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迟撇了撇嘴:“我也不是特别爱吃甜食。”
吕燕明在里面喊道:“宴小迟你给我闭嘴。”
宴迟哼了一声,忽然,他旁边一沉,秦益坐了下来,宴迟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不进去?”
秦益说:“等下。”
里面吕燕明还在说,宴迟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秦益,秦益也有些不忍心,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吕燕明看见他来了,眼睛都亮了:“苏大人,殿下回来了。”
衣服动了动,但是苏维扬还是没露出头来,吕燕明失望地坐在一旁倒了杯水喝,顺便也给苏维扬和秦益倒了杯,马车颠簸,
秦益怕苏维扬被颠坏了,他走到了他的旁边,伸手扯了一下衣服,没扯动,
他柔声说:“别闷着了。”
吕燕明惊讶地听着这个语气:“我天,殿下八百年没有过这个语气了。”
秦益笑了笑,起来将苏维扬的脑袋抬了起来,自己坐下又将人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枕着:“也不嫌硌得慌。”他伸手在苏维扬伸手一下下拍着:“没事了,去我那里住,没人敢找你麻烦。”
吕燕明捧场道:“殿下霸气!”
秦益又伸手扯了扯衣服,还是扯不动,他怕苏维扬真的闷住了,就用了些力气,结果眼前一闪而过苏维扬通红的双眼,他愣了下:“哭了?”
吕燕明:“哭了!”
他可没见过苏维扬哭,这得受了多大委屈,吕燕明主动的把地方留给两个人,自己出去找宴迟了,
他弹了一下宴迟的脑袋:“怎么这么颠,我差点被你给颠吐了。”
宴迟听了,立马忧心地凑了过来给他揉背,吕燕明拽住缰绳:“你给我好好驾车!”
秦益哄着苏维扬,一手拿着杯子:“没人了,就我了,出来喝点水?”
苏维扬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把通红的眼睛漏了出来,倔强道:“本来你看不见的。”
这样的他又可爱又招人疼,秦益把杯子凑到他嘴边,苏维扬扭过头说:“凉……”
秦益就好脾气的去倒水,然后给他喝。
喝水的苏维扬很安静,眼睛一眨一眨,秦益觉得他乖极了,这样的小宝贝怎么就过的那么不顺遂呢,秦益心里一叹,将水杯放下,把苏维扬揽在了怀里,宽大的手掌帮他按揉着背后被撞得疼痛的骨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这么快就没了,等回了家,我们再重新养,乖,以后不会让你再进刑部的大牢了。”
“我去帮你出气。”
苏维扬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闷闷地说:“我还有家吗?”
秦益低着头轻轻地说:“有啊,跟着我就有了。”
苏维扬低落地说:“可我不做小跟班,也不追随殿下。”
秦益就说:“嗯,那就做夫人,好不好?”
苏维扬犹豫了一下,把脸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能做夫君吗?”
秦益按了按他的后脖颈,苏维扬被他提溜了起来,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他哼了两声,妥协道:“不做就不做,反正我也不爱做。”
秦益轻柔地问:“那夫人呢,做不做。”
二人目光相对,眉眼里映着彼此的身影,苏维扬说:“勉强吧!”
得了答案后,秦益便手用力,唇也凑了上去,尝到了他的小宝贝的嘴巴,
软软的,外面凉凉的,里面暖暖的,像是苏维扬这个人一样,外冷内热,秦益喜欢的不得了,只想把这个人从黑暗里救出来,为此,
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可以。
他们亲了许久,久到马车停下来也都不知道,秦益原本还要抱着苏维扬下去,苏维扬不肯,非要自己走,但下马车的时候秦益又说,
“真的不想依赖我一次吗?可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知道他的小宝贝有时候也很爱面子,苏维扬确实迟疑了,他僵硬了八年,不,他的过往余生都没有和秦益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舒坦,现在他又暂时不想想那些东西,但苏维扬眼睛余光看见了吕燕明和宴迟,耳朵立马就红了,吕燕明挑了挑眉:“记得哥说的,哥永远是你的哥!”然后拽着宴迟就跑了,
秦益伸出双手,苏维扬揽住他的脖子,被他轻轻地抱了起来,然后一路抱回了王府,这是苏维扬第一次去别人的家,布膝的不算,他知道布膝其实有三处房产,最私密的那个谁也不告诉,那才是布膝真正的家。
所以算来算去,小可怜八年来没有去过任何一个人的家拜访过,除了那位陛下,但那位陛下是个追着小可怜咬的坏人,秦益动作又轻柔了一些,
他府上的人都是胡家老人,没有爱嚼舌根的,之前他也隐约提起过苏维扬的事,这里的人都只道这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殷勤的让苏维扬有些害怕,坐在床上的苏维扬看着忙前忙后的一堆人,十分的恐慌,这恐慌是打心底的,他眼神不自觉的就往秦益身上飘,秦益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苏维扬才安了点儿心,但他还是害怕,
秦益:“胡嬷嬷是府中老人了,以前是跟我娘亲的,现在跟着我,你不用怕,她人很好相处的。”
胡嬷嬷是很慈祥,整个人面部都十分柔和,但苏维扬就是控制不住,秦益叹了口气,叫所有人先出去,抱着他哄了哄:“没事,一时不习惯,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维扬,小苏,你以后总要和大家接触的,也要出门和外面的人接触,不可以害怕,知道吗?”
