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救赎[虫族] 第14章 开锁

晚饭吃到一半，尤安光脑上收到了伊斯发来的消息。

伊斯：【你要的开锁团队来啦。】

【猫猫奔跑jpg. 】

尤安：【开锁？】

伊斯：【专业团队，你值得拥有。】

还不等尤安反应过来，门铃就响了。

1314确定来者身份和目的后，打开了门。

三只工作虫走进来，“阁下晚安，我们是伊斯阁下派来的。”

尤安站在客厅，视线不可避免地锁定在工作虫手里拎着的黑箱。

摸不透里面是什么，漂亮的眉轻轻皱起，如同春水上的涟漪。

“伊斯让你们来是？”

“回阁下，我们是来摘除雌奴颈环的。”工作虫被尤安相貌惊艳的同时，余光瞥见餐桌旁的雌虫，眼里迅速闪过惊讶。

这年头，竟然有雌奴和雄主一同用餐！

闻言，尤安才反应过来，不禁扶额。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伊斯。

自听见工作虫回答的那一刻，兰克斯脑子里一片空白，跟用清洁剂清洗过似的。

直到一道温和如风的声音截断他的思绪，“兰克斯？”

雌虫抬眸，与尤安对视。

“到客厅去吧，方便取颈环。”

“好的，雄主。”兰克斯听见自己这般回答道。

客厅里，三只工作虫围住兰克斯。

在他们的专业操作下，数据流更改着禁锢自由、践踏尊严的颈环里的设置。

“尤安阁下，请输入您的指纹。”

闻言，尤安走到兰克斯面前。

兰克斯抬着头，把闪烁着黑色金属光泽的颈环暴露出来。

如同引颈就戮的天鹅。

修长的指搭在雌虫的侧颈，指腹轻轻按在颈环上。

——咔哒。

困住自由、绞杀尊严的项圈松掉，耷落在尤安的手里，失去一切效用。

从此，喉间的窒息感被永久抹去。巨树的生长不再受箍住树干的金属铁圈所影响，健壮的雄鹰不再被脚上的锁链所缚束。

自由，又被实现一步。

颈环甫一松脱，雌虫脖间那道红痕，便明晃晃地映入眼帘。

一直都很难受吧。

偏偏什么也不说。

尤安的心脏蓦然有些发酸发涨。

雌虫本该站在上首，跟恒星一样发光发亮，却偏偏被打碎，从而蒙尘受辱。

不知不觉地，时间仿佛凝滞，两虫的距离固定。

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那道耻辱的痕迹。

突然，雌虫的喉结滚动一下，惊醒了尤安的出神。

不经意间，他对上一双波澜壮阔的蓝眸，表面深邃宁静，实则暗流涌动。

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太多东西。

感动、愧疚、庆幸……

甚至一点难言的前兆。

这些复杂无疑化作一片广袤的冻土。当永冻层冰雪融沉，潘多拉魔盒或许就在此时打开。

土地稳定性、生态平衡被破坏的结果谁能承担。

尤安蓦然收回指尖，取下颈环，交给工作虫处理。

他和雌虫拉开距离，礼貌地送走了伊斯派来的“开锁团队”。

当他重新坐回餐桌时，几乎是恼怒地咬了一口下唇。

他怎么一直没有发现自己对待兰克斯的方针有重大错误。

不管是信息素，联络资源，还是什么，他都给得太过轻易。

如果这些东西建立在怀疑不信任的基础上，当然没什么问题。

接受方只会觉得虚伪至极而已。

但问题偏偏就出在短短五天的发情期。

态度一旦发生改变，发展的方向就会原先迥然不同。

雌虫可能会把他分到独特的领域，甚至产生一种幸运的感知。

尤安心下叹了一口气。

虽然雌虫看上去只是对他抱有了一点信任，自己也不确定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不想再被缠上了。

所以，他需要改变一点东西。

坐在对面的兰克斯一直没有继续用餐。

良久后，他终于问道：“我能为您做些什么？现在，或者以后。”

尤安夹菜的手一顿，收回，给予雌虫目光。

他在等雌虫提出这个问题。

尤安正襟危坐，黑色的眸子镀着雪一般的冷光，薄唇轻启。

“其一，和克林索森家族达成合作，具体事宜后续和伊斯商讨。”

“其二，助您重归军部后，上将，您四分之一的财产，归我。”

其实，这本来是一场没有代价的相遇。

但要在奉献拯救者和利益合作者两个身份里面挑一个的话，后者麻烦更少。

只需要投资、回资就好。

把一切好处标明价格，双方才会找准定位。

“好的，雄主。”

