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的心
爱丽丝
托尼 究极钢铁侠
“如果我的心脏是方舟反应炉,我是不是就不会抑郁。”
听到爱丽丝的话,托尼转过头去,尽力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
“我们玩了多久了?”移动自己的黑棋,爱丽丝问。
“从两点,到现在。你觉得有点无聊了吗?”
“不是。”爱丽丝观察托尼棋子的移动,“我忘了我们是如何开始的。”
托尼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像往常一样。”
“看起来我要输了。”爱丽丝把棋盘一推,向后仰倒进沙发,做着消极的抵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让着你?”
爱丽丝只是笑了笑,没有动作也没有回答。托尼坐到她身边,爱丽丝自然。而然的把头靠向他的肩膀。
“你闻起来有点不一样了,托尼。”爱丽丝嗅了嗅,“你换了新香水吗?”
“你不喜欢?”
“我觉得有点陌生。”
托尼没有回答,爱丽丝则继续说:“……我又开始想哪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了,托尼,我很糟糕。我累极了,没有力气……”
“我的手,”爱丽丝说着,举起自己的手为托尼做示范,“你看到了吗?我的手指,不能张开,也无法并拢……蜷缩也好,伸平也罢,我都不舒服……仿佛它不应该在我的身体上,就像我的双腿……”
“这样会好一些吗?”托尼帮她轻柔指节。
“不,托尼。”爱丽丝沮丧的摇摇头,“你无法触碰到我的神经——而我只知道是我的神经在痛。”
“让我们聊点别的吧,”托尼搂住爱丽丝,“转移注意力对你有好处。”
“你明知道那无济于事!”爱丽丝痛苦的挣扎,“你为什么要逃避,托尼?为什么你不肯直面我的悲伤、我的难受……”
爱丽丝的声音渐渐消亡,她站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气。
“怎么了,爱丽丝?”托尼焦急的问。
“……我好像岔气了,在这里。”爱丽丝按着自己的肋骨,“我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我明明写好了的,在我的大脑里。”
托尼辅助爱丽丝做拉伸,缓解她的不适。
“……我的背,我的肩,我的脖子……”爱丽丝一一说出自己疼痛难忍的部位。
“马上就没事了,爱丽丝,我需要你为我坚持一下。”托尼把爱丽丝抱起。
“这次不行,托尼,请让我离开吧。”直到泪水灌进耳朵,爱丽丝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没事了。”托尼将爱丽丝放在躺椅上,接着把两个圆形贴片按在她的太阳穴。
“你知道这于事无补。”爱丽丝的手脚被困住,她只能以语言做反抗。
托尼吻了吻爱丽丝的额头,启动了短期洗脑仪。“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就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我们玩了多久了?”移动自己的黑棋,爱丽丝问。
“从两点,到现在。你觉得有点无聊了吗?”一次又一次,托尼重复着同样的答案。
托尼放回原先收起的所有镜子,绝境病毒帮助爱丽丝恢复到健康的状态。
几秒前她还骨瘦如柴;几天前她面露哀伤;几年前她浑身冰凉,没有半点气息。
猩红的液体干涸在爱丽丝的手腕,托尼热滚滚的泪无法湿润温暖它们。
曾经他转过头,不想让爱丽丝看到自己的眼泪;那时她说:“如果我的心脏是方舟反应炉,我是不是就不会抑郁。”
“你不需要那蓝色的反应堆,”托尼吻上爱丽丝毫无血色的唇,“我会拯救你,我会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人间、带回洛杉矶。”
“你在做什么?”爱丽丝闯入托尼正审视自己的那面镜子,“派对开始了,我的主角。”
所有狂欢不能带来的快乐,所有酒精不能刺激的兴奋,托尼会用另一种方式实现。
就像现在,他把爱丽丝拉到自己身前,反手锁上了盥洗室的门。
她如权利一样,是脆弱的、被构建出来的美好。无数人只看到她蒙着面纱的脸庞就对她趋之若鹜,倘若他们参透她的本质,看到她那颗千疮百孔的、漏洞繁多的、抑郁悲伤的心,他们将会展现出怎样的疯狂?
