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之素素 第25章 □□九歌篇

新郑的阳光还真是刺眼。习惯了桃林细碎斑斓间柔和的阳光，走在晴朗新郑的街头，素素撑着伞，从城外回来了。从城外看城内，宫殿屋舍鳞次栉比，星罗棋布间自有一番奢华大气。

而置身其中时，素素便觉得这繁华都城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因为人心。

一群人以一位锦衣华服的消瘦男子为首，拦在素素面前。她原以为是一时巧合，却没想到三番两次被他拦住，这些，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这位小姐瞧着眼生，想必初来新郑。”这男子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不好的事，即便是在大街上冒冒然拦住人家姑娘。“相逢便是有缘，不若让本少爷做东，请姑娘喝杯茶。”

“不用，我还要回去做饭。”素素尽量忽略道路被阻的恼火，语气毫无起伏。

“啧啧啧，那还真是辛苦。要不姑娘跟我回去，我保证让姑娘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男子轻浮地打量着素素，像是在估摸一件物品一般。

这种眼神，让素素心头怒火大盛。

“好像每次出来都会遇到良家妇女被恶霸调戏。”脑海中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突然浮现，像是在看一出戏演了千百遍的戏一般。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她说：“等会儿一定又有侠士路见不平。”

“而且还穿着白衣。”那道声音随后接话。

我应该她十分熟稔，甚至称得上默契。这么想着，素素的心思已经飞到说话人上，对面前这纨绔子弟不再花半点心思。

这下，那男子反而不乐意了，伸手就要搭上素素的肩。

素素看到那只手靠近，下意识地往后退，意外地与一人擦肩而过，或者说这人从她身后一跃而出。

侧目和这人视线相对，眉眼之锐利，堪比刀剑锋芒。

素素的视线追随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难道说，这样英雄救美的桥段是避不开的吗？不过，他没穿白衣，虽然有一头白发，但是衣着玄色，背影高瘦，好像，好像谁？记忆又断了。素素皱着眉，努力回想，觉得能记起重要之人的半点也好。

奈何外界吵闹不断，纨绔子弟和他的打手们被这位英雄打了个够呛，惨叫声一个比一个大。

哎，看来今日又想不起来了。素素无可奈何，徐徐吐出一口郁气，定睛看向打斗之地。

又是习武之人，不知道和白凤他们比，孰高孰低？

才想到此，一个壮汉被他给踢到素素脚边。素素一愣，随即连连后退，将仓促间裙角踩了好几下，差点将自己摔了。

眼见着那人手成爪状，好似要掐自己的喉咙，素素惊骇间挥动手臂，想将他的手给打开。

然后，素素便见到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千瓣桃花，重重叠叠地，像一条长长的缎带，随着她的动作，将那人给打了出去。

危机解除的瞬间，缎带也散了形状，零落如花雨。

“这是，保护吗？”有着浅浅地桃花色。素素看着缓缓落下的桃花瓣，伸出手，发现掌心有一朵桃花渐渐隐去。浅浅？！是五姐。素素抬眼笑看这漫天花雨，眸中神采，灿如霞光。

感应到素素片刻的心音，折颜看着面前堆叠地好似一座座小山一般的竹简，更加努力地寻找重逢的方法。

隔着重重飘落的桃花雨，卫庄将要说出的当心在此刻消失无踪，这样的手段，倒是可以谎称是阴阳家或者道家的。

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想来和数年前于迷阵中匆匆一瞥时一般无二，倒是自己从一文不名之人成了纵横家的弟子、别人口中尊称的先生。

所以说，停在原地，便是在不断落后。而落后就意味着被别人掌控、改变。我从不希望你是这样，同样的，我渴望掌控、以及改变别人。卫庄看着素素从这场花雨中回神，朝着自己走来。

“多谢相救，敢问恩人如何称呼？”素素到他身前，轻身一礼，问道。

“卫庄。”他神色冷淡，说完薄唇微抿，就这样看着素素，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

大概是外冷内热吧。素素看着他的表情，不确定地在心里嘀咕。毕竟无论如何难以相处，他刚才总归是帮了你，打发了这一帮难缠的浪荡子，值得你感谢。

这样想着，素素试探道：“卫壮士？”这话刚一出口，素素就知道要遭，因为她很明显地看到卫庄的脸阴下来了，和之前冷淡倨傲的样子截然不同。

求生欲来的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素素连忙改口道：“卫先生。卫先生身手非凡、武力超群实在是令素素佩服。适才多亏先生相救，现下我们不如到茶楼小坐片刻，也好让我以茶带酒，聊表敬意。”

