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在老街的地位一直很高,这些年她不喜与人交往,便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林叔去打理。何家园的话,如果是放在以前,林月一定按照林叔所说的那番话去交代,但如今她却有了别的心思。
有些东西不是她不会,而是她不想。但如果因此让别人认为这样就可以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好像就有点得不偿失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故事,她可看过太多了。
她礼貌地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转身拿了一个空酒杯,走去另外一桌特意拿了4种不同颜色的酒,各自倾倒了一些在酒杯中,随后又悠然地晃了晃,挪到何家园跟前,“既然想要跟林家合作,何先生应该也要有所表示,不是?”说着,就把酒杯又朝着他挪了几分,示意他应该拿出点刚刚的气魄来。
她只是不爱与人交往,但从来没说过怕与人交往。林家能够屹立老街百年不倒,除了金钱交往之外,更重要的是声誉。
交杯酒?
这三个字明明寓意十分美好,可从何家园的嘴里出来,怎么就感觉那么不伦不类的呢?
何家园怎么说也是富家公子,从小也是被娇生惯养惯了,哪里从得了林月这样的举止。只见他皱起眉头,怒气冲冲说道,“林小姐就算不想喝,也必要给我何家难堪吧,怎么说何家在老街的地位也不弱,更何况还有昔日的沈家支持。”
“就这点能耐?”吕珍珍刚冒出头来,准备大杀四方,就被宋彦琛给按了回去,嘴角满是不屑,“沈家?”
一旁的何幼卿从始至终就在酒桌旁,拿着一杯酒嬉笑地看着这里,其实以他的实力,一句话的时候,但他转念一想,但容易得到的总是会被忽略,所以他便想着要是林月主动向他求助,但他算到珍姐会帮忙,就是没有算到老大会冒出来。
宋彦琛这个人什么都看得比较开,虽然说风就是雨,但有些东西都是有章可循,但此刻的他完全不像他,像一个受伤的刺猬浑身竖起刺来,随时都要攻击人的模样,所以刚刚是什么刺激到了他?
沈家……沈?
“刚提到沈家时,我就觉得好奇,沈家就绝迹多少年了,什么时候冒出个沈家旁支来,该不会是随口胡说的吧?”一向笑看人生的宋彦琛认真起来时候,眼神出奇的深邃与犀利,仿佛是两汪幽深的潭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洞悉世事的犀利,只需轻轻一瞥,便能穿透人心,直视灵魂的本质,他先是看了眼何家园,然后围绕着一旁的沈薇看了半分,“先不说沈家是昔日的,就算是以前的沈家家主站在这里,也不会允许在这样的场合,有说出‘交杯酒’这样混账话的人出现。”
一看何家园就是经常流连夜夜笙歌场所之地,所说的也都是猎艳之词,因为常常说,常常听,日积月累的,如今在这样的场合说话自然是没了分寸。
在宋彦琛发作之际,吕珍珍趁着大家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将林月又拉回到舞台中央,刚站定,就看到有人凑过来,忍不住吐槽一句,“果然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是中心与焦点,月儿,你说说呢,怎么你这身朴实无华的衣服就没将你身上的万丈光芒也遮一遮呢?”
林月愣了半天。她也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站起来担一担“林家小姐”的名气,可是这一个两个的好像都在阻止她,看了吕珍珍半天,回了句:“所以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吕珍珍立马反驳了她,也许是她刚刚的表述有误,她换了直白点的,“我是在夸你肤白貌美,气质绝尘,气势难当。”
林月和吕珍珍玩耍期间,一直在各色人物之间流转的吕思佳看宋彦琛这边的气氛实在尴尬,今天毕竟也算是个省事,虽然她收了钱,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样的事情是万万办不得的,想要完成赏金人的任务也不只有这一次,而且经过何家园这一闹,她好像看出点什么来,能够让一贯冷淡如菊的宋大公子认真的事情绝非小事。
吕思思立马换了一张妩媚妖娆的脸,一只手捏着空的酒杯,一只手拿着酒瓶,一个转身就将宋彦琛和沈薇隔开,然后当着何家园的面倒满了酒杯喝完,一脸春风地说道,“沈小姐,何公子,怎么说今天也算是我月光的大好日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啊,今天有照顾不周的,都是我吕某人的错,我自罚三杯如何?”
