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展会结束后,虞韵初准备随店员一同离开澜江市。为了方便,他们找了专业的团队布置会场,要带回去的东西并不多。
全部收拾好以后,虞韵初去跟隔壁的孙曦打声招呼,告诉她要先走了。
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在同一座城开了店,虞韵初主打甜品,孙曦是韩式烤肉。她们在各自的领域混得风生水起,上学时关系一般,后来因为创业艰难而惺惺相惜,反而成为很好的朋友。
“知道你急着回去接女儿啦。”孙曦眨下眼,“明天能不能带她到我店里?好久没见我棠棠宝贝了。”
“明天要带她参加朗读比赛,等结束不知道几点了。”虞韵初没敢一口答应,“到时再联系吧。”
孙曦哼了声,“我明个见不到她,就直接杀到你家。”
虞韵初失笑点头,拂开颊边一缕碎发,倾身凑到她耳边说:“那我洗干净等你。”
“嘶。”孙曦半边胳膊都麻了。
这个只负责撩不负责灭火的女妖精。
嘴炮打得比谁都响,一旦落到实际行动上就停滞不前了。
还要说什么,孙曦看见虞韵初背后走来的人,立刻噤了声。
这许劲整天跟苍蝇似的围在虞韵初身边打转,既想追,又放不下身段,还瞧不上人家生过孩子,巴不得虞韵初不计名分心甘情愿被他包.养,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资本。
不就在全国开了两百多家奶茶店?都是为了骗取加盟费罢了,虞韵初要是想,早就超过他了。
“虞小姐。”许劲走到虞韵初身边,“我有位打算开甜品店的朋友想跟您探讨下经验,不知你能否抽出几分钟时间?”
许劲故意问得很大声,似乎想让周围的人包括自媒体博主都听见,这样虞韵初就不好意思拒绝。
但他严重低估了虞韵初。
在社会打拼多年,如果脸皮还那么薄,如何能混得下去?
“既然是要找我探讨,不妨许总把人请过来。”虞韵初的笑意未达眼底。
没听说过请人帮忙还要人主动过去的道理,她不摆架子岂不显得自己太好说话?
“这也不是谈话的地方啊。”许劲四两拔千金,“我在那边的餐厅备好了下午茶,边吃边聊不好吗?”
他的面上浮现出讨好的笑,俨然放低了姿态。
虞韵初始终清楚在外要善交朋友,不能轻易树敌的道理,她为人处世一向圆滑,不会过分叫人难堪。
既然许劲诚心邀请,她也不能没完没了,把人的面子踩碎,这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利。
“我晚上回去还有事,最多半小时。”虞韵初面不改色说完,率先迈开步伐。
哪怕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依然脚下生风,白皙的天鹅颈线条优美,背部挺直,裙角随空气流动的速度翩然扬起。
望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许劲暗中咬牙,发誓早晚把她给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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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韵初没想到那么快又见到萧凛白。
他坐在餐厅的一角,面前站着大堂经理,应当是汇报工作情况。
许劲订的桌恰好在萧凛白的桌前,他大概也没料到能偶遇到他,激动走过去问候,“萧总,又见面了。”
虞韵初从旁经过,看见男人浓密的长睫微垂,掩上了深邃的眸。
在他抬起眼帘的瞬间,头顶那盏水晶灯散发的璀璨夺目的光芒照入漆黑瞳仁里。
这双好看的眼睛,让虞韵初记起曾经。无数个清晨,每次醒来都会最先看见,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就要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一口。
从大三实习开始,每逢周末,虞韵初都会去萧凛白租的房子里和他温存。那时他们怎么也腻不够似的,连睡觉都要用力抱在一起。
也许正因为当初爱得太狠,提前透支了热情,最后才潦草收场。
“虞小姐,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萧氏集团的萧总。”
许劲为自己能认识萧凛白这样的大人物而沾沾自喜,迫不及待向虞韵初炫耀人脉。
他想让她知道他的关系网有多强,跟了他万事不愁。
奈何,虞韵初只是淡淡“哦”了声就去坐着,连声招呼也没打。
她也不怕把人给得罪了。
这不是让他在萧总面前下不来台吗?