“哼！”卫庄冷嘲一声，转身就走，看得素素一头雾水。他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愣着干什么？跟上。”卫庄走了几步，没听到素素的脚步声，转头道。

“哦，哦。”素素迷糊地跟上卫庄的脚步。

“走内侧。”卫庄瞥见素素和过路的马车差点碰到却毫不自知的样子，开口道。“这边。”

素素看了看卫庄右手示意的方向，一丝疑惑闪过心间。她问道：“为什么？”

“我能警惕这四周发生的各种情形意外。至于你？”卫庄以为她在问为什么让她走内侧的原因，随口答道。

自己想问的好像不是这个。素素听到卫庄的回答，总觉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你在想什么？看着路。”卫庄将要走进一家茶楼，见素素一副深思疑惑，全然不顾外界径直而走的模样，皱眉提醒道。

“到了吗？”素素回神，笑容天然地问道。

卫庄不耐的语气一滞，回答道：“到了，进去上二楼就是。”

看着她听话地朝二楼走去，毫无防备地背对着他，卫庄对她的无知无畏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上了二楼，素素尚未向卫庄问明是哪一间，便见到旬月不见的紫女在走廊中亭亭而立，像是在等谁。明明仅一面之缘，但素素此刻见到她，立时想到那晚初见时的场景。

紫女将那位公子一脚踹倒时的果决，真得是令她移不开眼睛。

素素转身看向卫庄，想问问自己能否先去与紫女问好。就在此时，她听见卫庄道：“停下做什么？人都出来迎你了。”

人？这走廊之中除了你我还有紫女姐姐，哪里还有旁人？难道？素素转念想到一点，忍不住提起裙角朝紫女跑去。“紫女姐姐，你和卫先生认识？”“没错。”紫女瞧她此刻高兴地模样，眉心微蹙，埋怨道：“白凤怎么让你一个人出门？若不是我和卫先生正好在此饮茶瞧见了，素素你岂不是要吃亏？”

“白凤他们昨晚值夜到很晚，今天我便想让他们好好休息。况且出城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本来我只打算在城中药材铺逛逛的。”素素不愿白凤被旁人抱怨指责，解释了一番便岔开话题，道：“听闻九公子韩非已经找到了被鬼兵截去的军饷，难道世上真的有鬼兵？”

“我们初见的那晚素素你没看到？”紫女倒是惊讶素素会问出一个问题。

她这一反问倒是真让素素怀疑自己曾经见过鬼兵了。

“见到什么？那晚紫女姐姐不是和一位紫衣公子与一群，嗯？那就是紫女姐姐说的鬼兵？”说着说着，素素迟疑地声音变成惊讶。“那些，不是一群鸟儿吗？”

“哦？原来你见到的，只是一群鸟儿。”卫庄漫不经心地晃荡着手中的酒盏，听到素素的话，淡淡挑眉，道：“看来你这双眼睛颇不寻常。”

难怪，桃林中所有的迷阵，你从来视而不见。因为你眼睛所见的都是真实。

紫女不由地看向素素的双眼，此刻正被素素轻轻摩挲。

紫女很清楚，那一晚，素素没有伪装。而她这双眼睛也总是能清楚地透露出她所有的心思，让人不用猜不用想就能明白她一切的欲言又止。“别怕，这并不是什么异于常人的事。其实这样也好，乱世之中总要有一两分不同寻常，才能活下去，才有可能活得好。”

“嗯。”听到紫女的劝慰，素素这一刻除了暖心与幸运外，也生出一种悲伤。

她在为紫女悲伤。

因为她知道，能够说出这句话的紫女必然早已经历过十分艰难的过往。

“能够遇上紫女姐姐，真的是件幸事。”素素捂着眼睛，轻声道。

“连自己都顾不上的人，居然还有心思，替别人担忧难过。”卫庄嘲讽地笑道：“天底下那么多的苦难，若你见了，眼泪都要哭干。”

“卫先生错了。”素素抹去眼角的泪水，反驳道：“我会哭，是因为我心疼身边亲友遭受的苦难，恨不得早些相识，让她们能够无忧无虑地度过年少时光。而面对天下百姓的苦难，我只会坚强，只会坚定地以自身微薄的力量去帮助他们。就算建不了千万间广厦庇护他们，也要造出竹篱茅舍供他们遮风避雨。”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韩兄，这位姑娘的见识与胸怀非大丈夫所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