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在沙发上垂着脑袋打瞌睡,手上还捧着我给他煮的清喉润肺的雪耳糖水,信一弯下腰轻轻将他的眼镜取下,我拿毛毯正准备盖在他身上时窗台的雨棚突然发出嘣一声巨响,听到声响龙卷风从闭目养神中睁眼警觉,三人同时往窗台看去。
我回头先把毛毯盖在龙卷风腿上再缓缓起身走向窗台,探头向下看发现铁瓦雨棚上站着一个人,月光照进瓦棚里忽明忽暗。陈洛军满头大汗,强忍饥饿和剧痛,艰难地倚靠着墙起身喘气,他被四仔告知来大红灯笼找龙卷风,心软的神会帮忙。
陈洛军看见我突然起身,我下意识往后退。信一跟在身后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挡在前面警惕地注视窗台,两眼一眯发现那个人就是刚刚追赶的光头仔!
“又进咗嚟?”
(怎么又回来了?头大.jpg)
龙卷风腿上搭着女儿盖的毛毯翘起二郎腿,放下碗,拿起桌面的万路宝从中抽出一根,指尖夹烟慢慢抽起来,闻到烟味的我撇了一眼没有说话。
“想点?”
(想干嘛?)
“想换钱”
“嗰袋哋嘢点嚟嘅?”
(那袋子怎么来的?)
“大老板嘅,癫九喺出边守咗一夜就喺为咗扑”
(大老板的,王九带人在外面守了一夜就是为了抓他)
“你跟边个嘅?”
(你跟谁混?)
“我唔喺黑涩会,我喺畀佢呃”
(我不是黑涩会,我被他骗了)
“睇你样,唔似本地人”
(看你样子不像是本地人)
“我啱嚟香港”
(我刚来香港)
“屋企人?”
(家人呢?)
“冇”
(没有)
鼻腔喷出来的烟雾弥漫导致龙卷风的脸忽隐忽现,看不清神色,高位者由上俯视下位者,能进城寨的都他妈是麻烦。
“咳咳咳”
我被风吹过的烟呛到几声,信一赶紧扇了扇我周围的烟味,龙卷风感觉背后有股强烈的注视感,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大佬,你等管家婆走咗再食都唔迟啊,等阵婉仪嬲又要我氹了”
(老大,你等我老婆走了再吃也不迟啊,等会老婆生气又要我哄了)
陈洛军倔强得只剩一只手把东西递给龙卷风,结果打开一看布袋里面全是bf,怪不得波仔以为他是来抢地盘的带了一帮人追他,我在龙卷风脸上看到了颇为无奈的表情,小孩惹事大人道歉。
“唔使等我门,自己训觉,早唞”
(不用等我,自己睡觉,晚安)
“嗯,注意安全”
“知了”
(知道了)
我知道他不会有事仍然叮嘱几句再目送他出理发店,没有老爸在家的安稳,这一晚我失眠了。可我不知道的是在不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处于一种与现实脱轨的失眠里浑浑噩噩,如果我没有改变结局的话。
我锁好门,快速穿过夜深人静巷口来到冰室,从捷径直达信一的房间,小声敲门,门开了。信一看见是我有点意外,我二话不说一头撞进他怀里,手臂圈住他的窄腰,信一随脚把门带上,抱起我往床边走去。
“婉仪,发生乜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信一,我训唔觉”
(我睡不着)
“我张床分你一半,你训,我陪住你”
(我的床分你一半,你慢慢睡,我陪着你)
“唔知点解最近有滴心慌慌,好似有事会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感到有些心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人仔细细,霖咁多嘢”
(大晚上想这么多)
我的不好预感来自于那个新来的陈洛军,我告诉信一我的预感,信一嘴上没少说是我想多,实际心里也开始多想。以大老板的野心和敲算盘找机会入侵霸占城寨的念想,他们两人之间总有一个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