托尼正站在漩涡的中央。白色的共生体附着在他身上,他无所畏惧。托尼从国防部敲诈到两千万美金,要用它们买下所有的媒体公司。
小辣椒先托尼一步买下54%的股份,并约他去复兴工业详谈这件事。
托尼欣然答应脱下共生体装甲的要求,毫无防备的进入电梯。
忽然电梯门打开,另一个钢铁侠向托尼冲过来。
托尼大声质问道:“你是谁?”
那红色装甲反问:“难道你还没认出来我是谁吗?”
“我正是你,我是托尼·斯塔克。”
八年前,那个爱丽丝本该死去的夜晚,托尼拷贝了一份自己的大脑数据。
在把这个秘密告知小辣椒后,他清除了自己的记忆。
若要摆脱痛苦,必先忘记美好。
托尼忘了,托尼·斯塔克记得。
托尼·斯塔克记得,爱丽丝身上散发着的、来自某个不知名小国的、迷迭香和马鞭草混合的味道——那个久经奴役的地方赐予她如浮动着杂质的杜松子酒般的滋味。触摸她的肌肤就触摸到那片土地的历史;浮现的血管似树根似叶脉。
托尼·斯塔克记得,爱丽丝的笑眼下埋藏着恐惧,还有对自由的向往——它们相互厮杀,又共同抵御外敌。因此在托尼递上香烟与美酒、送去电视和汉堡时,她摇头,转身直面苦难。
究竟是什么造就了一颗抑郁的心?明明身边的人都在享受着麻木的快乐,为什么她还在寻求深奥的、复杂的、布满荆棘的满足?如果一个人可以沉醉在低廉的欢愉中,又为什么要去反抗?如果一个人清楚自己的渺小与无力,为什么还要去从事捍卫“1 1=2”的斗争?
托尼·斯塔克记得,他与她短暂的共舞,却无法拥有她。他们有过无数次的争吵,“你不能因为觉得有危险,就像对待物体一样剖析他们的弱点,他们是你的队友,他们是保护世界的英雄,这不公平。”“你不能期待给地球装上钢铁的盔甲,你不能用这种方式给予保护。”“你不能剥夺人们自由面对未来、面对危险的权利,那不是你的权利,那不是任何人的权利。”“你不能改变我,像药物作用在我的大脑,你不能期待能给重塑被炮火轰炸过后的、满是断壁残垣的我。”
《通往奴役之路》讲道:“在我们竭尽全力地根据一些崇高的理想缔造我们的未来时,我们却在实际上不知不觉地创造出了与我们一直为之奋斗截然相反的东西,还有比这更大的悲剧吗?”
托尼在用一种低劣的方式留住她。
“我回来了。”托尼向正趴在地板上玩拼图的爱丽丝打招呼,“你在拼什么?”
“洛杉矶,”爱丽丝没抬头,一边思索手中的拼图应该放在哪里,一边回答道。
“等你拼完我们可以把它挂在卧室。”
“如果你想要的话,”爱丽丝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你可以从仓库里拿出一幅——你至少有五十个洛杉矶了。”
“爱丽丝。”托尼呼唤着她的名字,试图控制住她。
“你太自以为是了,托尼。”在躺椅上,爱丽丝说,“你以为你可以重塑我,于是你清除我的记忆、给我注射绝境病毒;你以为你可以统治洛杉矶,你以为你可以成为上帝……”
“我正是上帝,”托尼俯身,残忍的压缩爱丽丝周身的空气,“我在尽量扮演人类,为了你。”
托尼的目光在爱丽丝扭曲的脸上游走,从太阳穴,到颧骨,到下颌;托尼的吻在爱丽丝脸上流窜,从嘴角,到鼻梁,到眼睛。托尼发现,分辨爱丽丝的记忆什么时候完全消失、什么时候还有残留的游戏格外有趣,好像□□——托尼不会自诩自己是个中好手,他也算小有成就,因此他每次在爱丽丝耳边说“我爱你”的时候,总能得到另他满意的答复。
“我爱你,托尼。”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陶醉的话语吗?
“我爱你,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