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命不凡 第16章 十二建（16）

夜幕降临，完成一天学习的花、凌俩人坐上余妈妈叫来的出租车一起离开了。

余加乘站在车窗外插着口袋向俩人挥手，花圆知道他是在同凌天月告别，只是顺带过自己一眼而已，而好友呢？她转头去瞧凌天月的反应，却见她正低头捣鼓着手里的小玩意儿。

“这什么东西？”车内光线昏暗，花圆一时看不清楚。

凌天月回道：“余加乘送我的徽章，说是用贝壳雕刻的。”

花圆拿出手机照明，才发现这枚徽章特别有复古文艺范儿，蓝底色上镶嵌着一幅用贝壳雕刻出的少女捧月图，再搭配上外边框一圈金属花纹，显得格外别致优雅。

“哇，这看着好高级啊。”她忍不住赞叹道。

“嗯……”凌天月点了点头，然后把它收进了口袋里，“只是这种风格不太合适别在书包上，只能放家里看看。”

花圆闻言调侃了句：“你也要学余加乘在书包上别徽章啊？”

凌天月嘟囔道：“我就随便说说。”

花圆笑得一脸暧昧：“不过你俩是可以别啊，你别个红的，他别个蓝的，正对应了那句话‘自古红蓝出……”

她故意拿话试探，也是好奇好友对余学霸的心思，就见凌天月脸上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一抬下巴道：“嗯，你这么说我倒是可以再问他讨一个来……要不也帮你讨一个？我看他收藏了一抽屉，多得根本别不完。”

花圆看出她是在用挑衅的语气来掩盖内心的不好意思，窃笑道：“唉唉，人余学霸只想送你的，可别扯上我。”她不禁追问了句，“你觉得余加乘这人怎么样啊？”

凌天月想了想道：“很聪明，也很自律……挺了不起的。”

“哦——”花圆道，“能从你嘴里听到夸别人聪明的话也是不容易，看来余学霸是得到你的认可了。”

凌天月马上反问道：“难道我没有夸过你吗？”

花圆笑道：“你急什么，反正我没印象。”她见好友作势要夸，立马阻止道，“别硬来，我知道自己没法和你俩比，就像我根本考不进‘申大’。”

凌天月愣了下，安慰道：“现在离高考还有几个月，我们到时候再研究下填报技巧……”

花圆摇头道：“我就是研究过了才确定自己考不上的。”她叹了口气，“近几年的一些顶尖大学越来越倾向于自主招生了，自招不只看高考成绩，还要看个人综合能力。你也知道我家条件一般，从小除了学习外没特意去外边学过什么，没有可加分的特长，也不像余加乘那样可以在各大文理科竞赛里获奖，所以自招这条路是走不通的。那剩下的只有纯拼高考成绩了，不过我查过‘申大’从前年起就把绝大多数名额分给了自招生，前年只放出30%的名额给普考，去年是25%，轮到我们这届不知道还能剩多少比例，看走向只会更低……就以我目前的成绩连在自己学校都排不进上层，更别谈还有‘申实’、‘申模’、‘格志’那帮尖子生、以及其它高中里拔尖的苗子了……总体来说希望渺茫啊！”

凌天月沉默了下，搭上她的肩膀道：“其实以你的成绩选择面是非常广泛的，难道除了‘申大’外就没有一所看中的学校吗？”

花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句：“你会考去‘京大’吗？”

凌天月道：“不会。”

花圆见她答得毫不犹豫，不由又迷惑起她对余加乘的想法，说道：“但我看余学霸是很想让你同他一起考‘京大’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完全考得上啊，能去‘京大’是多少人的梦想……”

凌天月道：“但我从没想过要离开申市啊，我在这里待习惯了。”

花圆问了句：“那你是有自己的志愿了吗？”

凌天月摇头：“没有啊。”

“……”

花圆语塞，一时间真搞不清楚好友到底是不是喜欢余加乘了。若是不喜欢，按她清高又被动的性格是从不会和一个男生走得如此亲近，甚至愿意接受对方的礼物；但若是喜欢，她又为何对即将到来的离别岔口无动于衷呢？

