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温香 第22章 第 22 章

挂了电话，温紫元急匆匆地就走了。

走的时候，她不想惊动屋里的人，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她走了没多久，小吴出来给老板拿早餐。他蹑手蹑脚打开卧房门，才发现沙发上的年轻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呢？太不给老板面子了吧。

小吴小心翼翼地报告：“老板，那个……她走了。”小吴在心底哀嚎。完了完了，老板会不会认为他办事不利，把账算到他头上。

杨岸正在处理一份财务报表，听到助理的声音连头都没抬。

什么情况？小吴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那个美女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老板生怕吵醒她。

那家伙，怎么一转眼就无动于衷？小吴实在想不明白。

“小吴，你下午找个保洁过来，把屋子好好打扫一下，以后在上海我都住这边。”杨岸冷不丁吩咐一句。

这套公寓是沪市一个非常有名的楼盘，顶层的超大平层，拥有豪华的江景大落地窗。不过老板每次在上海都是住酒店，这套房子一直空在这里，今天是哪根筋不对？

想归想，他可不敢多问。愣了一下，小吴才赶紧回答：“好的。”

以他对老板这些年的了解，通常老板什么都不说，就代表事情大条了。小吴在心底努力记住刚刚黑衣服女孩的模样，确保下次再遇见能认出来。他敢打赌，那个女孩一定会再次出现。

*

温紫元匆匆忙忙打了车，花了八十多块钱的打车费，才赶到永嘉画廊。

永嘉画廊和纪石的风格完全不同，整体风格偏复古，不同于纪石的挑高大厅、通透和极具采光的现代感，永嘉画廊主打精致小巧，具有古典东方神秘风格。

永嘉画廊位于沪市一条著名的商业区，由一连三栋小楼相连而成。展厅内部结构精巧，分成不同的单元区。每个区用长廊相连，两边的曲径通幽，配合光线的运用，营造出人与自然的和谐，别有一番天地。

温紫元注意到每个单元区都有1-2位工作人员，随时为参观者提供服务。这些工作人员都非常年轻，形象气质上佳，专业素养非常高，介绍产品时语言简明扼要。

她随口问了几句，回答令她相当满意。

温紫元一走进画廊，展厅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来服务。不过她婉拒了工作人员，自己在画廊里逛了逛。直到有工作人员要上前去介绍，她才说出自己和齐思涵有约。

工作人员一听眼前这位年轻女孩居然是近来沪市艺术圈热门新贵——纪石画廊的主理人，不敢怠慢，连忙请她到VIP接待室，一边通知经理。

温紫元刚喝了一口茶，齐思涵就来了。

他是个年届四十的中年男子。戴一副金丝框架眼镜，发型一丝不苟，纹丝不乱。身上穿一套大牌春季限量出售的浅绿色系英伦系复古西服，搭配卡地亚的金色复古徽章袖扣。举手投足间尽显绅士风度与艺术风范，一看就是时尚艺术界的精英人士。

其实，按理说同行上门取经，齐思涵这样知名的主理人是不会亲自接待的。奈何这位温小姐是纪衡两周前约他打球时，亲口拜托给他的。

纪衡说起来比他小好几岁。两人是十年前在国外认识的，那时候纪衡还在读书，但是已经展现了非凡的商业头脑。而他则是去参观芝加哥一家私人博物馆的画展，为画廊物色合作对象。

算起来两人已经认识了十年。虽然平时联系不多，但齐家也是沪上有头有脸的豪门，解放前靠经营画室，一步一步起家。难得纪衡亲自约他打球，齐思涵乐的做个顺水人情。

永嘉画廊在沪上很知名，早些年走小众高端路线，只对少数人开放，交易规模也不大。齐思涵接受后，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与国际艺术界多多交流，近十年随着经济起飞，再加上沪市的国际地位逐渐提高，永嘉画廊在沪市乃至全球，都能算得上有名头的知名画廊。很多有实力的收藏家和知名画家都选择在这里交易。

一开始，齐思涵以为温紫元只是个年轻貌美的普通女孩。但多聊一会儿之后，他发现这位温小姐虽然对艺术品知之甚少，但是领悟力非常高，很多行业知识他只是大略地讲一遍，温紫元立刻就能举一反三，抓住关键点。不仅如此，她提出的问题也非常犀利，齐思涵不得不打起精神好生回答。深觉这个女孩假以时日，必不能等闲视之。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画，齐思涵说的兴起，开始说起一些沪市艺术圈的轶事。这一聊，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温紫元看已经快到正午，于是起身告辞。

齐思涵自然热情挽留她一起用午餐。不过温紫元摇了摇头，推说画廊缺人手，要赶紧回去。

齐思涵也就不再坚持，送她到门口。

他们走到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身边陪着一位身材妖娆的美女。

“小叔。”年轻人远远地打招呼。

齐思涵笑咪咪地跟温紫元介绍：“这是我亲侄子，齐非。”

说话间，齐非已经走到两人面前。

齐非是来找齐思涵吃中午饭的，看到小叔身边的温紫元，眼睛一亮。

“小叔，你们是要去吃饭么？那正好，四个人凑对，一起去。”他上个月投资了一部戏，今天闲的没事去片场看看。戏里一个演配角的小明星一来二去聊的挺开心，听说他小叔是知名画廊的主理人，非要跟着他来，说要见识见识艺术。

