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晚上九点,蛋糕店也准备打烊关店,林薇与沈添两人已经打卡下班。
唐文悦收拾好一切后,在店门口伫足,她身子倚在门边,双臂抱怀,眼睛沉静地注视着前方大马路,马路对面是霓虹璀璨的商业街,路人们有走走逛逛的,也有步履匆匆的。
她眉眼眨了下,便缓缓收回来,目光稍稍落回右手握住的手机,手指点点屏幕,屏幕上一直没有消息。
见此,唐文悦按灭屏幕,头也越来越低,她盯着脚上的瓷砖地板花纹,小嘴也紧抿起来。
脑子里想起林薇那句「喜欢就冲」以及「睡了再说」,而这两句话,此刻又迫使她脸蛋莫名地热起来。
只是,还有那句「父母都认可了你在顾虑什么」,又让她沉默。
她当然爱温陆,很爱很爱那种。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和温陆一起做那种事情,而且在两人相处下,她与温陆都有互动过,可每次过火了,她又想退缩,内心除却没有准备好之外,也的确有一丝丝顾虑的,顾虑温陆的想法。
因为温陆每次任她胡闹之后,都会答应她不过火,所以点到为止便结束了,而结束后留下的话,是「会等你准备好」。
而「会等你准备好」这句话,也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听得她心痒痒,可温陆也只是这样说,并没有什么行动来示意她,也没有在细节上暗示她。
所以,她想的就比较多了。
这时,路边缓缓驶来一辆车子,温陆拉下车窗,偏头看向伫足在店门口的唐文悦,见唐文悦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便下了车。
“悦悦。”
倏地,唐文悦听到温陆的声音,她连忙抬头,抬头的半瞬,目光却撞上面前人,面前人手里还捧着一束蓝色紫罗兰,她眼睛眨了眨,似是有些反应迟钝。
温陆见唐文悦一脸懵懵的,他缓缓俯了俯身子,轻轻偏头注视脸蛋略红的唐文悦。
问她:“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看我。”
唐文悦回过神来,她偏头看向路边,路边正停着车子,她又收回目光,抿着嘴摇头:“……没,我刚刚在发呆,没注意到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按亮手机屏幕,边开口解释,边查看手机信息,以为她错过温陆的消息才没注意到对方过来了,结果屏幕上一条消息也没有,她表情又倏地怔了怔。
温陆注意到唐文悦愣然的表情,他稍稍放轻语气,语气又略带几分歉意,开口对她解释。
“因为手机今天摔坏了,所以发不了信息给你,抱歉让你担心了,不是故意不发的。”
他声音温和而内敛,深邃眉眼注视着唐文悦,湛黑瞳仁中略过歉意。
唐文悦注视着温陆,她唇瓣微微翕动,得知是对方手机摔坏才迟迟不回消息,不安的心放松下来。
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只是为什么不借个手机给她打电话呢。
问到这个问题,温陆眉眼皱一皱。
说道:“打了,但……提示用户正忙。”
唐文悦:“……”
唐文悦突然想起来,她手机是开了所有拦截的,除了外卖小哥打得进来外,只剩父母,温陆,和好友的能接通,但洛伊斌的联系方式她也有啊。
温陆眉眼蹙得紧,他慢慢直起身子,解释这个的工作行程只有他一个人,洛伊斌有另外的行程,他们并非同事,只是偶尔会在同一个活动中,当时手机摔坏,他是借其他人的手机打的。
气氛有些微妙,唐文悦第一次这么尴尬,以至于她没敢看温陆,开口道一句「对不起」,声音小小软软,惹人心动。
温陆眉头舒展柔和,唇角噙上笑意,他觉得唐文悦没必要为此道歉,毕竟,经营蛋糕店的工作,也不比外表看起来那般容易。
一个工作号,一个私人号,私人号也经常会收到不少无效信息与骚扰电话,所以他理解唐文悦把所有陌生电话都拦截关闭的原因。
唐文悦这才掀起眼皮,注视温陆,她唇瓣翕动,问起手机摔坏的原因。
闻言,温陆眉眼微微蹙着,表情略带一丝复杂与郁闷,似是回想起今日工作的画面,片刻,他摇摇头道一句「场地意外」,便带过去这个话题。
见温陆不愿意说,唐文悦也知趣不再追问,温陆虽是她男朋友,但并非事事要报备与刨根问底。
温陆见唐文悦面色平静,没再追问手机摔碎的原因,也没追问今日工作中发生什么,他偏了偏头,注视唐文悦,问她是生气了吗,因为自己不愿意回答问题。
唐文悦摇了摇头。
“我喜欢你,我爱你,但爱不是占有和牺牲。”