许劲暗中捏了把汗,正想解释什么,却听萧凛白说:“我和她很熟。”
言外之意,用不着你特别介绍。
许劲的脸上流露出疑惑,毕竟“很熟”这个词可不是随便能用的。
萧凛白当然不会和他说更多。
余光不露痕迹朝虞韵初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离开。
但仅此一眼,许劲这种善于察言观色之人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莫不是萧总也对虞韵初有意思?
许劲试图从虞韵初的口中套出来俩人的关系,结果她半个字都不透露,只说要谈正事,其他不相关的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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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韵初走出酒店时,恰好接到季焰的电话。
一接通,那头便传来他迫不及待的询问:“姐姐,你还没离开澜江吧?”
“怎么?你也这儿?”
“你是多不关注我,昨天我在这儿开演唱会。”
季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没等虞韵初控诉先说:“知道你事业狂,昨天肯定忙得脚不沾地,才没请你来看。”
“要这么说,还差不多。”日光刺眼,虞韵初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不过我上个月刚带棠棠听完,也着实没兴趣了。”
“虞韵初!”季焰愤愤然,“你知道我的票多难抢吗?一秒空!”
听他这么气,足以想象手机那头的男生有多炸毛了。
虞韵初不逗他了,“我现在马上回华安,在这儿恐怕见不到了。”
“你等等,我还有几分钟到!”季焰的语气开始慌乱,“我也要回华安,你坐我车。”
网上有很多关于此次展会的直播以及报道,他自然知道举办的地点在哪儿,一忙完便立刻杀过来。
刚好他们那辆车有点儿挤,虞韵初便答应了季焰。跟店员们交代一声,在大门旁的长椅坐着等他。
和季焰的相识源于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故。
那时,虞韵初怀孕七个月,肚子已经显怀,为避熟人间的闲言碎语,给自己提供安静的孕期环境,在市郊租了房子。
她是学艺术设计出身,画画功底很好,为了不靠父母的庇佑,在漫画网站申请了创作账号,除了出门买菜和扔垃圾,其余时间都在家待着画稿,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几千块,完全够生活费。
爸妈的工作很忙,不能经常过来,虞韵初便自己照顾自己。没怀孕之前她还很恐惧这件事,真正怀上反而坦然了,期待宝宝出生的心情胜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有天黄昏,虞韵初突然很想吃荔枝,怀孕的时候总会涌上史无前例的强烈冲动,想吃什么就一定要吃到不可。
那会儿荔枝刚采摘上市,她在网上看到图片,个个红艳饱满,水灵得不行,馋了一天决定还是出门去买。
荔枝是买到手了,可是还没顾上开心,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摩托车擦着她的身子疾驰而过,把她碰倒不说,荔枝还撒了一地。
虞韵初是屁股先着地,出于母亲的本能,反射性用手掌撑在地面,进行了一番缓冲,身体并无碍。
手掌无意识抚摸上肚子,安抚受惊的宝宝,她坐在马路牙子上,茫然望着脚边一颗颗的红色荔枝。就在那一瞬间,委屈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有那么几秒钟,她产生了冲动,想联系萧凛白,向他坦白自己怀了他孩子,让他来负责。凭什么要她独自承受这一切?