自这天意外撞见余妈妈后，隔了几天她又再次出现了，并说自己休了年假准备在家一段时间来照顾即将高考的儿子。于是三人组在学习时便有了热腾腾的饭菜和美味的点心，甚至有时学习晚了，下班回到家的余爸爸还会亲自开车送花、凌俩人回去。总之在余下的寒假时间里，花圆感觉自己和好友占足了余家乘一家的便宜，儿子帮忙补课不说，当父母的还负责烧饭接送，可把她俩搞得不好意思了。

寒假的最后一天，三人组一致决定外出放松一下。花圆这回感念于余家人对凌天月的喜欢及爱屋及乌的表现，所以自觉不当这只夹在中间许久的电灯泡，借口身体不适缺席了。

她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地仰躺在床上凭空想象着这对被家长暗中看好的天才CP否能通过这次难得的单独约会取得些突破性进展。一天很快过去了，傍晚时花圆接到了凌天月的电话，说她和余加乘特意买了零食前来慰问病友，于是她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小跑到小区门口早早候着了。

寒冬天暗得特别早，街边路灯都已大亮。花圆很远就看到好友同余加乘手牵着手、并一人抱了只毛绒玩偶气氛甜蜜地走了过来。俩人还特意去到街对面的奶茶店里买了杯奶茶，别说天才谈起恋爱来也会脑短路，余加乘的钱包明明放在了反方向的口袋里，冬衣厚重，他却不懂先放开女朋友的手去拿，而是用另一只抱着玩偶的手吃力地往后勾着，好不容易勾到钱包又执意用单手打开，一不小心掉了两枚硬币。再看被他拉着的凌天月，也完全没有从中帮忙的意思，只是看着男朋友的举动傻笑，直到俩人付完钱取到奶茶后，两只紧握的手都没有放开过哪怕半秒，真正的如胶似漆。

花圆看得牙疼，忍不住率先冒到俩人面前调侃道：“这奶茶是给我买的吧，没放糖吧？我可吃不下甜的了，你俩的甜份已经严重超标了！”

这句话终于唤醒了这对新出情侣的羞耻心，凌天月一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

花圆看着余加乘一下子显得空落落的手，幸灾乐祸道：“你俩明天记得别得意忘形地牵手去上学啊，小心被老师当早恋典型给抓了……”她狠狠吸了口热乎乎的奶茶，咕哝着道，“要是通报全校就精彩了！”

高三下半学期开始，花圆便看到好友同余加乘一样在书包上别了个彩色徽章，徽章上面印满了加减乘除等数学符号，而余加乘的则带有天空和月亮的图案，这俩人明晃晃又暗搓搓地把象征对方名字的徽章别在了书包上，酸得花圆一鼻子的柠檬味。

好在平日里喜欢在个人附属品上寻求花样的同学很多，因为学校不允许学生在个人形象上胡乱倒腾，所以一般不会有人仅通过这对徽章就能联系起其中的隐秘。不过这俩人都是学校里的惹眼人物，一个年级第一，一个相貌出众，经常在一起行动多了后难免会引发旁人的八卦兴致。很快，班里便流传出了几则接近真相的言论，为何没有直指真相，多亏花圆这个电灯泡起了一定的掩护作用。好在此时的凌天月已是一名进步神速到名列前茅的优等生，班主任为此还在讲台上特地表扬过余加乘作为学习委员的责任心，希望暂时落后的其他同学也能向凌同学一样知学后进、努力拼搏。

花圆不知别的同学怎么想，反正她听后心里的感受非常复杂，既有对好友优秀一面被证实的骄傲感，也有看着这对每天谈着地下恋情、对自己狗粮撒不停的小情侣被当之于众隐晦调侃的兴奋感，还有……其实这次被同样诉之于众的还有她自己的平庸，明明三个人是一道学习的，最后却只有她依然迈不进“申大”的校门。

“离高考越来越近了，越在倒计时阶段越不能松懈放弃，大家通过凌同学的例子可以明白一个道理，努力永远不会晚，只要你愿意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希望大家能在剩下的日子里做好冲刺准备，提一口气一路冲到自己理想的大学里，尽自己所能，不给青春留遗憾！”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得慷慨激昂，花圆转头去看好友的脸，发现她并未露出被表扬后的自喜情绪，一切显得平静如常，甚至有些微微地走神，反倒是在接收到余加乘的目光后，她才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回应的微笑来。

所以神特么的向凌同学学习……花圆在心里无力吐槽道，她根本就不在意，也会觉得取得成功是理所当然，像她这种天分超常、轻易就能成功的人真能明白拼命努力的真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