柏拉图说过,爱,需要给予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才能茁壮成长。
所以,她很少过问温陆的工作好坏,也从不抱怨他工作的繁忙,从而要求他把工作时间分出来给自己。
加之美食家这份工作,是温陆热爱的,所以她不想温陆为了顾及自己而减少那份热爱,甚至失去热爱。
而拥有蛋糕店并专心做蛋糕也是她的梦想,同样的她也不希望两人中有一个,为此担忧对方的想法而放弃热爱。
如果温陆工作上出现问题,恰巧也不想给另一半过多赘述,那她就不需要刨根问题,刨根问底反而影响双方心情与和气。
纪伯伦也说过,请在你们彼此的世界中保留一些空间,好让空中的风在你们之间舞蹈。
“所以,我并没有生气,而是理解。”
说罢,唐文悦的眼睛又慢慢落在那束蓝色紫罗兰,问温陆:“你怎么带花来了。”
温陆注视着唐文悦,眉眼放松舒展,眼尾含着笑意,内心认同对方说的话,爱,的确不是束缚,而是信任和理解。
想到这,他缓缓把花递过去,嗓音清和磁性,语气多几分亲昵宠溺。
“很想给你再带一束鲜花,在花店门口,感觉这束花跟你今天的穿搭很配,就买来了。”
其实,他刚刚下车朝唐文悦走去时,就注意到唐文悦的表情有些怅惘,一副心里有事的样子,郁闷又复杂。
他虽不知道唐文悦今天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多笑笑。
唐文悦双手接过花束,先是嗅了嗅鲜花,味道闻着很舒心,后掀起眼皮看向温陆,漆黑瞳仁亮晶晶的,抿着嘴乖巧点头,好似方才那些令她纠结而怅惘的事情一扫而空一般。
很快,唐文悦坐着车子,与温陆来到预订好的餐厅吃饭,餐桌上,有她爱喝的汤,还有一些新出的菜品。
虽都是温陆安排的,但她很喜欢,毕竟自家男朋友是美食家,能被他推荐的菜,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作为旅游搭子,吃这方面可以完全不用担心踩雷。
想着这些,唐文悦想起先前温陆提到去连市的事情,她抬眼看温陆。
问他:“温陆,你之前有去过连市吗。”
温陆摇一摇头:“洛伊斌以前去过,他说那边的美食和人文风情都不错,也推荐我有空时可以去那里看看。”
听完温陆回答,她点点头,以前她也只知道父亲在连市工作,但并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加之父亲不怎么回家,所以更不了解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不过,既然洛伊斌都说不错了,那我很期待我们去的那天。”
她注视着温陆,漂亮眉眼弯弯似月牙,漆黑瞳仁也清亮澄澈,好似星星般。
温陆夹菜放到唐文悦碗里,嘴角浅笑柔和,眉眼俊逸深邃,他宠溺开口:“下个月我就没有什么工作忙了,那度假村旅游和连市,我们要先去哪个?”
提到度假村旅游,唐文悦眼睛眨了下,眉眼皱一皱,唇瓣轻抿,她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这两个地方她都很想去,但哪个排在前面,她还不知道。
一是温泉度假村门票,是夏奶奶给她和温陆使用的,而且,现在都七月了,度假村门票还是上个月给的。
二是连市是父亲工作过的城市,除却这个原因,她也想和温陆一起去吃吃看看,就像父亲母亲一样,开心到待了一个月才回港市。
可如果她要是……先去连市玩……
她想到这里,筷子夹着菜迟迟没送到嘴里,眉头也皱的紧。
温陆见唐文悦脸色沉静而又纠结,他看出对方的想法,便开口问唐文悦:“要先去连市吗。”
闻言,唐文悦抬起眼皮,看着温陆,见温陆神色平静而温和,她抿了抿嘴唇,摇一摇头。
“……度假村吧,毕竟是夏奶奶的好意。”
“你说得对。”
温陆点头认同,他放下筷子,从口袋拿出手机查看日历和工作安排,才想起手机摔碎了。
唐文悦的眼睛落在那只手机,手机屏幕被摔得稀碎,裂痕占满屏幕,她心一惊,没想到温陆手机被摔成这样,感觉像是被人狠狠摔地上还补上几脚的样子。
温陆察觉到唐文悦的目光,他笑了笑,缓和对方稍微紧张而又担心的表情。
“悦悦,你手机能让我看一下日历吗。”
唐文悦眨了眨眼,边把手机递过去,边点头回答:“当然可以的。”
温陆接过手机,他点开日历软件,眼睛落在这个月的时间,这个月他有一个星期时间休息,而他也正好可以去唐文悦店里帮帮忙。
想到这,他手指又轻轻滑动屏幕,看了一下八月份的,八月份他有大半个月时间休息,既然去旅游的地方确认是温度假村,那连市就往后推十天半个月也可以的。
他把屏幕熄灭,边抬眼看唐文悦,边把手机还回去,说回度假村的事情。
