫,路漫漫其修远兮,其上下不能求索也。
刷题之路上亦有艰难险阻。
入冬之后,天气渐凉,朕也渐渐泛起了惰性。
其实朕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知识点,毕竟学了这么久也不是白学的,剩下的都是一些极易混淆和毫无思路的题。
有了这些知识储备,朕觉得自己通过年底考核取得理想的成绩应该不成问题。
朕将这些想法对江礼说了,江礼先是沉默,似是不想打破朕美好的憧憬,但最终还是残忍道:“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往最好的方向来预设的?”
朕:?
江礼又道:“殿下应该懂得,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
……意思就是朕现在想这么好,结果一般都不会如愿是吗?
朕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毕竟在学习这种事情上,投机取巧最不可取。
虽然朕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赌输的代价却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因此,朕只好去磕那些让人一看就无从下手的题目。
只不过,在看到无穷级数的时候,朕开始逐渐破防了。
朕拿着书本,睁着死鱼眼,生无可恋:“无穷级数真的好难,本宫能不能不学了?!”
江礼道:“不行殿下,年底夫子会考核。”
朕痛苦地抱着脑袋:“本宫就想知道天天学这些有什么用!”
江礼不答,静静地看着朕,墨一般的眸子如一泓泉水,朕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只好道:“我学还不行吗?”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朕再次破防。
朕一脸木然:“你看这个题。”
江礼:“?”
朕持续木然:“它根号下要开八万多。”
江礼:“……”
朕是什么非要上赶着找罪受的傻子吗??
大概是见朕见太过于颓废,江礼有些于心不忍了:“殿下,不早了,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吧。”
彼时朕还埋在题海中孤军奋战,听到江礼的话抬头,只觉得眼花缭乱又恍如隔世,望向窗外时才发觉天已经黑了。
江礼道:“殿下努力学习值得赞扬,但如此废寝忘食也过犹不及,还是要适度为好。”
由于朕一直埋头学习,眼眶发酸,视线有些模糊,接触到江礼的目光后,不知怎地脑袋一抽,张口就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你当初也是如此废寝忘食吗?”
语毕,室内突然静了下来,静到朕能听到窗外微风过隙的声音,静到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静默良久,朕才听到江礼的声音:“殿下该歇息了。”
说完,他朝朕一礼,微垂着的脸看不清情绪,之后便转身离开。
朕就这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就有一种自己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朕倏地将笔一扔,冲到殿外喊住江礼:“江礼,等等。”
殿外月凉如长阶,月光下的身影顿住,回过身来看着朕。
朕深吸一口气,道:“江礼,我们去偷酒喝吧。”
江礼一路跟着朕摸到了占月阁,直到朕悄悄推开占月阁的大门,江礼用仍然带着不可置信的嗓音问道:“殿下,我们喝酒为什么要来这里?”
大晚上爬山梯很累,但不知是因为要做的事情比较紧张刺激还是因为自己被压抑了太久而产生的兴奋,朕突然感觉爬这山梯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寒风凛凛,冻得朕鼻尖发红,朕搓了搓开始发热的手,将食指抵在嘴边,小声纠正他:“不是喝酒,是偷酒。”
朕一边小心带路,一边解释道:“皇宫之内,最名贵的好酒都在占月阁,因为国师那个老头儿最喜欢喝酒。”
江礼一边跟着朕一起鬼鬼祟祟,一边无奈道:“殿下,国师虽然老了,但也没那么老。”
朕嘁道:“你不是也承认他老了吗?”
国师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夜观星象,因此朕带着江礼绕过观星台下的扶梯,拐到一处角落。
江礼显然没有朕熟悉线路,见朕打开隐藏地窖的时候也很是震惊。
“殿下经常来此?”
朕一边对着国师珍藏的陈年酒酿挑挑拣拣,一边回道:“没有,只是幼时常来。”
朕顿了顿,又补充道:“是你离开的那几年。”
“当时还小,被父皇每日/逼着学习自是很不痛快,又听大人们说饮酒能使人忘却烦恼,于是便傻乎乎的四处找酒喝,至于怎么找到的这里,”朕嘿嘿一笑,“这皇宫之中就没有朕不知道的地方。”
朕翻出了一个看着有些年头的酒坛,吹了吹坛子上的灰,打开密封盖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朕感叹一声:“好酒,不愧是二十年的陈酿。”
黑暗中,江礼似是无声地笑了一下,道:“没想到殿下竟还懂酒。”
“本宫不懂。”
“那殿下怎知这是二十年的陈酿?”
朕咧嘴一笑,将那酒坛转过来,借着窗边的月光指给江礼看,只见坛身上贴了个‘永谐元年’的字样:“这里写着呢。”
江礼:……
占星阁的地窖不似寻常百姓家的密不透风,加之占月阁的地势优势,这里比寻常宫殿还要高上许多,因此,这里也是朕为数不多的秘密基地。
朕抱着酒来到窗边,翻身坐上的窗台,朕回头,示意江礼也过来。
不知是不是坐得高的缘故,窗外的星子似乎比平日里更亮了几分,朕闷头灌了一口酒,看到江礼两手空空,便问道:“你为什么不喝?”
江礼不答。
朕又道:“不用担心,国师发现不了的,你随便挑。”
江礼开口了:“殿下还是要少饮些酒。”
朕闻言,又喝了一口,拖长了音调道:“知——道——了——,你可真不愧是父皇派过来监视本宫的,不仅管本宫的学习,还要管本宫喝不喝酒。”
江礼默然,片刻后道:“殿下可是嫌微臣烦了?”
