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她看到你发光看到你发亮》
盛轲春节都不一定回家,平时的同学聚会更不可能会来。
高中历史老师在教师节这天退休,许多同学回校看望老师,合照留念。贝语纯在人群中看见樊宇,她自然地和对方招手打招呼。樊宇却把脸撇向另一侧,不仅当做没瞧见,眼尾似乎带着些许不屑。
想也知道他是因为盛轲在和她置气。
贝语纯抿唇,尴尬笑了笑,转身和其他人说话。
暴脾气的敖菲瞧见,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绕过人群,径直朝樊宇的兄弟帮走过去,其他人她不熟,只揪住樊宇手臂往外扯。
“姑奶奶你干嘛呢?”
“跟我走。”
贝语纯碍着身份有苦难言,敖菲这个局外人可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直把樊宇扯到清净的楼梯间。
她松手。
樊宇掸袖:“要说什么?”
“你又不是盛轲,你凭什么拉脸子给纯纯看?就算是盛轲,他也没资格。”敖菲叉腰哼哼。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引起樊宇的不满,话语充斥怒气:“盛轲怎么没资格?你知道盛轲为她付出多少吗?她还好意思叫盛轲多回家看父母。盛轲为什么不愿意回夏京她不知道吗?我作为他朋友我看不下去行不行?她就是仗着盛轲喜欢她才这么对他。”
“你有病吧?盛轲付出是他自愿的啊!以前纯纯也对盛轲很好啊。中学时代如果不是纯纯给他补文化课补美术,他都考不上京美啊!她被盛轲拒绝那阵,我每次打电话过去她都哭,一提盛轲就哭。盛轲自己不表白,纯纯主动,他又毫无反应。那……被拒绝了不能选别人吗?要永远吊死在盛轲身上,等着他开窍吗?这就是你希望的吗?”敖菲噼里啪啦说完。
樊宇愣住。
愣了几秒,他难以置信地问:“盛轲拒绝过她?”
“不知道了吧。你们到底是不是好朋友啊?这些事他没跟你说?”
樊宇不信:“贝语纯直接问盛轲然后被拒绝了?”
“不是……”敖菲把大学的事告诉他,告诉他贝语纯牵盛轲的手被甩开,又告诉他鬼屋的事。
樊宇的眉头逐渐拧紧。
沉默半晌,说:“这……她也没直接问啊?她要是直接问,盛轲能拒绝她?”
敖菲捂额:“纯纯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了。盛轲既然那么喜欢,他应该做这个主动的人,而不是等纯纯说。钟聿就不会让纯纯猜来猜去的。”
敖菲撇嘴:“反正我是纯纯我也选钟聿,简单直接。她现在也做选择了。钟聿很好。纯纯也很好。盛轲如果不开心,那他就怪自己吧,他也只能怪自己。他都只能怪自己了,你们这些朋友有什么资格替他来怪纯纯?”
“你们这样盛轲知道吗?”
樊宇抿唇:“当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还不杀|了我们。”
“那你们还?”
“我……我真是看不下去。太难受了。”樊宇叹气,他和盛轲最要好,看着好朋友日渐消沉却束手无策,盛轲不回夏京,不更新朋友圈,贝语纯或许是碍于现在的身份,有时候会来问樊宇盛轲的现状。樊宇看着这些问题只觉得心酸。盛轲暗恋十年的女生变成他哥哥的女朋友,未来可能变成他的家人,他永远要面对她,无处可躲。
“你不知道……他……”樊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长叹一口气,他知道有些事说出来,不仅毫无作用,还会让几人的关系更糟糕。
“全世界男人那么多,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选盛轲的哥哥?”
