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之素素 第26章 □□九歌篇

这声音是如此清亮，仿佛是桃林中不知源头的涓涓细流，又像是细碎的阳光在水波中荡漾开自己的柔光，而其中的感情真诚透彻，让素素即便是与来人不曾谋面也顿生好感。

素素循声望去，只见门外立着两位翩翩儿郎。身穿紫衣的，素素那晚见过。至于另一位浅青色衣衫的少年，便是适才说话之人，生得眉清目秀，站在那里宛若翠竹。

素素心里不由为他吟诵起淇奥。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这句诗用来形容此刻相逢，果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素素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韩非见到素素，打了声招呼便介绍道：“这位是张良，张子房，你叫他子房就行。子房，这位姑娘就是之前提到的素素。”

“素素姑娘。”张良看着素素面上的面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是在不解为何在房中要以白纱覆面。不过他虽然有所疑问，却并不会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

“子房。”素素颔首回应，端的是矜持有礼，和之前与紫女谈话时的仪态截然不同。

卫庄见了她如此，有些意外。

虽然只是下意识的防范，但是起码还是有点自保的小花招，并非对谁都是一样信任。想到此处，卫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紫女不动声色，将房间中所有人的表现看在眼里。

素素愣愣地看着自己案前的饭菜，不太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和他们一起用餐这一步的。自己原本只是想简简单单地给卫庄敬上一杯茶，然后就回去做饭的。

要不等会儿，给白凤他们带点饭菜回去？素素漫不经心地听着韩非他们谈天说地，看着眼前的食物，有些为难。

“若是饿了，素素自便即可，这些菜本就是为你上的。”紫女看着那些正谈话的男人们，轻声道：“至于他们，有酒足矣，尤其是非公子。”

“我还想给卫先生敬茶呢。”素素夹了一块秋葵，淡而无味，有点嫌弃。“要不我先给紫女姐姐敬茶？”

“这又是为何？”紫女笑问道：“你莫不是将我和卫先生看作是一对？”

“没有啊。”素素捋了捋自己的额发，缓解自己的害羞。她道：“只是想起初见那晚，紫女姐姐对我照顾有加，我心里却只挂着白凤，连好生道谢都不曾。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十分羞愧。”

“这杯茶，我确实应该接下。”紫女看着素素敬奉过来的茶水，又见她眸中忐忑期待，于是坦然地接过，缓缓而饮。

果然，紫女看到素素眉眼弯弯，笑容纯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这段时间在白凤那里住得可好？”紫女关心道。她不否认自己对素素的关心藏有别的意图，但是希望她不卷入那些残酷的心也是真的。

“很好，在我来前白凤便准备好了房间，和我在家的住所几乎是一模一样，所以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想到这里，素素心里甜丝丝的，笑容明媚。“明明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东西却都准备了，傻乎乎的。”

“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紫女打趣道：“别以为面纱覆面，我就看不见你的笑。”

素素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自己的面纱，道：“紫女姐姐目光如炬啊。”

“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这姐姐，我算是白做了。”紫女见她面前的秋葵未动，炙菜倒是不剩，便将自己这边的炙菜给了她。“倒是没想到你喜欢吃炙菜。你在桃花谷中经常吃这个？”

“从未，只是很喜欢炙菜。看到时我就想，若是能在林间，和一众亲友饮酒谈天，以炙菜佐酒那滋味必然不同。”素素没说这场景对她而言十分熟悉，仿佛经历过成千上百次那般。

“既如此那今日多用上些，虽说火气甚，但偶尔如此想必无恙。”说着紫女又给素素倒了杯酒。

“唔，好涩。”素素一口酒咽下，脸皱成一团。“这酒怎么一点儿都不甜？”

紫女听她孩子气的话，笑道：“酒都是这样，又不是果浆。素素，原来你不曾饮酒啊。适才听你那番话，还以为你喜欢呢。”

“我喜欢的，都是甜的。这个，我不喜欢。”素素瞥了眼酒盏，求饶道：“紫女姐姐，这剩下的我能不喝了吗？”

“自然可以，多吃些菜吧。”紫女没有灌醉她的想法，对她的拒绝自然无有不应。“说来，怎么今日想去药铺？可是身子不适？”

“我没事，紫女姐姐别担心。”素素摇头道：“只是这几日总是想到白凤当时重伤的模样，心中不安，所以想配些药给他们。”

“他们？”紫女借着饮茶，掩住自己眸中的深思。素素口中的除了白凤应该指的是墨鸦。白凤是墨鸦的直系下属，论速度，白鸟之中也唯有他能与墨鸦媲美，故而外出行事向来形影不离。