兰克斯眯了眯眼眸，默默盘算着自己有多少资产。

-

接下来，日子美好得像刚出炉的面包，麦香与甜味充盈着生活的角落。

此前的数十年，兰克斯似乎从未如此轻松过。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各方势力的打压斗争，有的只是鲜花的香甜与复返的昏晓。

没有了雌奴颈环的抑制作用，兰克斯的伤好得更快了，已经步入了复健阶段。

阳光透过玻璃窗溅在地板上，宽敞的地方放置着复健器材。

不间断的暖气烘焙着房间，在1314帮助下，兰克斯完成了今日的复健任务。

宽大的白色T恤下，雌虫的躯体散布着热烘烘的气息，手臂上力量型的肌肉线条如同山脊分明而下，蓝灰色头发的发根被薄汗微润。

这时，一错不错的电子眼睛看着兰克斯，“上将，您今天想吃些什么？我在星网上学会了一道新菜，你要尝尝吗？”

“可以。”

不出意外的话，这道新菜会出现在今天晚上的餐桌上，然后得到尤安的夸奖。

兰克斯已经习惯当1314的小白鼠了。

虽然尤安将他设置为了第二位主虫，但毋庸置疑地是，1314的优先级永远是尤安。

兰克斯是那个顺带着爱屋及乌的。

此刻，兰克斯坐在轮椅上，透过玻璃窗，能看见外面的花院，以及偶尔过去的虫。

行走，奔跑，下蹲，曾经轻易能做到的动作，现在确是难如登天。

复健的过程并不容易，痛苦又漫长，最考验虫的承受能力。

当兰克斯跌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时，一些隐秘的东西像针刺一样，扎在血肉之上。

他像是一个断线的木偶，挫败又破损。

好在尤安会让医生为他制定最合理的康复计划，并且鼓励他。1314也会耐心地帮助他，防止他受伤。

一切都不算糟糕。

到了饭点，1314将午餐端上桌，兰克斯开始试用新菜。

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反应，忐忑又激动。

见兰克斯咽下一口新菜，1314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嗯。”兰克斯点了点头，“雄主会喜欢的。”

“好耶！今晚做给主虫吃！”1314的小电子屏上炸开了烟花。

可下一秒，1314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一下子就萎了，像霜打的茄子。

“怎么了吗？”兰克斯提问的同时感受到光脑的消息提示，他打开光脑看见尤安给他发的消息。

【今晚加班，不回来吃饭。】

目光从光脑上移到1314身上，兰克斯本想安慰小机器虫几句，没成想1314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哄好了。

“没事的，主虫工作忙，说明事业好！1314可以明天再做给主虫吃！”

然后，兰克斯冷不防地来了句，“雄主最近接连几天都没回来吃晚饭了，说不定明天晚上也不回来呢。”

于是，1314又萎靡不振了，弹出一个哭哭的表情。

“1314就像只留守虫崽，好可怜。”

兰克斯没忍住，笑出了声。

“哼！有什么好笑的。”见兰克斯笑话自己，1314的圆眼瞬间变成两个四十五度倾斜的半圆，愤怒道：“1314像留守虫崽，上将你像只空巢老雌！”

兰克斯：……

瞧瞧，这就是第二位主虫的待遇。

小机器虫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兰克斯等1314愿意搭理自己时，问道：“1314，你的语音包是雄主选择的吗？”

“不是啊。”1314摇摇头，“是1314自己下载的！”

“自己下载？”

一般机器虫的性格会由主虫设置，以便于更好地服务虫。

“对啊，1314学习能力很强的，芯片里的数据程序几乎都是1314自己下载的。”1314骄傲地伸长不存在的脖子，“雄虫一般会更喜欢可爱的事物，所以1314当初选择了可爱一点的风格。”

兰克斯：“能和我讲讲雄主的过去吗？”

1314瞬间警惕，机械臂在圆嘟嘟的身体前画叉。“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主虫和1314的秘密。”

最后兰克斯也没强求，放弃了从保密意识极强的1314那获得信息的想法。

到了夜晚，墙上的时针快转完一圈，却又迟迟不动，仿佛是在等待归者。

兰克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在大腿上有节律地敲打着。

他知道尤安的工作地点。

——Ⅲ号研究所。

而Ⅲ号研究所隶属于新贵族势力。

兰克斯明白，尤安从与自己匹配上的那一刻，就注定会被卷入四大党派的纷争中。

如果尤安背后没有势力作为支撑，那么，根本不可能有如今这般平静的生活。

兰克斯望着不停循环往复的秒针。

可为什么从一开始，尤安不直接告诉自己属于新贵族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