“因为她喜欢钟聿学长。”敖菲说,“她答应学长的时候……也不知道盛轲喜欢自己啊。”
又过了会,敖菲拍了拍他肩膀:“你如果看到盛轲很难受应该去劝劝他,而不是给纯纯甩脸子。这件事上……没有谁是错的。语纯被拒绝后选了喜欢自己的人。盛轲没有及时表白又太迟钝没觉察出纯纯的弦外之音。对盛轲来说,只能说很可惜吧。”
“可能吧……”樊宇靠在走廊叹气。
作为朋友,他好像除了叹气也做不了什么。
离开一中,樊宇开车回家,心中牵挂,特意往侨巷绕,见那栋小洋楼二层亮着灯,他在门口便利店买了些东西提去。
盛轲果然在家。
桌上的红酒瓶空了一瓶,他站在吧台边开新的。
樊宇握住他的手腕。
刚碰到,盛轲皱眉咧嘴,手猛地抖了下。
樊宇低头看捏过的地方包着纱布,隐隐渗血。去年樊宇去过一次急诊室,盛轲说手腕被玻璃划伤要打麻醉做缝合手术,需要有个人陪同。他不想通知爸妈。樊宇去了。他一看伤口在手腕内侧,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盛轲似是也默认了。
樊宇说:“下次我不会再来陪你做手术。我会打电话告诉她。”
傲气凌人的人忽然失了神,低头轻喃:“不要告诉她。”
一年多过去,盛轲确实没有去过急诊室,但他手背多了几处细细的划痕,像美工刀的印记,很轻很浅,但一痕又一痕。
他说有时候身体的疼痛能暂时忘记心里的难受。
此刻,樊宇低头看他两手缠着的手串:“既然做了干嘛遮遮掩掩?”
盛轲瘪嘴不说话。
樊宇继续说:“你也觉得这事幼稚难堪?”
“那你还做?”
“盛轲……别这样……至少别伤害自己。真的别这样了。她会担心。我们也会担心。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唉……”樊宇实在想不出劝他的话。
盛轲磨后槽牙:“凭什么。谁不是喜欢她十几年呢。”
“感情这事说不清。你可能缺点运气吧。”樊宇拿过那瓶红酒塞好,放进酒柜,又拿过杯子把杯里的红酒倒进水池,重新倒上温开水,推到他手边,“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么去爱别人呢?”
“之前在急诊室,我问你为什么打车来急诊,你说想了想觉得见不到她太可惜。既然这样,你更要爱惜自己,你要让她看到你发光看到你发亮。不管你要不要继续爱她,你不应该让爱成为她的负担。”
“我说的你能懂吗?”
樊宇思来想去,与其劝他放下,不如劝他坚持下去。
也许有一天他自己就想开了吧。
但愿吧。
《被比较是我和他的命数》
盛豪决定退居二线,把公司交给钟聿。宣布退休这天,盛家包下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不少生意伙伴到场,盛豪把这些人引荐给钟聿。
盛轲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但出生在这种家庭,他必须参加。
小时候,父母喜欢炫耀孩子的特长,来宾也喜欢攀比,围在钢琴边像观猴似的看钟聿弹琴。盛轲只是站在那都觉得难受,更别提上去弹两首。
父亲的朋友点到他,问他是不是也学过钢琴?
盛轲忙摆手说不会,又没好气地怼了句“我只会跳高,要给大家跳一个看看吗?”
朋友尴尬笑笑,客套夸他幽默。
十几年过去,钟聿依旧是宴会场的焦点人物。他不骄不躁,眼尾含笑却透着几分冷意,仿佛天生自带领袖气场。
盛轲自认比不上他。
可他没想到在感情方面依旧输钟聿一筹。
“盛轲,今天电视台总监也来了,你要去打个招呼吗?”钟聿问。
他回:“刚见过。”
盛轲站在酒水吧边,身侧的桌子放着五六个空杯。
钟聿朝服务生使了个眼色。
服务生连忙走过来撤走空杯。
盛轲笑:“鸡尾酒度数不高。”
“今天对爸爸很重要。你要精神点。”钟聿提醒。
盛轲轻嗯,随手又从架上拿了杯红酒,手指刚碰到杯,想到钟聿的话,眼底泛起些许不屑,作对似地改拿了杯高度数鸡尾酒。
抬腿要走,盛豪却叫住两人。
他带着朋友走来:“这是电视台的秦总监。”