但转念之间,虞韵初又想到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想要这个孩子,怨不得任何人。
眼泪像下雨似的一滴滴砸下来,虞韵初动手捡起荔枝。
偶尔有路人经过,用莫名的眼神打量她一番,也不敢上前,加快步伐离开。
虞韵初没想到一个少年会对她伸出援手。他身上穿着干净的校服,短发干净利落,左耳悬挂着白色耳机,修长的手指由远及近,帮她一颗一颗捡起了荔枝,放进袋子里。
她坐在那里,怔怔然望着白色板鞋在眼里逐渐清晰,视线随之抬起,望见的是男生敞开的校服领口,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格子衫。
“给,一颗都没少。”男生将袋子递到虞韵初面前。
黄昏的光照耀着他的侧脸,衬得人格外温暖。
那一刻,虞韵初觉得。
他捡起的并不是荔枝。
而是她慌乱无助的窘迫。
“姐姐,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显然,他注意到她是一位孕妇。
虞韵初本能摇头。
她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男生及时伸出手,为她提供借力。
“谢谢。”虞韵初这才想起来说,但这两个字太苍白,她抿下唇,轻声嘀咕了句:“可惜荔枝脏了,要不然分享给你吃。”
话音未落,男生的手从袋子的缝隙里伸进去,拿出一颗迅速剥开。
“很甜啊。”
虞韵初至今还能想起,那个下午他的笑容有多璀璨。
后来再遇见是在图书馆,她开玩笑地说他长得这么帅,都可以去当明星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后来他上大学组建乐队,被星探挖掘,真的去当了歌手。
季焰的专辑一经上市便席卷各大榜单,不到两年时间吸粉千万,拿下三部爆款剧的OST,荣获最佳新人奖,成为内地歌坛一匹势不可挡的黑马。
对他的成就,虞韵初丝毫不意外,她知道他是有真正实力的,这本来就是他该得到的。
“姐姐,想什么呢?”
虞韵初正沉浸在回忆里,面前忽然投下一道阴影。季焰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戴着款茶色墨镜,唇角叛逆扬起,纨绔不羁。
亏她第一次见面还误以为这个男生很温柔。
“你在车里等我不就好了?”虞韵初站起来,“也不怕被人拍到。”
“你是我姐,怕什么?”季焰不以为意。
“那也不行,我可接待不了你那么多的粉丝。”
虞韵初怕大众知道她和季焰认识,会把她甜品店的门槛踏破。
季焰亦步亦趋跟在虞韵初身边,指挥着她走到了停车处。
虞韵初不想坐前面,随手拉开了后座车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捧花。
粉色玫瑰。
“粉丝送的。”季焰把花拿出来,塞到虞韵初的怀里,“要不我借花献佛?”
自古鲜花衬美人。
虞韵初今日穿了条粉色的印花长裙,肤白耀眼,看上去还挺搭。
“留给你也是浪费,我还不如拿回家插花瓶里。”虞韵初抱住这束花,坐进了车里。
季焰感叹了声,带上车门。
怎么丝毫不怀疑是他买来的呢?
为了买到这种品质的粉玫瑰,他可是专门问了三家花店呢。
季焰那辆纯白色的保时捷驶离之后,在其车位斜对过的黑色宾利里,冷气压低到极致。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背绷起青筋,墨色瞳孔收缩,始终在凝视一个方向。
在许劲特地对虞韵初介绍他的身份时,萧凛白便从他炫耀的举动中得到关键的信息——许劲想追虞韵初,这证明她还单身。
萧凛白未敢设想过这种可能,因为分手时虞韵初曾斩钉截铁说她会很快结婚。那时的她表现出对婚姻的极度渴求与向往,以她的性格,头脑一热什么都敢去做。
在得知这个信息的当下,暗自窃喜的心情如在阴暗处疯长的藤蔓,愉悦感在萧凛白未曾觉察的时候,瞬间包裹了他。
以至于他产生了冲动,在这里久久停留,只为了制造产生偶遇的可能。
结果换来失望。
虞韵初的确有可能单身,但以她的魅力,身边少不了觊觎之人。
当年,她大一新生刚入学,便凭借军训时被同学偷拍的照片在校园贴吧爆红,被冠以校花头衔。
萧凛白的舍友经常在宿舍里讨论,有时还问起他,对虞韵初如何评价,那会儿他还不予理睬,谁知后来这个女生却成为他未来的魂牵梦绕、心之所向。
只是在食堂无意撞见一次,便再也忘不了她清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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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澜江市到华安市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季焰把虞韵初送到小区门口,她叫他到家里吃顿饭,季焰摆摆手,说他晚上还有场。