“温泉度假村那边,我先前有了解过,那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攻略我也提前做好了。”
他声音真诚而认真,好像不是在撒谎。
唐文悦把手机放一旁,眼睛直直盯着温陆,温陆表情温和平静,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好似到时候温泉度假村游玩只是普通的旅游。
她稍稍抿了抿嘴唇:“……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温陆轻轻摇头,表示她什么都不用准备,只需要好好快乐的玩就好,其他的,他都会准备好的。
“如果有东西要买,我们一起。”
他温柔的笑着,又夹一道菜给唐文悦。
唐文悦眼皮缓缓垂下,眼睛注视碗中的菜,眸中掠过沉思,片刻,她掀起眼皮看向温陆,唇角微微漾起笑意,点一点头。
晚饭过程她与温陆聊得很愉快。
这时,温陆开口提及带唐文悦见他父母的话题,包括先前他母亲与他的通话内容,也告诉唐文悦。
唐文悦得知温阿姨原本想来她蛋糕店,吓得她筷子差点没拿稳,又听到温陆有及时和他妈妈沟通,拒绝了这件事情,她紧着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放下筷子,眼皮半垂着,眼睛盯着枕在腿上的双手,双手虚握着,手指蜷紧衣角,衣角被捏出褶皱。
说道:“虽然视频通话那天见过你妈妈,但是突然要见面,还是会很紧张很紧张。”
唐文悦重复两遍很紧张,她觉得,相比于何时做好准备跟温陆有进一步肢体接触,去见温陆家长才是让她更难做好心理准备的事情。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眼皮缓缓抬起,眼睛看着温陆,虽说她对见家长的事情很紧张,但也想知道温陆是怎么安排的,毕竟,今日一早他便说过,晚上聊一聊这些事情。
温陆稍稍眨了下眼睛,他注视着唐文悦,思考片刻。
“悦悦,我会提前和你说,是不想突然告诉你,然后突然让你们见面,见家长这方面我是尊重你的,不会在你没准备好就带你回去,而且我父母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旅游,等我休息了,我们就先去度假村,再去连市,在等一切都觉得可以了,再去我家也行的,你觉得呢。”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而这个想法是以唐文悦为前提,也是以唐文悦为准。
唐文悦怔一怔,注视着温陆,她知道温陆一直都很尊重她,不论是生活也好,工作也好,还是别的,温陆都是以她为中心来考虑。
见温陆打算这么安排,她心暖了暖,温柔笑容逐渐展露,眼睛盯着温陆,漆黑瞳仁水润亮晶。
她唇瓣动了动,嘴角漾起一抹小坏笑的弧度,说道:“要是我一直都没有准备好呢。”
温陆也宠着她,表示会一直等待,直到准备好那天再见家长。
“不过,要是你我都成了老爷爷老奶奶才准备好,就有点迟了。”
他幽默说着,目光却灼灼。
唐文悦接过这个幽默话题,她表示变成老爷爷老奶奶挺好的,一结婚就白头了。
气氛在这场幽默中缓和下来,很快,晚饭结束,两人手牵着手离开餐厅。
温陆将唐文悦送到小区楼下,他伫足那里,目送对方上楼。
唐文悦怀里捧着鲜花,却没有转身上楼,她在台阶上站着,眼睛注视台阶下的温陆。
“怎么了。”温陆开口。
唐文悦眼睛眨了下,没有回答,脑子想起林薇说的话,又联想着温陆的行为,感觉,温陆对她的亲昵的确是点到为止。
想着这些,她往台阶下了两层,一手握紧捧花,一手拥上温陆脖颈,突然贴上去。
温陆身体受住唐文悦扑过来的力度,他身体晃一下,双手也抱住对方,以防她踩空。
小区内,灯光不算多暗,起码每栋楼下都有灯光照明,小路上人也不多,因为这个时间点,没什么走动,所以他们两人在台阶上拥吻着,无所顾忌的。
五分钟过后,温陆准备推开唐文悦,却发现唐文悦揽紧他脖颈,不肯松开,唇齿厮磨也不曾间断过。
于是,温陆加深了这场拥吻,直到唐文悦没了力气,他才有了说话机会,他厚实修长臂弯捞起怀里人,开口问唐文悦:“……悦悦,你今天怎么了?”
唐文悦软弱无力,趴在温陆身上呼吸,脸蛋热热的,嘴巴也酥酥麻麻的,心脏跳的很快,快到她思绪乱了几分。
“……温陆,我想……我是准备好的。”
她声音软软绵绵,带了几分委屈,似是有魔力般,轻轻透过温陆耳畔,穿过温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