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和师尊贴贴是否做错了什么 第197章 第 197 章

其实，长溯这着实属于过分担心，关心则乱了。对于白十六而言，他断然不会连傀师的进攻都察觉不到。

他只是在护送所有弟子逃出传送阵后，看见燕长青还在支撑，最后只剩他二人垫后，白十六奔到传送口，招呼对方：“燕先生，不剩人了，我们一道走吧！”

然而待他奔至近前，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只见燕长青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如雨般从额头滚落，整个人都颤颤几乎站立不住。

白**惊，他立刻意识到，既然傀师在毁坏传送阵，而燕长青为护送所有弟子出去、在独力抵抗的话，当是受了极大的内伤！

当确认所有人都已安全抵达，燕长青仿佛紧绷的最后一丝弦陡然断裂，一口鲜血如喷泉般喷了出来，身形一晃，似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无力地倒了下去。

白十六心间一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扶住了燕长青。他掌心翻转，浑厚磅礴的真气立刻源源不断地输向燕长青的后背。

然而，他的施救之举却被燕长青极力阻拦。他气息微弱，声音沙哑而急促：“真人，不要为我徒耗真气和时间，您也快走吧，传送口快没了……咳，咳咳……”他一张口，却是更多的鲜血涌出，呛到气管，开始拼命咳了起来。

白十六没打算理他，执意要救。

而燕长青死死握着他伸去的手臂，虚蒙张着眼，口中说道：“真人，您可能不知，一年前，我在天衍宗谢宗主那里，机缘巧合，窥见了他演算的命盘里，从而知晓了自己的命数……上面所言，我，命不久矣，咳咳……”

“但在大限来临之前，我会遇到一个孩子，他是我命中该还的债，我要将满身的本事，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渡给他……我后来才惊觉，那孩子正是您的徒儿……”

白十六听闻这背后的渊源后，大为震惊，可他目光压了压，立刻又劝：“命理之说，莫要全信。谢君清那家伙，当年算得还没我准，你既然信他的话，为何不信我能救你性命？”

而燕长青却一副执意不肯走的样子，神色平静而坦然：“真人，当年得您恩惠，我方能苟活至今……本就是捡来的命，我，知足啦……”

“只是，院长他葬身于此，埋骨此地，我，咳，我也该死在这里，以报答他知遇之恩……可我实在难以释怀，大人他不该落得如此结局，他不该……”

白十六心中五味杂陈，轻声劝他：“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逝者已去，生者当惜命。生命最珍贵了。再说了，你若是没在我手上活下来，只怕溯儿他日后也会埋怨我的。”说着，他搀起燕长青，就朝传送阵口走，“听我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先回中州，再作他说……”

恰在这时，燕长青却身体猛地一颤，颤巍巍抬起手，指向白十六后方，声音微弱却急促，提醒他：“真人，傀师……”

白十六却神色镇定，头都不回地说道：“无妨，北阴傀师还不足以伤我。只是，”他缓缓抬手，轻轻抚上那顶由玉绡山所有弟子为他制作的笑面面具的边缘，“只是我须得释放些功力……”

说着，他手指捏住面具边缘，正要将其取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焦急万分的呼喊从背后传来“师尊小心！”。

这一嗓子一出，差点儿把白十六的魂都吓没了。因为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长溯！

白十六一脸惊愕转过头，心中无比诧异，这小子竟是何时将他认出来的？他竟丝毫没察觉！分明他此时既没回头、也还没取下面具的啊！小小年纪，城府也忒深了吧，心里这么能藏事的嘛……

不过此番倒是被吓得手一抖，面具掉了。霎那间，他从白十六变回了白霄尘。

平地清风起，磅礴雄浑的灵性徐徐溢出，如潮水由缓到急，漾起他的发丝向后飘去，仿若有昳昳神光覆面。

白霄尘淡色的瞳仁里满是惊讶，直直望着那个迅疾朝他奔来的日益长高的少年，眼睛里唯有对方的身影。

只是这一分神，傀师那一掌已然逼近。白霄尘只觉旁边有一股力量猛地将他推开，于是傀师那一击，顿时落到了推开他之人的身上。

白霄尘心神剧震，猛然回头，却只能看到燕长青再也坚持不住、缓缓倒下的模样。

白霄尘连忙扶稳了他，叫他靠在自己身前，死死握紧了他的手，长叹一声：“燕先生，你这又是何苦……好歹，你也唤我一声真人……”

分明，他已经摘下了那面具；分明，便是傀师那一掌实打实地硬落在他白霄尘的身上，以他的修为，也不会被伤到分毫……

“糊涂啊……”

而燕长青笑看着他，露出一丝淡淡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不远处传来长溯撕心裂肺的喊声，黑衣青年终于赶来，他悲痛无边，一头扑在白霄尘二人前。铺天盖地的悔意如汹涌浪潮，将他密不透风地包围，几乎令他窒息。他跪在燕长青身前，声音颤抖，嗫嗫道：“是我，是我害死了燕先生，对不对……若不是我分散了你的注意力，燕先生他不会挡下傀师那一掌……”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长溯此刻已然乱了方寸。毕竟，他不过是个涉世未深、没经历过多少世事的年轻人。此刻，他眼眶通红如血，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满是自责与悔恨：“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而燕长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起身，嘴里吐出一口血污，嘴唇微微颤动着，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长溯连忙求助地看向白霄尘：“燕先生他说什么？”

白霄尘缓缓低下头，悲悯地看着他：“他说，不是你的错。”他抬手示意长溯凑近些。

于是，长溯俯下身去，侧首将耳朵贴近燕长青嘴边。只听得燕长青艰难地发出几个微弱气音，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这辈子，很荣幸，能当你的先生……”