钟聿笑:“秦叔叔好。”
盛豪瞥向盛轲。
盛轲也点点头:“秦总监好。”
盛豪拍拍盛轲肩膀,按着往前推:“你没见过我的小儿子吧。他是摄影师……”
“我和秦总监认识的。”盛轲两腿绷直,站得直挺挺的,肩膀稍动,甩掉盛豪的手,“电视台用过我拍摄的照片。”
“是嘛。”盛豪惊讶。
秦总监点头:“是。我们合作过三四次了。盛总好运气啊,两个儿子都这么优秀。今年晟联在业内排名提高不少。钟聿真是年轻有为。”
盛轲冷哼,插话:“那是。我哥可厉害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讥讽的话语带着七分不屑,三分酸意,偏过头,直勾勾地瞧他。
盛豪说:“你喝多……”
钟聿却笑说:“他说的也没错。我想要的确实是都会尽可能去争取。”
盛豪瞥见盛轲脸颊的酡红,又瞧见兄弟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自觉不对,拉着秦总监往别处去。
盛轲摸了摸后槽牙,怒瞪钟聿一眼。
他早就不在乎什么兄弟情面,只要钟聿出现的场合,他就想让他难堪,让贝语纯看到钟聿的笑话,但他一次都没得逞。
钟聿处变不惊,总是能用最得体的话语化解最尴尬的场。
“盛轲……”
“我懒得跟你废话。”
盛轲睨他一眼,端着酒杯走向露台。
宴会厅在一楼,外面的小花园也被一同包下。夏夜蚊虫多,除了个别犯烟瘾来这抽烟的人,花园没什么人,静悄悄的。
盛轲两手撑在露台栏杆,面朝花园。
迎面而来的都是热风,越吹越躁。
烦死了,这宴会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盛轲。”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人拍了拍他手臂。
他没看她,也没动,只是低声应:“纯纯。”
“里面太闷了?”
“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
“也对。你说过。”
“你呢?还好吗?”盛轲肩膀动了下,想侧身面对她,脚却不听使唤地顿在原地,想了想,他只微微侧过脸。今天是贝语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作为……钟聿的未婚妻。
刚才不少人围着她问东问西。
她站在钟聿身边,两只眼睛透着些许惊慌,些许茫然。
贝语纯点头:“还好钟聿很擅长应付这些。”
“确实。他很擅长。”盛轲无奈笑笑。这种场合只有钟聿应付得来,从小就是这样,中学时代他就有预感盛豪会把公司交给他,也只能交给钟聿,交给自己等于是把心血毁了。
两人陷入一阵很长的沉默。
贝语纯两手食指放在杯沿磨动:“对不起……”
“怎么突然?”盛轲懵了。
“樊宇……”
“他说的你都不要信!!”盛轲太阳穴突突,顿感不妙,暴躁打断。
贝语纯愣住:“他没说什么。”
贝语纯解释:“只是有些事,我觉得要说清楚。对不起,在我们的关系里,弄成这样我才是最有问题的那个。我怕被你拒绝,怕连朋友都没得做,只敢用些不明不白的暗示。我还是个很贪心的人,舍不得你对我的好,也舍不得钟聿对我的好。所以……我既没有和你说清楚,也没有完全拒绝钟聿,我一直在给自己留后路。我一直在比较你们,然后选对我最好的那个……”
“被比较是我和他的命数。”盛轲耸肩,从出生那刻他和钟聿一生都要面对这个问题,而且也是他们先喜欢贝语纯的,被比较是理所当然的,“我不会怪你。你很好,有资格选对你最好的那个。”
“可我会怪我自己。”贝语纯摇头,“不要喜欢我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盛轲的食指压在她唇上:“不要这么说自己。”
“你和他马上要结婚了。好好准备婚礼吧。”
“嗯。”
“谢谢你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应该的。”
“那我先进去了?”
