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秋接到自己被解雇的电话时正在开车赶去见约好的二手车贩子,激动得当场急刹差点横停在马路上。
得亏那条路上的车子不多。
她揣着一颗快到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好半天才消化电话里的内容,气呼呼地站在路边拨号码。
再不找个宣泄口,卫泽秋感觉自己真的要气炸了,眼前从听到“被开除”三个字后就一阵阵地发黑。
而能让她肆无忌惮撒气的,除了跟屁虫姓许的,就是那个蠢呼呼的姓周的。
可最近被卫凌那个贱人针对的事情,实在太跌份儿了,不能和她们说……意识到自己努力营造的人设很可能会塌在这个电话上,卫泽秋果断取消呼叫,改拨通沈翠珠的号码。
亲娘俩,总不可能落井下石。
但一想起当初是她说的不占名字更好的这种话,卫泽秋的心里忍不住腾起更大的火焰。
什么更好,简直糟透了!
“喂?球球呀?下班了吗?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油闷大虾好不好?”沈翠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卫泽秋控制不住地一脚踹在轮胎上,声音尖利刺耳:“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下班下班,我现在被开除了!还上个屁的班,下班!这辈子都不用下班了!”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接着炸开一道更尖锐的声音:“什么?被开除了?为什么?不是,凭什么?”
卫泽秋正对着浓烈的夕阳,闭着眼深吸一口瞪走路过盯着自己的中年男人:“看什么看!滚!”
“球球,你在哪儿?你要不先回来,回家我们在谈?”沈翠珠的声音变了调,细听呼吸都透着不稳。
卫泽秋撑着车门冷哼:“谈?跟你谈?谈什么?你能给我把工作要回来吗?”
电话里的沈翠珠没有吭声,卫泽秋继续叫:“当初要不是你说车子不写我的名字是好事,现在能给人机会把车要回去!”
站在华云国际公寓顶楼厨房冰箱前的沈翠珠,怔怔地举着电话。
她自从听见卫州宇和戴虹要把卫泽秋的车要回去的时候,就开始担心会受到埋怨,提心吊胆到现在终于来了,堵在心口臭气像是遇到了火星,砰的一声炸了。
“卫泽秋!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当初我说的时候你没同意吗!我没征求你的意见吗!啊?!现在来埋怨我了?当时说写了你的名,保险养护都得你自己出钱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你——”
电话嘀的一声挂断。
被夕阳光映得脸通红的卫泽秋烦躁地将头发全部顺到脑后,风一吹过,又糊了满脸。
她暴躁地转过身抵着车门,给卫凌打电话。
铃声没响起来就挂断了,很明显她进了黑名单。
电话打不通只能想别的招儿,短信是不可能发的,添加微信好友吧,总要让她看见自己想说的话才行。
一次两次三次……不同意就一直加!
西方天际的橙色云霞随着坠落变得越来越红,直至一颗星亮闪闪地点在彻底黑下去天顶。
艹!
卫泽秋跺了跺发疼的双脚,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进去,猛地一摔,点开手机的免打扰模式,一脚油门蹿出去。
天黑了,路上的车子数辆成倍数增长,她烦躁地挤掉一连串准备加塞的破车,和另一辆车子斗气拐上不在导航规划路线上的路段。
听着导航重新规划路线,卫泽秋盯着后视镜连续三次打断后车超车,心头的气闷才稍微散掉一些。
她自觉像只逗弄耗子的猫,嘴角绽开恶劣的笑。
然而在准备第四次挡住后方车辆时,她的余光瞥见对面车道驶来一辆非常眼熟的车。
车牌三个2?不是容容下午去咖啡厅时开的那辆车么?
卫泽秋踩油门的脚一轻,车速明显下降,被堵了半天的后方车辆抓住机会,猛然加速,几乎贴着她的车窗而过。
而她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看得见容容的车拐进路对面的小区,然后才舍得收回目光看向导航上标注的小区名。
原来容容住在这里,真巧啊。
车牌222的车子一路停到地下车库,奔波了一天的容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直通家门的电梯。
她软塌塌的靠在护栏上,沉默地摸了摸耳垂,又摸了摸项链,之后耷拉的眼皮勉强抬高了些。
像个短暂充能勉强能开但电量仍然不足的手机。
体力消耗覆盖负面情绪的能力的确牛逼,她现在别说去回忆痛苦了,卫泽秋哪怕绑手绑脚跪在她面前,她挥出的巴掌八成都没什么杀伤力。
累啊。
推开门,贴着墙一路滚到客厅的沙发上,容容挡住刺眼的灯光,想要什么都不想地躺一会儿,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江思然的店里看到卫凌时的刹那。
呵呵,那双躲闪又震惊的眼睛真好看,应该是感到不好意思了吧,咖啡厅里的那些话她说的是有点直接了,不过都是成年好几年的人,应该不至于听不了吧?
嗯……还挺希望她听不了的。
容容闭着眼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把硌人的手机抽出来放到旁边,蜷缩着身子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殊不知,此时某些人正捏着手机盼啊盼,还不知道今晚都盼不来新消息呢。
卫凌和卫州宇结束了“父女”之间的对话之后,被强按在江思然旁边欣赏两位贵妇人展示自己的新旗袍,中间还站着个穿着公主裙的卫璟悦。
江思然手心都拍红了,脸上的笑容除了宠溺挑不出别的。
一衬托,原本说得过去的卫凌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又等了五分钟,终于送走沉浸在喜悦中的娘仨,江思然嘿了一声转过身:“魂不守舍的想啥呢?回忆咖啡厅某人对你的告白呢?”
“去,别胡说。”卫凌瞥她,“我是单纯走神。”
江思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懂,我懂,你这是春心萌动,第一回,动迷茫了,心乱了。”
卫凌托腮看她:“你又知道了?”
“跟你打个赌,你今晚百分百会梦见她,就像我会梦见我未来老婆一样。”江思然说得信誓旦旦。
卫凌哼笑,起身喝了口水:“要是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