“嗯，是白凤的首领，墨鸦。”素素咽下口中炙菜，道：“是个率性有趣的人，也很细心。”

看来白凤他们也无意让素素卷入这场漩涡之中。紫女看着对这韩都暗涌毫无察觉的素素，歇下了通过她得到那方动静的心思。

这般想着，紫女便只关心素素平日生活。然后她便发现白凤对素素十分上心。

“前几日也不知道白凤从何处听闻油烟不利于女子的话，闲着没事琢磨起做饭的事。可是这种事那是一次两次就能练好的，结果弄得墨鸦整日怨气冲天，饭都吃得多了。”素素想到墨鸦每次帮白凤尝过味道后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也不知白凤弄出来的东西是有多难吃，让墨鸦露出那么狰狞的表情。

“为何会是墨鸦心怀怨气？”紫女不解，这两者间有何联系。

“因为白凤每次都让墨鸦先尝啊，他自己做的时候从来不尝的。”素素解释道。

紫女倒是没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原来如此亲近，彼此间也是信任有加，连入口的东西都这般毫无防范。

“叩叩叩。”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房中众人都听到这突兀的声音，瞬间，房内安静了下来，唯有素素停箸的声音。

“进来。”韩非开口，见小二躬身进来，问道：“发生何事？”

“公子，素素姑娘的家人来寻。”小二不敢抬头直视诸位贵人的面目，答道。

“看来今日只能到这里了。”韩非有些可惜，道：“素素姑娘，有缘再见。”

“今日多谢公子款待。”素素回礼道。随后她端起茶盏，敬向卫庄。她可没忘记最初是为了什么才会到这茶楼来。“多谢卫先生相救之恩。”

卫庄面容沉静，就这样凝视着素素双眸，如鹰隼般。“嗯。”几息之后他接下茶盏，缓缓地，一饮而尽。

“告辞。”见他饮了茶，素素不在停留，利落地告辞走了，一丝不舍都没有。

若不是紫女在，素素早就坐不住了。此刻能离开，素素只觉得再好不过。

紫女将素素送下楼，看着她和白凤一道离开，脚步轻快，十分开心。看来她还真的不太喜欢刚才那种气氛呢。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事情原本就不该将她牵涉其中，只要简单地活、无忧地笑便好。

“白凤，家里还有菜吗？我今天都没注意呢。”素素挽着白凤的胳膊，边走边问。

白凤将伞往素素那边歪着，替她将阳光尽数挡住。

素素这么一问，白凤想了想，像报菜名一般答道：“还有豆、葵、鱼、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素素听到一半哭笑不得地打断白凤，道：“怎么还有这么多？墨鸦昨日不是说不够吃吗？”

“那是他饭量太大。”白凤同样发现最近墨鸦见长的饭量，想到自己尚未练出来的手艺，失落道：“墨鸦今日去找负责采购的仆役了。”

“还是墨鸦细心，不然今天怕是推迟晚饭了。”素素自然知道他在失落什么，看四周行人行色匆匆，向来也不会注意到这边。她将白凤的胳膊一拉，伞面便落下，遮在两人面前。素素垫脚，于白凤错愕转目看向她之时，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素素亲完也有些惊，见白凤手指轻抚唇瓣，忍不住红了脸。

原本只是想像上次一样亲脸的，毕竟这里是街上，没想到白凤会看她。见白凤还呆呆地看着他，素素有些羞恼，也有些生气，跺了跺脚，提起裙摆朝前跑了。就知道发呆，就知道发呆。

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但是那种温暖的感觉，那种柔软的碰触。白凤还没有继续回想，就见到素素气冲冲地转身就走。他这才回过神来，担心素素被晒伤，连忙跟上去，为她撑伞。

虽然不明白素素为何突然生气，但总归是自己的问题。这样想着，白凤一面拉她的手，一面露出一种可怜兮兮地愧疚表情，朝素素道歉。“素素，对不起。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素素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也许是气自己过于大胆，也许是气白凤没有一点反应。但是不管什么原因，现在，她是一点儿都不想说话的。

“那你别走这么快，我追不上了。”见素素还是一言不发，白凤跟在后面随口一说，说完就觉得自己嘴笨，说出这么一个不可信的借口。

明知白凤是在装可怜，理由也完全不可信，但素素听到他的话还是放慢了脚步。

白凤见状心中一喜，一路上更是千方百计地逗素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