虞韵初一手抱着花,一手拎着行李箱回了家。
指纹锁刚识别,里边的人就已听见动静,激动地朝门口扑过来。
“妈妈,我好想你啊。”
虞韵初被女儿抱个满怀,花都摔到地上。
才三天没见,搞得好像分别了多久似的。
把脸埋进女儿的颈窝,虞韵初深深嗅了番她身上香甜的气息,心里才踏实。
其实孩子越长大,越是当妈妈的离不开她了。
睡在酒店的这两晚,她夜里辗转难眠,总会想念怀里抱着软乎乎、香喷喷女儿的那种满足感。
母女俩抱了很久才分开,林晚棠看见地上的那束花,“哇”了一声,露出八卦的小表情,问妈妈是谁送的。
如今的孩子都早熟,自然知道玫瑰花代表了什么意思。
虞韵初把花捡起来,“你季焰叔叔的粉丝送他的,被我拿回来了。”
听闻,林晚棠失望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妈妈你有情况了呢。”
每次听她用大人的口吻说话,虞韵初都想笑。
阿姨从厨房走过来,俩人对视了眼,虞韵初问棠棠是不是巴不得她赶紧找个男朋友,把自己嫁出去。
林晚棠若有所思转了转眼珠,“也不用非得结婚,我就是觉得妈妈你有点儿孤单。”
不知道她从哪得出来这样的结论。
虞韵初内心有愧。
表面上看起来她总围着女儿转,生活空虚寂寞冷,其实她的私生活精彩得不行,偶尔去酒吧调戏鲜肉弟弟,游戏里还有野王弟弟陪她玩。
昨晚还刚和孙曦去了会所看男模抖电臀呢。
只不过女儿年纪还小,怕影响到她,不得不在她面前维护母亲的正面形象,不敢流露出来罢了。
“那你看着合适的,可以帮我介绍一下呀。”虞韵初换上拖鞋,找来花瓶插花。
她从不避讳和女儿讨论这种大人之间聊的话题。在她看来,八岁的年纪也懂得不少了,不能再单纯拿她当小朋友看待。
“我身边一群小学生,哪有机会认识……”棠棠说着说着止住了声音。
虞韵初专心修剪花枝,没发现女儿神色之中的异样,继续说道:“你们学校不是有男老师吗?他们的工作稳定,又博学多识,多好啊。”
棠棠的小眼珠一转,忙不迭点点头,“好啊!妈妈,我有看上的爸爸一定给你带回家。”
被她的话逗笑,虞韵初让她可别吓到人家。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棠棠没再聊下去,飞快往房间里跑,“妈妈,我去写作业了。”
虞韵初不知她这次怎么那么积极了。
居然没问给她带回来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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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课间操。
林晚棠偷瞄着隔壁班的陶昱澈那边,越想越觉得他的舅舅靠谱,那天晚上她盯着爸爸的照片看了很长时间,在脑海中和在肯德基见到的男人对比一番,信念逐渐坚定。
前两天去姥姥家里,她看的一部电视剧里说到了白月光,好像是放在心里,永远忘不掉的意思,爸爸对妈妈来说,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虽然林晚棠年纪小,不懂什么是爱情,但她能明白,妈妈之所以会和爸爸结婚生下她是因为喜欢,而她恐怕也只会喜欢爸爸那种长相的人吧?
就好像她喜欢吃甜的,那就什么甜甜的东西都爱吃,但她不喜欢吃酸的,菠萝咕咾肉她也不爱吃。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林晚棠收回了盯着陶昱澈的视线,专心做操。
谁知回教室的路上,陶昱澈凑到她身边,挠着头发不算茂盛的脑袋瓜,腼腆笑着问:“林晚棠,你做操的时候怎么总看我啊?”
“谁看你了!”林晚棠下意识反驳。
“你明明就是看了……”陶昱澈嘟哝着,有些委屈,“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听到后面那一句,林晚棠圆碌碌的眼睛瞪大,被吓得快步跑回了教室。
同桌骆菲菲见她拿课本挡住脸,问她怎么了,林晚棠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有的男生真的很自恋,他能不能照照镜子啊?”
“你说的谁啊?”
“陶昱澈。”
骆菲菲问他说什么了,林晚棠摇摇头,不好意思把他讲的话重复。
她才不会喜欢胖胖的男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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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
林晚棠和骆菲菲刚一进到餐厅里面,陶昱澈端着餐盘走过来,嘿嘿冲她一笑。
“待会儿我们要玩老鹰抓小鸡,你们要加入吗?”
