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赵云脸色发黑,冷笑道,“推卸?我还需要推卸?这一切都分明是童博和豆豆的错!”
“一个我最爱的男人,一个我最护的妹妹!是他们联手背叛了我!要怪,你就去怪为什么童博三心二意移情别恋!”
尹天雪忍不住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口口声声童博对不起你!我哥呢!既然你对童博念念不忘为什么还要牵扯御剑山庄!”
“这些年来,我哥哥待你,又算得什么!”
再提到尹天奇,赵云一瞬间神色复杂,她看着尹天雪,盯了好一会,不再说话了。
那些闪烁不定的犹疑念头,或许连赵云自己都不明白。
她的神色谢羽却看的清楚。多年朝夕相处,或多或少,她也被一腔赤子之心感动过。
可惜由他生出的些许感动并不能有更多的改变,她记得更加清楚的,永远是她所不满的。
甚至,谢羽毫不怀疑赵云心中,对尹天奇的三分质疑。质疑这份纵容并非是爱,只是尹天奇懦弱逃避不愿承担御剑山庄责任的一种方式。
她支着头,眸光浅淡,慢斯条理的,却一针见血,“我想之前有一件事你无法否认,当年将尹浩和尹天雪推下地狱岩的,就是你。”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尹天雪微微低头,神色在长发遮掩下模糊不清,浑身抑郁之气几乎掩饰不掉,拳头捏的咯嘣咯嘣响。
童战见状,毫不犹豫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正座的恐怖气氛微微缓解了。
“我没……”
少女眉目温润,似看着她,又似望着别处,“莫要急于否认。童氏灵镜就在路上,这个宝贝只是有揭示过往今来之效用。另外,当年尹老庄主和天雪落入地狱岩时,是我救下的。”
半晌,赵云忽然说了一句,“你怎么不去死。”
却不见上座之人半分怒色,她只是抬了抬眸,望向门外。
这道声音无比的沙哑,再不像五年前那般意气风发不知忧愁,“阿云……”
“……不,赵姑娘。”
门外的人终究忍耐不住,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都变得,暗淡。
少年昔日不知忧愁,如今五年瞬息而过,他早已不是父亲庇护下那个天真的大少爷。
他本不该还如此优柔寡断,可面对她,他总是如此狠不下心。
赵云原本没有听出是谁,直到那个人出现在她背后。
“天、天奇……”
她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还有救。
一瞬间赵云就想到了脱身之计。
尹天奇望着她,似要将这最后一眼望着心里,“不必多言了。赵姑娘,你我二人……情意已尽。”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纸。
当真有情义吗?
当真能相信吗?
初见之时,她温柔体贴,笑意嫣然。她是为了御剑山庄的地位?还是只为他一人?
书信自那张颤抖的手中跌落下来。
白纸黑字。
休书。
“……天奇,你,你真的忍心吗?你我夫妻多年……”
谢羽起身,“虽然我个人的确喜欢,月牙便不奉陪了。天雪,走吧,隐修的解药应该差不多了。”
“你不必为今日的选择而愧疚。尹公子。应该你救了她。若你选择她,那么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她在门口停驻,望过来的目光温柔,温柔中却也有着那种与常人不同的的漫不经心。
她如同童氏一族一样,拥有着类似的对于生灵的天然尊重和热爱。而她与他们不同,她有若世外而来的过客,待世事有着自然随性。
任谁也无法将她这些话当做狂言。而她绝对有能力这么做。
尹天奇:“……姑娘……”
赵云的哭泣声当即小了下去。
"童氏一族的确不许杀人。不过你可以去问童战。"雪色银色凤羽新月长裙的姑娘露出的笑温柔而典雅,“童氏族谱,没有月牙的姓名。”
此话一出,落在众人耳中,各有不同。
童氏一族五百年族规,严禁杀人。
尹天雪在水月洞天居住也有三五年,自然也清楚这条禁令。
月牙虽然不曾在族谱上录名,但她本性善良,绝不舍得违反童氏禁令……
如今为了她,却说出这样的话,尹天雪擦了擦眼泪,挽起她的衣袖,“嗯。月牙。”
童战:……(可恶!又迟了一步!)
他苦于这么多年没有陪在天雪身边,让一直以来坚强独立的天雪依赖月牙胜过了他人,他心中如何能不酸涩。
可看到这样的她们,他清楚的知道,他感谢月牙。
在那些痛苦伴随她时,幸好还有月牙姑娘陪着。
他抬脚就追到后面,看到赵云,心中一堵,最终什么也没说。
……
谢羽每日游玩长桥,茶楼品茶,听着说书,再看看童氏几位儿女情长,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相比较于在地狱岩那段幕天席地的日子,她表示,现下相当的舒适。
正悠哉时,看到了飞天凤在月红楼外徘徊的影子。
不过是站了一站,在她手中看到了灵镜的影子。
谢羽:……
不老老实实让长老们护送,仗着自己有灵到处跑,一点都不担心危险?
“一百两。”
“一、”千两。
飞天凤还欲开口,听到对面果断道,“不二价。”
“否则你可以去别的地方。”
飞天凤:……
话都被你说完了。
她磨磨蹭蹭将灵镜递到谢羽手中。
灵镜:[我就值一百两吗]
字面都有些摇摇欲坠,明显这个低价格伤害到了镜子的玻璃心。
谢羽拍了拍镜面,啧道,“毕竟收买你的人是我。”
“长老,族长人在何处?”