“……本宫可没这么说。”
江礼指了指朕怀中的酒坛,道:“那臣可以喝殿下这坛吗?”
朕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是拒绝还是不拒绝。
见朕似乎是犯了难,江礼又轻声道:“不可以也没关系的,只是殿下喝完这一坛恐怕会身体不适,臣是想着为殿下分担一些。”
不知是不是酒精上头,冲昏了头脑,朕将手中的酒递给江礼,道:“你喝吧。”
朕如今这幅‘壳子’是个男人,男人与男人之间饮酒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江礼接过,抱着酒坛喝了一口,称赞道:“确实好酒。”
朕笑笑,抬眼看向面前的江礼,窗台的位置不大,朕能很清晰地看清江礼的面容。
窗外的月光映在江礼的脸上,像是为他镀上一层银色的光圈,他眉眼深邃如渊,鼻梁高挺如松,静静地望着天边的弯月。
朕的酒量不算太好,朦朦胧胧中,觉得江礼这人还真是好看,这么好看的人是朕的伴学。
似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朕不禁喜上眉梢。
江礼见状,转过头问道:“殿下因何事而喜?”
朕打了个酒隔,吐出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雾,朕只眯着眼笑,并没有回答。
江礼的目光落到酒坛上,道:“殿下莫要再喝了。”
朕不答,反而问:“江礼,你为什么会想来京城?”
似是没料到朕的话题会转移到这里,江礼微微动容,给了一个很得体的回答:“自然是想来京城谋个好职位。”
呸,骗子。
太子伴学算什么好职位。
朕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道:“你在渔州也能经常看到此时的月亮吗?”
“嗯。”
好吧,果然学霸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朕心里突然就平衡多了。
二人就这么轮流喝了一会儿,朕感觉脑袋发沉,便觉得自己在这有些窄小的窗台上坐着很不舒服。
朕挣扎着从窗台上跳下来,却没想到一个没站稳竟摔在了地上,怀中的酒坛也摔碎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里面没喝完的酒也洒了朕一身。
“殿下!”
江礼语气勿忙,连忙跳下来扶起朕:“殿下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朕被猝不及防摔了一跤,吓了一跳,不过还好冬日穿的衣服比较厚实,并没有摔疼,被江礼从地上拉起来之后朕才慢吞吞地道:“没事。”
江礼见朕一幅神游天外的模样,就知道朕已经喝醉了,他解开外袍披在朕的身上,将朕拢在大氅里。
朕看着面前之人着白色中衣,宽肩窄腰,身形颀长,对比自己如此娇小,哪有半点当朝太子的‘雄风’?
朕突然就有些闷闷不乐,伸出手来不满地在江礼的腰上拧了一把。
江礼如触电般按住朕的手,呼吸微沉:“殿下,别乱动。”
“……哦。”
朕醉成这样是走不了了,江礼只好将朕背起来离开。
占月阁外长长的山梯上印着我们长长的影子,寒风过耳,朕竟一点也不觉得冷。
江礼背着朕一阶一阶往下走,一路上,朕在他的背上胡言乱语:“你也喝酒了,为什么你还能走?”
江礼一边稳稳地背着朕,一边道:“因为臣是男子,酒量要好上一些。”
朕问道:“那为什么本宫不能走了?”
江礼道:“因为殿下醉了。”
朕问道:“本宫不能走了,那本宫的腿是不是废了?”
江礼道:“并没有,殿下。”
朕突然哭了起来:“江礼,江礼,你之前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江礼没有说话。
朕猛地从他背上抬起头,勒住他的脖子,重复道:“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江礼被勒得往后仰了仰头,无奈道:“没有不辞而别,殿下忘了吗,臣还给殿下带了两包桂花糖。”
朕得到了答案,又重新趴了回去,嘟囔道:“那个……不算。”
“那你以后不能不辞而别。”
“好。”
朕小声道:“本宫都没有朋友的。”
江礼的脚步顿了顿,接道:“殿下现在已经有朋友了。”
朕将头埋在江礼颈间,没有说什么,江礼又继续稳步往前走。
又过了一会,朕闷声道:“江礼。”
“臣在。”
“没事。”
朕又喊:“江礼。”
“我在。”
“没事。”
江礼轻声笑了一下,温声道:“明明殿下是为了安慰臣,到最后却自己喝了个烂醉。”
迷迷糊糊间,朕感觉快到漱潇殿了,朕真的很想告诉他,朕不是男子。
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朕,这是一个不能轻易示人的秘密,再之后,朕便陷入了黑暗,睡了过去。
朕偷酒喝一事又双叒叕被告到了父皇那儿,朕本以为国师发现不了,即使发现了也会知晓是朕的手笔,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可没想到,朕昨日喝的那坛竟是国师那地窖内最后一坛二十年的陈酿,朕不仅没有喝完,还打碎了。
国师越想越气,越气越不能忍,今日一早就告到了父皇面前。
更倒霉的是,朕昨日宿醉,今日上学堂迟到被夫子逮个正着,双罪并罚,朕最终没能蒙混过关。
至于江礼,由于他不仅没有阻止朕,还跟着朕一起胡来,被罚了一月俸禄。
朕:……罚了江礼就不能再罚朕了嗷。
最后,朕喜提三天面壁思过,真是苦煞朕也!
我超可爱的女鹅啊啊啊啊,锦礼cp好甜!!!(自己为自己应援hhh)
文中的知识点其实都是我去年备考期间遇到的感觉比较好玩的,算是苦中作乐吧(虽然最后也没有考上),这章往后就没有这种知识点了,过两章就写到女主登基了(应该是的)
呜呜呜,一想到明天就要上班了,我就好难过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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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朕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