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冰冷刺骨的痛感让陆叙桐从混沌中醒来,他喉结发出一声低咽,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床边竟然站了一群人。
“小桐,你怎么样,难不难受?”周明轩见他转醒,先一步挤到床前,探手拨开他额间的发,想摸摸他额头。
孟川被抢了个先身子僵在了一旁,看到周明轩伸出手时脸色黑得可怕。
陆叙桐轻轻摇了下头,嘶哑着嗓子问:“有水吗?”
“有,我去倒。”周明轩殷勤笑着,忙去给他倒水。
陆叙桐这才偏过头看其他人,目光转了一圈落在最近的位置上愣住了。
“孟先生。”他讷讷唤道,“您怎么在这?”
孟川指着身后的孟一扬说道:“他要来,我陪他过来。”
孟一扬:“?”
陆叙桐终于腾出空看孟一扬:“小孟总,你也来了?”
我来有一会了,就站孟川身后,你这才有空问到我?
“我就是过来探个班。”孟一扬瞥了孟川一眼,随即温声说,“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孙导那边我去跟他说,这几天先拍其他人的戏份。”
“谢谢小孟总。”
因为王医生一句人太多病人不好休息的话,几个人全都退出了房门。周明轩原本还想留下,孟一扬在接收到他哥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乖觉地把人叫去无中生话。
走廊外终于安静下来,孟川站在门口往里看,恰好看到陆叙桐倚在床头的小半个身子。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再度走了进去。
他看向方舟:“你先出去吧。”
方舟正在给陆叙桐分药,看见来人立马听话地抓着药就要出门,谁知孟川却拦住他,接过手中的药袋说道:“我来。”
门轻轻合上,孟川走到床边看他。
陆叙桐刚打完针,人还有些昏沉,倚在床头看着来人顿时紧张起来。
“孟先生,太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没事,今晚我和孟一扬在这开间房睡。”他坐到床前,将药盒拿出,按照上面的贴签取出药递过去,“吃药。”
陆叙桐为难地看着,开口商量,“我自己拿就好。”
孟川没理会他的提议,手就这么横在他面前,大掌摊开,手心上放着黄黄绿绿好几粒药片。
“……”
他无奈地伸手拿药吃,每回拿走两三颗都会触碰到孟川的掌心,有的药片做得小了不好拿,他还得伸出指头小心翼翼摩挲着那只温热的手心把药蹭起来,几次下来不知是热的或是其他缘故,他耳际漫上了一层红晕。
孟川牢牢凝视着他吃药的模样,感受着掌心处阵阵酥痒,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在这拍戏累不累?”
“嗯?还、还好。”他将药就着温水吞服,然后轻轻抿了一下唇瓣上的水渍。
孟川垂下眼,盯着那张饱满光泽的红唇,脑中像有炸雷爆开震得他身体麻了一下,一股异感才小腹升起。他慌忙别开眼,蓦地站起身说道:“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陆叙桐唤住他,弯唇对他笑了下:“孟先生,谢谢。”
孟川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有些别扭。
他一早就让孟一扬在同一层开了间房,进去后径直去冲了个澡,水汽蒸腾弥漫在狭小的浴室时他缓缓闭上了眼,脑海中全是陆叙桐的影子。
他清秀的眉眼、润泽的唇瓣和微微敞露白皙精致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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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底公司事务积压多,孟川没有待太久,第二天看陆叙桐退了烧就回去了,不过他把孟一扬给扔在了这里,嘱咐他在这多照看几天。
陆叙桐被勒令在床上休息了两天这才重新回到了片场,大概是孟一扬在场,回来后孙成海没再用那阎王式的拍摄方式折腾人。这几日拍棚景,他的戏份也不多,闲时还能在边上休息小半天。
“叙桐,演得不错。”孟一扬从机子那踱着步过来。
陆叙桐从场上下来,刚刚演的是动作戏,赵月瑾去花巷遇上岳流风,两人又撞上商会主席暗中勾结倭军,撤离时却被发现因而逃跑的戏码。
孟一扬一直觉得像陆叙桐这样温和沉静的人是演不好动作戏的,原本想着照顾一下他,跟孙成海提这段戏分镜头拍,到时候后期再剪辑,但孙成海不愿意,说是这样子拍完效果不完美。没想到就这三分钟的追逐跳墙戏,只NG了两遍加上孙成海精益求精又要求多拍两条就给过了。
机位中的赵月瑾病弱中带着灵动,翻墙要跳时,岳流风在墙角下张开手准备接他,眸子带着炙热的笑意。
孟一扬看了许久,心头想着却是洪萧给他的那些关于周明轩和陆叙桐出道时的资料,再看周明轩的目光不时的追逐着那道人影,心中不免有些想法。
陆叙桐穿上羽绒服,寒暄一句:“小孟总。”
孟一扬单刀直入问道:“你和明轩以前就认识,关系一定很好吧?”