“好。”
盛轲转过身,目送贝语纯走近宴会厅,目送她一步步走向钟聿。
最痛苦的不是暗恋的人要结婚,是暗恋的人要和他最恨的人结婚了。他恨他,却不得不祝福她,祝福他们。
这种痛苦一生无解。
他低头看了眼藏在手串下伤口。
默默想——
或许那时候死-掉也挺好的,再不用烦恼这些。
也会让她记住他。
永远记住他。
《我也算吻过你了》
钟聿住院,贝语纯陪护。
父母年纪大了,已经为钟聿的病提心吊胆半年,本着能不说尽量不说的原则,这次住院,三人都颇为默契地瞒着父母。
匹配的心源难求。
对他而言,活着是痛苦,死-亡才是解脱。
盛轲决定签下那份捐赠协议。
不是为钟聿。
是为贝语纯。
傍晚,他去医院送东西。推开病房门,两人都睡着了。VIP病房很大,贝语纯在病床边搭了个陪护床,她盖着毛毯,侧身躺着,呼吸平稳。
盛轲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把东西放在桌上。
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
贝语纯睡得不安稳,稍有点响动都能惊醒她。但最近太累了,她拧着眉,发出几声哼哼,想醒却醒不过来。
盛轲走过去盖好毛毯。
手插兜地站在旁边看着她重新入睡。
这也许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他俯身,拿起文件夹隔在两人之间,文件夹贴着贝语纯的额头,文件夹贴着盛轲的唇。
他隔着文件夹吻她前额。
《只有他会为贝语纯心动》
盛轲把车停在远郊的一个废弃停车场外,车头对着墙面。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他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千万遍。
几年前,他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贝语纯要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见过她痛哭流涕的模样,他却不这么想了。
他只想安静地离开。
他不要贝语纯想起他只会想起悲伤和愧疚。
他要在她的记忆里永远是美好的。
他嘱咐母亲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贝语纯,也不要告诉钟聿。
签下这份协议的目的还有一个——
他想替代钟聿。
手术完成后,钟聿再也不会为她心动了。
只有他会。
《美好的事是不会忘记的》
盛轲事先问过医生,所以掐准时间,只给父母留了二十分钟。但父母比他想的要着急,盛豪开着车一路狂飙,比他想的要早到达停车场。
盛豪退休后参加了个急救培训班。
闲暇时学的知识竟然在这时派上用场。
他从凹陷的车里拖出盛轲,脱下外套,简单包扎捂住伤口,又开车冲往最近的医院,钟姝瑶打电话联系医院。
两人及时把盛轲送到医院。
一夜抢救,盛轲脱离危险。
而移植中心也传来消息,隔壁市有个与钟聿匹配的心源。两个儿子几乎在同一天被推进手术室,盛豪和钟姝瑶的心提到嗓子眼。
两人分开两处。
钟姝瑶去陪贝语纯。
盛豪留下照看盛轲。
—
盛轲醒来,人躺在医院,腿部打着石膏,动弹不得。
他咳嗽。
盛豪问:“哪里疼?我去给你叫医生?”
盛轲眯着眼:“我在哪?”
“医院。”
“怎么会?”
“你说怎么会?你干了什么还记得吗?”
盛轲低头沉默。
医生来仔细检查,说他有脑震荡,这段日子会恶心头晕,有的病人还会缺失一部分记忆,所以盛轲如果记不得什么不要担心,也不要去硬想。
盛豪当着他的面把那份捐赠协议撕毁,告诉他钟聿已经有心源,移植手术也很顺利。
“安心养病,不要想别的。”
“嗯。”
为了确认他记忆没混乱,盛豪说了些小时候的事。
盛轲眯着眼,眼神迷茫。
他确实忘了一些事。
贝语纯拿着学生时代的照片来找他,跟他讲学校的事。
照片里两人合影少了很多。
说明贝语纯并不想他记住太多两人的事。
然而,对盛轲而言,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贝语纯。他记得两人从幼儿园同学到大学,记得他十五年的暗恋,记得她和钟聿结婚了,他还是喜欢她。
医生说身体有保护机制会忘记不高兴的事。
显然贝语纯不是。
关于她的一切记忆都是美好的。
但……
如果她不想提,这些喜欢就留在他自己的记忆里吧。
既然错过了,那就往前走吧。
—番外完—
两篇番外也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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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这本文没红锁,对方就会一直被举报。现在对方威胁要举报到网-信-办。
不知道这本文后续会怎么样。
真是很心塞了。再次感谢下支持本文的读者吧。
因为大家都上帝视角,能看到三个人是怎么想的,可惜文里的角色们是没有上帝视角的。
在语纯的视角里,她喜欢盛轲,也鼓起勇气试探了,没得到回应,就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自己被拒绝了。钟聿的喜欢明显直接,又刚好家里遇上事,是钟聿帮忙解决,所以选了钟聿。
钟聿和盛轲的单独视角番外也写了。
以上就是全文了。
第一次写这种题材可能很多地方还是不完善吧,我是先按着人设写了相对应的单视角的人物小传再设置的情节。虽然本文作为练笔没有入V,但我一直按照V文的要求严格要求自己,所以哪怕是完结了也会根据评论区大家的建议持续修文。再次感谢每一位在评论区留言的小可爱!!大家的每条留言我都有认真看!!
作者围脖:@今又雨 求关注~~等你们来找我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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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番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