大长老忖度了会,“约摸应去门氏铸剑坊了。”
门氏。
事实上一直以来谢羽有意避开了这个地方。
门氏铸剑坊。
“他们……去哪里做什么?”
“尹仲受伤了,童战他们都过去救人了。”
谢羽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感。
她选择不去见尹仲,就是因为她清楚,如今尹仲并不想过从前的生活,他也不想再修魔道。月牙,或者说尹凤这个名字,将会勾起他心中对天意最深的仇恨,让他想起,自己从前所失去的一切。
所以即使她清楚门氏铸剑坊一切事务,甚至都查过那里的地点,她也没有在他面前露面。
尹仲……会死了吗?
应该不至于。不过,那把魔剑没杀了他,却是弄死了人家五百年来第二春啊……
谢羽握着灵镜漫不经心转了转,浅黄色的镜面倒影出她的脸,她的手指一停,抿唇一笑,“你不至于搞不掉一把魔剑吧?”
灵镜装死。
谢羽拿着镜面在门槛上拍了拍,“问你话呢。宝贝。”
灵镜头顶飘起大字,“你!你要遭天谴的!”
“我可是神物!”
谢羽思忖,“神物与魔物,究竟哪个更胜一筹?”
“不过我看,幽冥剑是一把受诅咒削铁如泥的魔剑,而你毕竟是个防御幻境的法宝……龙婆手里普通的剑都差点把你劈成两半,换成魔剑的话,说不定你就四分五裂了?”
“你少瞧不起镜子了。我是神物,当然比魔剑更厉害。”
“怎么能收拾掉它?”
“……你只是想救人罢了。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醒醒。人家毕竟是尹凤的父亲,我若袖手旁观才是有问题吧?”
“……”
“不说?”
“当真不说。”
“……”
“也好。改日我便拿了那把剑,劈了你吧。”
“你!你这是逆天而行!逆天而行绝不会有好下场!尹仲就是前车之鉴!”
“何为逆天而行?”谢羽一边走,一边懒洋洋道,“何时消灭魔剑也算逆天行事了?我明明是顺天应时。”
“哼!至亲至爱之鲜血,那门剑秋算一个,别忘了,你作为他的女儿,也算在内。”
“不要靠近幽冥剑,否则被吸血而亡别怪我没警告你。”
“……你不帮忙也算了。何必在此咒我。”
“我所言都是实话。”
“那便看着吧。’她笑的淡然,眸中光亮,便不见了平日的无谓,她说,"起死回生是我的强项。”
否则如何对的起神农之名。
镜子似乎生气了,半晌给她打了四个大字,“拭目以待。”
谢羽扬了扬眉,运起轻功掠过枝头。
说干就干,她立刻就去找了门家姑娘。
魔剑似乎有所感应,谢羽到的时候,它就在尹仲手中。
对方红了眼睛,谢羽一到,正面上泛着幽绿色寒光的剑尖。
“尹姑娘小心!”
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众人目瞪口呆。
便见眼中娇娇柔柔端庄文雅的小姑娘隔了一二三四五六丈,只那么一随手,将怀中之物扔给童战,略一抬手,两指似轻飘飘的,就夹住了长剑。
青葱指尖,幽暗魔剑。
尹仲脸色狰狞,运功意欲抽回魔剑。
但见小姑娘身单力薄,身影却巍然不动,指尖动也未动,定定站在原地。
谢羽思忖瞬移,道,“童氏族规,不许伤人。却并未要求,不准断绝魔剑之灵。”
幽绿色的剑身颤了颤,门大叔铸剑多年,竟诡异的在这一把剑身上,感觉到了恐惧之意。
剑刃上流下鲜血,落到谢羽指尖。
尹仲手中的血。
“伤不及我,便以人亲缘为质吗?”谢羽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多年,她明里暗里见过的听说的嗜血之剑不少,偏就还没见过如此阴险的。
她只一屈指,弹到剑身上,“叮”一声轻响。
寻常人只听闻金戈交击之声,落到尹仲心中,如同长夜,电光雷霆。
哐啷一声,他的手松了剑。
剑落于地。魔光一敛。
谢羽收了手,原地站着,敛眸:“滚过来。”
魔剑装死:“……”
她的唇角翘了一个笑,“怎么?神镜都长了腿满世界溜达,阁下却只能原地装死吗?”
众人从懵逼中回了神,才意识到她是在对那把剑说话。
吃瓜群众:……
童博犹豫了下,结结巴巴地实诚道:“尹,尹姑娘,这剑毕竟是死物,听不懂人话的。”
话音未落,剑“嗒嗒”蹭过来两步。
谢羽瞥了它一眼,伸手理了理袖子。
“嗒嗒嗒嗒嗒嗒。”
一阵轻响,魔剑蹭到她脚边立了起来。
众人:!???……?
门大器抱柱,缩在几个年轻人身后,一脸惊恐,“成,成精了!”
我的爷爷奶奶呀!佛祖!菩萨!玉皇大帝!有一把门家锻出的剑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