陆叙桐被问懵了,好半晌才回答:“没有,这之前有一两年没联系了。”
“哦?”他挑眉,有些意外,“为什么?因为明轩离开长恒吗?”
“各自有各自的发展,渐渐就淡了。”陆叙桐勉强笑了下,看样子不愿多说。
孟一扬识趣的没再多问,二人看向棚内,周明轩正在拍打斗的戏码,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英姿飒爽,偶尔回头时目光会看向陆叙桐这里,露出一抹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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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组拍摄已经一个多月了,最初他是抗拒与周明轩过多接触的,但两个人都是主角还有感情戏份,不论是片场上对戏或是场下对剧本都不可避免的要接触,周明轩的表现从来都是温和有度、一如从前,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逃避了。
如果可以,重新当回朋友也好,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直到周明轩将他拉到走廊尽头的角落时,他才意识到,周明轩这段时间的示好或许不是为了要和他修复关系,而是……
“小桐,我心底还是喜欢你。”他将人圈在栏杆和墙壁前,温声告白着。
“这两年我从来没忘记过你。”
“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开始吗?”
陆叙桐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抓住,倏然回到三年前的那段时光里。
那一年他大二即将转大三时签到了长恒旗下,公司趁着暑假安排了一次新人集训,他被分到和周明轩一个宿舍。同样是新进公司的艺人,周明轩显得开朗大方得多。他比陆叙桐大了三岁,因此对他很是照顾。
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他们同吃同住,直接最后那一夜,周明轩非要赖在他床上和他一起睡觉时,在漆黑的环境中,狭小的单人床上,周明轩环抱着他,慢慢凑过来吻在了他的唇角上。
那一刻陆叙桐的脑海空了一下,随后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世界很单纯,因为幼年乃至少年时家庭的困苦,他脑袋里除了学习就是如何帮家里打工赚钱,也曾收到过无数女孩子的情书,但对于感情方面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现在想想,他在面对女孩子期待的目光时,并没有心跳悸动的感觉,而此刻在周明轩的亲吻下,他是紧张的、茫然的,将过往二十年的认知尽数颠覆,脑海里走马灯般的划过——
夕阳下递送情书女孩子羞涩的面容,课间操靠着扶拦把玩烟盒男人优渥的侧脸,还有此刻藏在黑暗里近在咫尺那双明亮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红透了脸,偏开头听见周明轩在他耳边说:“小桐,我喜欢你。”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个吻,陆叙桐对于自己性向的认知却是从那一夜开始逐渐清晰的……
走廊上袭来冰冷的风将他的意识拉回,他看向周明轩的面容没什么变化。
他轻声说道:“明轩,我们回不去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他们在风中站了许久。久到陆叙桐觉得冷了,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周明轩才回过神来,敛眸哑声道:“小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陆叙桐摇头,面色沉静:“不了。”他很清楚,现在面对周明轩,他并没有任何的想法。
周明轩沉默了下,涩然回避了话题:“天太冷了,回去吧。”
孟一扬:僚机我是专业的。
我哥这恋爱没我都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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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