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重逢已惘然 第74章 第 74 章

季小雪很想很想去问问于思齐，但是不能，是自己把他推开的，既已推开，就不要在纠缠。季小雪沮丧地想着，缓缓关闭页面。

“小雪。”有人喊季小雪。

季小雪抬头就看到刘总监在喊自己。季小雪走过去，刘总监问季小雪，晚饭怎么安排。季小雪问他们今晚有什么工作安排，刘总监说晚上不必加班，吃完饭就可以回酒店休息，明天再沟通一下，黄教授他们就回去了。季小雪点头说，已经预定了一个餐厅，酒店也订好了。

于是，大家一起去餐厅吃饭。一帮理工男一起吃饭，大家也不喝酒，也不用应酬，就是聊学术，聊工作，聊学校。季小雪默默吃饭，桌上几个工程师和于思齐聊得很好。

季小雪发现，于思齐变化挺大，他很会聊天，几个工程师都比他大，却迅速就与他称兄道弟，推心置腹的。大家吃完饭，季小雪和刘总监送黄教授和于思齐去酒店，酒店不远，就在公司旁边。

刘总监和黄教授走在前面，聊得热乎，于思齐跟在后面，季小雪想走在于思齐后面，又觉得这样看起来太奇怪，只得走在于思齐身边。

“季助理，今天谢谢你了。”于思齐一本正经地说。

“谢我什么？”季小雪奇怪。

“你安排的餐厅，很好吃，很合我口味。”于思齐笑着说。

季小雪心里一尬，清了下嗓子，说：“我是照顾老教授的口味，挑了味道清淡好消化的而已。”

季小雪言下之意，和你没关系。于思齐笑笑没说话，俩人默默走着。很快就到了酒店，季小雪和刘总监在酒店与黄教授于思齐分开，季小雪回到了家。

莫雯雯在自己房间，季小雪没打扰她，收拾一下就进了自己房间。今天见到于思齐，季小雪已经没有那种慌乱和心悸，她可以心平气和地与于思齐聊工作，也许终有一天，她可以像遇见一个老朋友一样，说一声，嘿，好久不见。

季小雪叹口气，打开手机，“等待星星”发来一个新的动画，季小雪有些惊讶，这个内容是昨晚才发给他的，这么快就发来做好的动画。

这是《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百年孤独）》中的一句：

“The past was a lie, that memory has no return, that enery spring gone by could never be recovered, and that the wildest and most tenacious love was an ephemeral truth in the end.”

“回首不见来时路，万事俱成空。春逝远望渐消磨，情浓终散灭。”

画面是一个身穿鹅黄长裙的女子在一条河畔缓缓而行，她身后，一只鹅黄长尾的漂亮禽鸟展翅高飞，与她背向而行。

禽鸟远飞，略过一幕场景，是女子长发飘扬，手持一把匕首，正对面前一个年轻男子，男子拉着女子鹅黄色长裙的衣袖，女子手中匕首划下，衣袖割裂，女子转身决绝而去。

禽鸟前飞，又略过一幕场景，是一个庭院，女子和男子在一棵开满花的大树下，男子吹箫，女子旋转舞动，树上花瓣纷纷飘落。

禽鸟前飞，又略过一幕场景，是一条官路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男子骑马而过，路过马车时，风掀起马车窗帘，露出女子美丽的脸庞，与男子对视……

季小雪看完动画，叹口气，“等待星星”创作的动画，总是与她的心意契合的无可挑剔。

季小雪点击了发送，将动画发送出去。

季小雪早上匆匆赶到公司大门口时，正碰上黄教授和于思齐。

“黄教授，这么早就过来了。”季小雪笑着打招呼。

“嗯，习惯了，早上我们都是起得很早的。”黄教授笑眯眯地说。

三个人一起朝里走，黄教授问季小雪：“小雪，听说你也是省大毕业的？”

季小雪迅速看了于思齐一眼，笑着回答：“嗯，我本科在省大。”

黄教授惊喜的表情有点点夸张：“那你和小于也算是校友了，还是老乡。”

黄教授看见了前面刘总监，快走几步，于思齐和季小雪就落了后。

于思齐一脸严肃地伸出手说：“这个给你。”

季小雪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心想是不是公司资料什么的。于思齐松开手，一个煮鸡蛋落在季小雪手心。季小雪看着手心的鸡蛋，有点转不过弯来，她迷惑地抬头看向于思齐。

于思齐却是咧嘴一笑，说：“给你吃的。”

季小雪疑惑地问于思齐：“这是不是酒店早餐拿的？”

于思齐点头：“是啊，给你带的。”

季小雪无语，于思齐过去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这个人现在怎么完全不像他。季小雪又想起来北京前一天，于思齐那些莫名其妙的胡搅蛮缠，更加觉得于思齐变化太大。

前面刘总监和黄教授已经按开了电梯门，于思齐和季小雪连忙紧走几步。季小雪只得默默将鸡蛋放进包里。

这天上午很忙，黄教授和于思齐已经买好了下午的高铁票回去。午餐前，路易给刘总监部门和黄教授于思齐开会，季小雪在旁边翻译兼记录。

刘总监汇报了项目推荐的计划，看得出来，路易不是很满意。大家就时间安排来来回回探讨了一会了，刘总监部门很是团结一致，路易只得退步。定下计划后，路易靠着椅背用法语对刘总监说了一串。