苏维扬神色又暗了,他还怎么跟天下人相处。秦益知道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但秦益就是想一直哄着他,给他的宝贝安心:“相信我,总会好的,你家殿下一言九鼎,说到的事就会做到,等以后殿下为你正名,让你风风光光,安安稳稳地活着,好不好?”
苏维扬咬着唇抬起头,眼里渐渐浮起星光,秦益忍不住吻了吻他的眼睛:“维扬,我对你的情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我想救你,这真的是我比爱你更先想做的事情。”
所以不要害怕,还像以前一样,
也不要束缚,有我在,随意一点儿。
苏维扬整整难受了三天才彻底缓和下来,第三日一早苏维扬一起床便神清气爽,苏维扬走到外面看了眼外面的枯树,这里原本有棵桃树,是不知道怎么生长出来的,人发现的时候桃树已经成了形,故而王府的人都没有将其铲除,苏维扬觉得这棵树像极了自己,
但比自己幸运,
但他没时间唉声叹气了,
秦益这几天有些忙,但都会抽空来陪他,苏维扬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已经渐渐适应有人的陪伴,但秦益有时候太过于细致入微,反叫他生出不好意思来了,
苏大人很少不好意思,当然也很少脸红,很少不自在,这辈子的这些全都搭在秦益身上了,他想。
他在走廊底下看了一会儿树,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没有一棵树有叶子长着,然后就去转了王府,王府的人都十分有分寸,不会多说,也不会不说,连眼神是善意的,他们知道他是苏维扬,但却不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一切都是秦益给他的。
苏维扬在心里叹了一下造化弄人,秦益的爹让他生死不能由己,秦益又想给他选择权,他即便不再信神佛,但当生命里出现一小点儿波动之时,最先想到的竟还是上天与命运。
但他深知,信其没用。
且他更知,皇帝是不可能放任他自由快活的活着的。
他每日就在王府,被束于此间天地,他也想出门,但天地之大,无处容身。心态像极了被囚于后院的弃妇,不过不是幽怨,是落寞,
他的身影是寂寞的,吕燕明时常见他一个人在树下发呆,他发现无论苏维扬站在哪里,和什么东西站在一起,只要他沉默地不发出声响,就能渐渐的与这些东西融为一体,
吕燕明看不了这样的场面,以前或许可以放任,但现在不能了,他便每日想着法子哄他,给他买了许多小孩子的玩具,苏维扬最喜欢其中的一个风车,它转的很快,但又不喜欢它是因风而转,
吕燕明也总是哥的自称,他也不知道苏维扬听进去了没有,总之,他每天都会不厌其烦的来,他们还教会了苏维扬下棋,
苏维扬很厉害,几次之后已能和秦益平手,看的吕燕明啧啧称奇,自叹弗如。
很快,除夕便来了,王府其实早有了节日的气氛,秦益命人给各处都布置的喜庆一些,胡嬷嬷笑着跟苏维扬说今年是王府最热闹的一年,
益王早已失了圣宠,故而门庭冷落,宾客稀少,反倒是他大哥府前满是人往,秦益正乐个自在,他特意腾了时间来陪苏维扬,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意外看见苏维扬正抱着文书看,
他靠在门口不去打扰,只在里面蜡烛要燃尽的时候悄悄进去点了火,又给他添了些炭,
苏维扬看的认真,并没有发现他站在门外,直到不知道哪里的一声爆竹声起,苏维扬才愣愣的抬起头来,看见外面站着的秦益,视线恰好对上,
秦益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快步上前抓住苏维扬揉眼睛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一口:“这么认真,苏大人好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