从三年级起,学生们在午餐之后可以去操场自由活动半个小时,然后再回教室午休。
“我想玩!”
骆菲菲飞快举手。
林晚棠也想玩,又怕陶昱澈误会。
“我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玩的。”林晚棠说完还补充一句:“我的偶像是季焰。”
她想告诉陶昱澈,她喜欢帅哥,陶昱澈却耿直摇摇头,“我不认识,我只知道我爸爱长鸡眼。”
“………”林晚棠要抓狂了。
陶昱澈的爸爸怎么又秃顶又爱长鸡眼啊?他知道自己儿子在学校这么传播他的形象吗?
小孩子的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
对林晚棠来说,陶昱澈误会她喜欢自己就像跟他吵了一架,到操场上玩个老鹰抓小鸡,什么都忘干净了。
第三轮是林晚棠来当老鹰,而陶昱澈是母鸡,牢牢护着身后的十几只小鸡。
“我要来抓小鸡了!”
林晚棠挥舞着手臂跑过去,陶昱澈左躲右避挡住她。
这游戏玩多了,林晚棠也总结出了经验,往左边虚晃一枪,在陶昱澈带领着小鸡冲过去的时候,从右边发起进攻。
“啊——”
一帮小鸡兴奋得失声尖叫,林晚棠一鼓作气去抓最后那只,没想到她的手刚碰到这个女孩子,她就吓得松了手,被惯性甩了出去。
林晚棠急急忙忙跑过去,想扶金佳琳起来,她却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
左手揉着眼睛,边哭还边说:“林晚棠,你怎么推人呢?你为什么把我推倒了?我的胳膊好疼啊!”
林晚棠呆站着原地,看到其他同学都朝她看过来。
“我没推,是她自己摔倒的……”
“就是你推的!”刚才站在金佳琳前面的那个女生大声地说。
林晚棠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两小时后——
虞韵初在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后,匆忙赶到了办公室。
金佳琳已经被送去医院检查,确认手腕韧带拉伤,对方家长听说是林晚棠给推倒的,气得不行,势必要讨个说法。
“棠棠。”
看见女儿孤零零站在那里,委屈得瘪着嘴,想哭又不敢哭,虞韵初心疼得连呼吸都困难。
一个箭步把孩子搂进怀里,温柔抚摸着她的头发,“没关系,想哭就哭吧!妈妈在。”
林晚棠的眼泪一下流出来,脸埋进虞韵初的腹部,不停抽噎,肩膀都在颤抖。
大概的情况,虞韵初已经从老师的口中了解到,她了解自己女儿,知道她不会主动推别人的,眼下看她哭得这么伤心,更确定了答案。
班主任见林晚棠哭成这样,递过去纸巾,为难地说:“晚棠妈妈,金佳琳的妈妈还等着您带孩子去医院道歉呢,不然她待会儿就要来学校了。”
“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女儿推倒的?”虞韵初给女儿擦擦眼泪,目光凌厉。
为母则刚。
这种时候她绝不能退让。
否则女儿会觉得妈妈也护不住她,以后再有委屈只会习惯性咽到肚子里。
“顾秋月同学说她看见晚棠推倒了金佳琳。”
班主任平日里也偏爱林晚棠,但金佳琳的爸爸是房地产大亨,与校长交好,上面已经施威,务必让林晚棠的家长亲自登门道歉,她人微言轻,也没有办法。
班主任抬了抬镜框,想要快点息事宁人,“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由于孩子们玩耍打闹造成的,金佳琳同学也受了伤,你们就当是对她的慰问,去探望一下表个态就好了。”
“我没有推她……”林晚棠哭得脸都红了,扯了扯虞韵初的衣角,“妈妈,我真的没有推她。”
每到这种时刻,虞韵初最能体会到养孩子的棘手之处。
“妈妈相信你。”她不管其他人,眼下安抚好女儿的情绪最重要,“任何时候,妈妈都会站在你这边。”
“为、为什么啊?”林晚棠揉着眼睛,喃喃出声。
“因为我是你的妈妈啊。”虞韵初拂开她浸湿的刘海,目光坚定而温柔。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妈妈都不相信她,那她还有谁可以依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