季小雪精神一震，重头戏来了。果然，路易说完，刘总监和他手下的同事一齐看向季小雪。

季小雪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路易说，他原来在法国那边，那些人都是承诺得很好，但最后总是拖拖拉拉，你们计划得这么详细，相信应该能说到做到。”

季小雪说完，刘总监手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哼笑一声说：“少把我们跟那些人比。”

刘总监打断说：“计划做好了，我们一定能按时完成。”

季小雪笑着点点头，一转头，就看到于思齐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季小雪瞪了于思齐一眼，低头继续做记录。一般到这个时候，路易就会匆匆忙忙下班走。果然，路易跟黄教授和于思齐握手告别，叮嘱季小雪招待好黄教授和于思齐。季小雪微笑点头，目送路易出了门。

刘总监对黄教授说：“中午让小雪陪你们吃饭，我这有个项目有点儿急。”

黄教授笑着说：“你们忙你们忙，小雪很好，小雪很好。”

季小雪带着黄教授和于思齐在公司附近找了个川菜馆吃饭。

黄教授出门接电话，于思齐坐在季小雪旁边问：“你法语毕业了吗？”

季小雪知道他说的是刚才的事，便淡淡地说：“我故意的。”

于思齐惊讶地张着嘴说：“《美丽人生》？你的变化很大。”

“你不也变了。”季小雪反唇相对。

季小雪停顿一下继续说：“所以，人人都会变，很多事也会变，这很正常。”

于思齐点头说：“是啊，有些事变化是常态，有些人不变也是常态。”

季小雪没吭声，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于思齐笑着看季小雪，看得季小雪一阵烦乱，从包里掏出那个鸡蛋，放在于思齐面前的碟子里，说：“还给你，我不吃。”

于思齐一脸吃惊的表情问：“你还没吃呢？”

季小雪说：“我不吃。”

于思齐一笑，用湿巾擦了擦手，开始剥鸡蛋，鸡蛋剥好，放在碟子上，他招手喊来服务员说：“麻烦请给我拿一小碟酱油。”

服务员很快送来一个沾饺子的小碟，里面是黑红色的酱油。

于思齐把装着鸡蛋的碟子和酱油碟一起放在季小雪面前说：“你喜欢吃鸡蛋沾酱油。”

季小雪当然不会吃，她又把两个碟子放回于思齐面前，说：“我不吃，你吃吧。”

于思齐看了看季小雪，拿起鸡蛋沾了酱油，咬一口，边嚼边说：“很好吃，就是有点凉了，要是热的，更好吃。”

于思齐又沾了沾酱油，一口吞下。季小雪没理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旁边的于思齐发出一阵哼哼声，季小雪扭头一看，于思齐噎住了，伸着脖子，打起嗝来。这个人，现在吃个鸡蛋都能噎住。

季小雪赶紧拍打于思齐的背，同时把手边的茶杯递给于思齐。

于思齐拿起茶杯喝了几口，黄教授刚好进来，他看到这个场景一愣，问：“小于怎么了。”

季小雪边拍打于思齐的背边说：“他吃鸡蛋噎住了。”

黄教授笑着坐下问：“是不是早餐拿的那个鸡蛋？”

于思齐已经平复下来，笑着对黄教授说：“藏了个鸡蛋，还被噎住。”

季小雪坐好，突然发现，自己慌忙之中把自己的茶杯给于思齐了。

正在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于思齐迅速把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季小雪面前说：“我没喝。”

季小雪没吭声，三人开始吃饭。

饭后，公司司机送黄教授和于思齐去高铁站，黄教授问季小雪：“你不一起去送送我们吗？”

季小雪一愣，本来计划的是司机去送他们，自己没必要去的。但是，黄教授这么问，季小雪就有些犹豫，感觉拒绝的话，是不是不太好，毕竟自己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招待黄教授他们。

只略微思考了一下，季小雪就点头说：“我要去的。”

黄教授笑着点点头，自己先坐进了副驾驶座。于思齐坐在了后面，季小雪只得也钻进后座。

从公司到高铁站大概一个多小时，吃饱了人就容易瞌睡，黄教授靠着椅背闭目，季小雪扭头看着窗外，一声不吭。车开得很平稳，轻微的摇晃中，季小雪靠在椅背上，也闭上了眼睛。

司机开着一档交通音乐节目，俩个主持人聊着天气，聊着闲话，聊着感情，聊着男男女女，中间播放一些或舒缓或激情或摇滚或高亢的歌曲。舒缓的歌曲倒还好，但太激烈的歌曲，就让人在瞌睡中有些烦恼。

季小雪想，这个时间，大家都想睡觉，听这些歌曲，大概能让司机提神吧，只是自己这想打会儿瞌睡的就有些难了。

正在想着，一个耳机突然塞进自己耳朵，季小雪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