留下这么一句，缓缓阖上双眼，如一盏耗尽了灯油的孤灯，再无半点动静。

风沙悠悠地裹挟着无尽的寂静，从他们之间悄然拂过。

他们身后，那个小得近乎于无的传送阵口，在失去法力来源后，终于消失于茫茫虚空之中。

离开传送阵的众弟子们，此刻正站在中州的广场上。他们眼睁睁地望着阵口彻底消失，却再无一人从中踏出，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随即陷入了一片混乱。

他们知道，此番归心书院的历练已经结束了，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令人始料未及。

这便是考核的结果。

躁乱不安的人群中，燃星忽然间识海里毫无征兆地多出了一个片段。

“不详之始，无人受益……”他无知觉地喃喃念了出来。

至此方知。

他抬头望向天空，但这些，已然没有什么用了。

-

此时，传送口的另一边，魔域。

漫长的沉默之后，俯跪在地上的青年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红得可怕，他单手扶膝，蓦地从沙坑里站立起来，那几欲滴血的眼睛，死死望向远方天空的那团黑雾。

“我，要，你，死。”他说。

长溯突然反手祭出那柄断剑，拖着剑身，一步一步朝傀师走去。

虽说来归心书院没几个月，但在那方时空芥子中，里头一日，外面一年，燕长青教了他整整三年剑术，在长溯心里，早把对方当成了对他恩重如山的先生，是他此生必定要报答之人。

可如今恩还没报，人却死在了他面前，这叫他如何能心安？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长溯一步步朝前走着，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与愤怒之中，浑然未觉此刻他周身已经渐渐弥漫开来愈来愈浓重的黑气，张牙舞爪，甚是可怖，断剑竟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这副场景，叫白霄尘顾不得悲伤，无比震惊地看着他。

空中那团黑雾，想来该是傀师的本体，此刻正猖狂大笑着：“小小蝼蚁，不过区区金丹期，还妄图要我的性命！简直可笑！！”

而随着长溯步步逼近，傀师突然嗅到了什么，“唔，我认识你，我认识你的气息——当年在昶贼的陵墓，就是你，斩了我手下得力干将的一缕生魂！”

长溯神色冷峻如霜，眼神中透着决然与杀意，他猛地一提剑，陡然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傀师直冲而上：“那今日，你的全魂也得给我留下！”

长溯身形一闪，踏着罡风逆流而上，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傀师冲去。傀师见状，冷哼一声，空中黑气凝出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朝着长溯抓来。长溯迅速侧身，手中断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傀师射去。傀师连忙挥动，向剑气拍去。

可傀师本就擅长的是控制傀物，而不是拿自己的本体近身作战。更何况长溯还怀着对燕长青的愧疚和愤怒，使出的是拼力一剑。

于是他这一拍，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什么？你手中使的是什么剑？！竟然，…… 啊！……”傀师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没想到长溯竟然真的斩了堂堂北阴傀师的一缕生魂！

傀师见状不妙，深知自己今日遇上了硬茬，保命要紧，于是匆匆化作一缕黑烟，匆匆逃走。

白霄尘也没有去追，而是满心惊愕地看着一步步走回的青年。

师徒二人眼下重逢，却没有预想中的温馨、打闹，却是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生死别离，百感交集，滋味万千。

长溯拖着步子走回来，瞳仁中翻滚着混乱而诡异的黑气，过去了很久，才勉强堪堪控制住体内翻涌的力量。

他像是忽然恢复了神智，顿时清醒过来，匆匆跑到白霄尘身前，小心翼翼地小声喊了句：“白霄尘……”又抿了抿唇，声音更小，补充了句，“师尊。”

白霄尘收起眼中的惊愕，稳了稳神，挑眉道：“你背着我修习的魔修功法，何时竟这般精湛了？”

诚然，白霄尘此话本是好奇发问，可落到长溯耳中，却如洪水猛兽，又似一道晴天霹雳，让他惊恐万分。

他猛地后退两步，恐慌道：“师尊……”恐慌到甚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适逢白霄尘缓步走近，他此刻既没有缚眼前盲带，又没有顶着那顶滑稽的笑脸面具，眼中的光芒似乎能直达人内心。

布衣道人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将手掌放在长溯头顶，似要发力。而长溯却下意识猛地握住他手腕，叫道：“师尊，不要！”

白霄尘挑起眉头。

长溯坐在地上，抬眼看着他，近乎哀求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又要抽走我的记忆？……”

于是白霄尘便更惊讶了。下意识问出口：“你，何时得知此事的？”

长溯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很多地方，我都察觉到了异样。比如有很多细节，我和陈师弟的说法都对不上，我甚至想不起来，我们十几年前为何去的青石镇……我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怀疑到你的身上——是你的抽走了我的记忆。”

白霄尘收起惊讶的表情，甚至眼中闪过一丝赞叹：“溯儿，你当真是个极聪明的孩子。”

长溯继续苦苦哀求：“所以师尊，可不可以，不要抽走我的记忆……求你了……”

而白霄尘却打断他：“溯儿，那你告诉我，你何时认出我来的。”

长溯还没回答，白霄尘又立即道：“你在认出我之后，修为可是再没涨过？”

一听此话，长溯愣住了。

修为……没涨过……仔细回想，似乎还真的如此……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时背后忽然席卷来一股极为强劲浑厚的灵力，下一瞬，就扼住了他全身命脉，轰然将他扯进旁边一道迸出强烈白光的裂缝之中。

可怜溯崽[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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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第 19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