说完,不等何家园阻止,便又喝了三杯。不得不说,这吕思思的酒量是海量,从一进来就喝了三杯,之前又转过了大半个舞厅,怎么说也喝了十几杯,如今又喝了三杯。
能够在老街这样的地方,将月色经营得有声有色,看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既然大家都来我的夜总会了,总该上点新花样,让大家尽兴而归啊!”吕思思走上舞台,拍拍手,随后就看到两个高大的人将一个大转盘送上舞台,转盘被分成十六份,每一份上面的文字都令在场的公子千金太太跃跃欲试。
林月不过是瞥了一眼,就没了兴致,但一旁的吕珍珍却看得起劲,还随手拿了两个小蛋糕吃起来,看她一言不发,以为她是饿了,便将自己吃了一口的蛋糕递到她嘴边,还用言语哄骗,“美食不是用来看的,还是尝过才知道滋味,你快吃啊,这样的糕点在老街可不多见。”
“这蛋糕不过是用鸡蛋、白糖、小麦粉……唔……”说话间吕珍珍便将小蛋糕一嘴塞进她嘴里,差点让她呛到,转身找水没找到,最后抿了一口颜色和水很像的饮料,可是刚一下肚,她忽然觉得头晕。
这是眼前忽然有人伸出一只手来,“林月小姐,可以与我一起跳一支舞吗?”她一抬头,鼻尖全都是浓烈刺鼻的气息,她下意识捂着鼻子,扭过头去,却听到那人懊恼地说了句,“林月小姐这是嫌弃在下了?”
以前她总觉得看图猜人心最难,现在才发现还是她太天真了,只要想,人心一秒是一个。她明明一语未发,怎么就成了嫌弃?不过此时头晕得厉害,已经顾不得那人的想法,朝着后面找厕所。
吕珍珍本还想继续看热闹,但看林月不舒服的模样,身后还有一个人锲而不舍地追着,便还是放弃繁华,拉住那人,将何幼卿的名字搬出来,“哎呦喂,我说这位老板,何司令的肚子何幼卿还在这里,你怎么敢欺负他的人,实在是不知好歹啊!”说完就把人拎到何幼卿跟前,转身去找林月去了。
从夜总会出来,身体快速吸收酒精,让她瞬间上脸,不用照镜子,林月都知道此时的她脸色一定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一贯清心寡欲的身体忽然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物品,身体自然处于亢奋中。
在风中站了三秒,她轻轻闭上眼,尽快让身体适宜,随后感觉到一股香气中夹杂着熟悉的消毒药水的味道,知道是珍姐,便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但之后又感觉到脸上有比她脸还要灼热的气息,立马睁开眼睛,珍姐皮肤下细小的毛孔一张一合一览无余,从她明亮的瞳孔中看到她惊讶的眼睛,她身体下意识朝后倒,幸好吕珍珍手够长,也够快,立马从身后揽住她纤细如柳的腰,嘴角忽然上扬起来,“怎么,高冷之花变成蒸熟的小兔子了,这脸蛋红扑扑的?都可以媲美我今日的口红了?”
“还不是你吓得?”林月立马推开吕珍珍,摸着心口。刚刚吕珍珍触碰她的时候,她的心口莫名其妙地疼了一口,但现在去感受,并没有什么异样,调整了呼吸后,张开双手,又合起来攥紧,十指间有股力量蓄势而发,她的力量恢复了?
照理说,因何幼卿磁场对她的影响,她的内伤至少还需要三天才可以完全恢复,但眼下她从手指尖不仅能够感受到内敛又磅礴的气场,她的身体,或者说她的五感也好像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她目光轻轻飘过前方,一米之外的景色竟然有些模糊,但等她专注去看,眯着眼睛去看远处的时候,三米之外月光之下的芦苇在风中摇曳的方向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耳朵里的声音也不像以前那么嘈杂了。
她能够自由控制五感?
以前的老街并不繁华,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这几年,确实觉得有些吵闹,有时候觉得这具身体超人发挥的五感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但更多的是困扰,如今能够自由控制,倒是一件好事。不过契机是因为什么?这样的改变是暂时的吗?还是……
“珍姐,林月你们在这里啊,害我找半天,你们绝对想不到,老大转盘转到什么了?”何幼卿笑声老远就听到看,看他红扑扑的脸蛋,看来也喝了不少,看两人都淡定地看着他,他应该早知道这两人不解他的风情,摇摇头,还是忍不住说了,“月光夜总会会场吕思思闺阁一夜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何幼卿喝得战斗站不稳,伸手想让林月扶他,但一看一旁珍姐投来的杀气,他立马就着身旁的柱子抱着继续说,“我就说吧,这吕会长绝对对老大有意思,我说,今日这转盘该不会就是专门为老大准备的吧!”
深夜的风总是凉得刺骨,几个深呼吸后,林月脸上的红润已经消散,消化何幼卿带来的消息,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吕思思,听到她疑惑地问,“是我的错觉嘛,我总觉得这吕思佳对老大别有用心。”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