齐思涵是长辈，这时候端着架子，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齐非看自己小叔不说话，心里跟明镜似的，于是望向温紫元，“这位小姐是？”他小叔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平时保养得宜，小姑娘仰慕他的多得不得了，这姑娘估计也不特别。

温紫元当然不可能硬去凑这个热闹。她先是不卑不亢地介绍，说是纪石画廊的温紫元，今天过来是向齐先生讨教的。然后又非常感谢了一番。最后说怎么好耽误你们的家人聚餐。找了个借口赶紧走了。

齐非一开始没太在意，客套话嘛，说完得了。但是一听到她温紫元三个字，他突然来了精神，聚精会神地盯着人看。哪怕温紫元都走出去老远了，他还一直依依不舍地看着人家的背影，活像没见过美女一样。直看得旁边的小明星火大。

“行了。人都走了，别看了。”齐思涵摇摇头，他没兴趣凑这些小年轻乱七八糟的局，打算回画廊想想怎么问纪衡讨点好处。

齐非连忙拽住他，兴致勃勃地问：“小叔，你怎么认识她的？她真的叫温紫元？还有那个纪石画廊怎么回事，我要是没记错，那不是纪衡他妹妹开的吗？”

他身边那个小明星本来一脸不爽，听到这里，也是一脸八卦的样子。

齐非现在心里有更重要的事，连忙哄着小明星，说今天有事要谈，回头再找她，让她先打车回去。

小明星无可奈何，但是既然齐非说了回头找她，那就表示还有机会，勉强也能接受。

哄走了小明星，齐非飞也似地追上齐思涵，连忙询问温紫元的详细情况。

既然没有外人，齐思涵也懒得再摆什么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一遍。末了，语重心长地提醒自己这个花心的侄子。

“你小子就别想了，人家温小姐是纪衡亲自安排的，你就别惦记了。”

只留齐非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啥，脸上还一脸开心。

“温紫元……，纪衡……”齐非喃喃地念叨着两人的名字，忽然露出一副贼眉鼠眼的笑容，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

杨岸忍着右脚的不适，处理完小吴给他带来的一堆文件和资料，又耐着性子开了半小时电话会议，布置了一堆工作。

等他抬起头，已经快中午了。

小吴到楼下去给他拿外卖，他仰头喝了一口小吴上午买回来的冰镇啤酒解渴。这个房子他以前很少来，没有什么生活气息，空空荡荡。他坐在带万向轮的办公椅上，滑到落地窗那边，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楼下。

30层的高度，下面的行人和汽车就像蚂蚁一样。

这时候，电话响了。声音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

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他今天心情很不好，小吴一上午战战兢兢，他不是不知道。本来就受了伤，右手到现在还知觉全无，一想起来他心中就烦躁，任电话铃声震天响，他懒得理会。

可惜，这个人似乎存心要跟他作对。反复拨了3遍，不屈不挠。

最后，还是小吴及时回来解了僵局。

“老板，是齐总的电话。”小吴把电话递到他手边，生怕扫到台风尾。

杨岸接起来。

“你最好一句话说完你要说的话，然后挂掉。”

“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狂笑，声音大得刺耳。杨岸把手机拿远，喊道：“三、二……”

“兄弟，我保证你挂了会后悔！哈哈——”

“一！”

“温紫元！”那头的齐非大喊一声。

杨岸在最后一面停住即将要按掉通话键的手。

沉默了一下，才冷着声音问：“什么意思？”齐非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齐非并不认识温紫元，杨岸很肯定这一点。

“我找到她了！”电话那头洋洋得意地宣布，完全不知道电话这一头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后，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他简短地命令：“说下去！”

齐非懒得计较他的态度，他已经急不可耐地跟好哥们分享这个新鲜出炉的大消息。

“喂，你不会忘了吧？之前在奥斯陆，你还记得吗？晚上，你刚到不到五个小时就要走。我去接你，看到你在捡钱……”

“重点！”

“重点是，”齐非在那边深吸一口气，继续兴奋地说：“你当时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叫温紫元的，你还记得吧？我后来仔仔细细找了，在奥斯陆没人知道这个名字。但是！”

“我刚刚碰到她了！杨岸，妈的你真的走了狗屎运了。你知道吗？这女孩真他妈绝顶美女，就是可惜了……”

齐非在那边停了几秒，杨岸听见他嘿嘿嘿的笑声。

“这女孩居然是纪衡的人。啧啧啧，你下手晚了！也难怪你念念不忘，捧着人留给你的贰佰元像个傻X……”

“不过你放心，就冲着咱两从小穿开裆裤，一起打架一起挨揍的光辉岁月，只要你说一声，哥们帮你把这个温紫元撬过来……”

“嘟嘟嘟——”

杨岸不等他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盯着落地窗外那栋最高的楼，那是纪氏总部所在地。良久，他将手中的易拉罐往身后一扔——

易拉罐被他精准地投入垃圾箱。

看见这一幕，一旁正在布菜的小吴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