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开 第11章 关注

唐文悦注视照片上的人，温陆站在镜头前，俊逸眉眼对镜头笑得温柔，看似单人照，却特意留出一半的位置，把她的身子也拍进去，而那时的她正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握着CCD给同学拍照。

如果说这张合照是意外，为何温陆要留出一半的位置让她出镜，且背景没有任何人。

联想到中午温陆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在未确定真实性之前，的确可以保留疑问，但这张照片，直接打破她内心的所有问题。

温陆，真的在大学那会，关注过她。

想到这，她心跳莫名地不受控制加速，绯红染于耳垂，紧抿着唇瓣，握手机的手微微湿汗。

沙发上，母亲神情平淡，似是会猜到她这般大的反应，她告诉自家女儿，这张照片是她今日参加同学聚会时，在温陆妈妈带的那些物品中看到的。

“虽知道他是情绪不表露于形的人，但怎么不早点向你表白呢。”

母亲话语平缓而温和。

唐文悦脸颊绯红，只觉得身子发热发烫，许是听到母亲那句「怎么不早点向你表白」的话，以至于她没听出母亲前一句的话外音。

母亲见自家女儿脸红了又红，便说她是与温陆反过来的人，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此时，唐文悦满脸通红却一言不发，也不知是对合照一事没缓过来，还是别的。

见此，母亲也不再说话，她伸手拿起红木桌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机关掉，便准备回房间休息。

“你和那孩子的事情啊，妈妈就不掺和，你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吧。”

母亲说完，就越过唐文悦，往房间走去，毕竟这说到底，还是两个小年轻自己的事情。

客厅寂静无声，唐文悦握着手机，眼睛注视那张合照，稍许干涩的双唇抿了抿，她没想过，大学时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留下她与温陆的合照，而这张合照还是温陆主动拍的。

她只觉得胸腔处发出聒噪的鼓点，闷闷的，郁郁的，内心也说不清楚这份感觉。

大概是遗憾大学时期没大胆主动找温陆说话吧，如果她主动了，大胆了，是否就不会把这份深藏五年之久。

想到这，唐文悦将手机屏幕熄灭，她理解母亲不掺和她这些事的原因，毕竟，原本便是她需要处理与回应温陆的。

时间来到22:36分钟，唐文悦刚洗完澡，吹完头发。

她回到房间，便听到手机屏幕震动一声，是温陆十分钟前发来的到家消息。

「我刚看手机。」

唐文悦双手捧着手机，编辑文字回复温陆，她眼睛注视着与温陆的聊天记录，视线落在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中。

过片刻，上方恢复回人名，而聊天背景也没有什么新消息，似是温陆编辑文字又放弃发送了。

她编辑一条「怎么了」发送出去。

不出意外，未读消息立马变已读，像是温陆一直停留在与她的聊天窗口。

很快，温陆发来消息，内容是有关今日聊过的话题。

温陆表示唐文悦不用急着回应那件事，毕竟，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需要一些时间。

「还有，我为当时翻看你笔记本的行为，向你道歉。」

看到这，唐文悦眉目稍稍蹙一蹙，她没有马上回复温陆。

一是那本笔记本班上的同学都看过，还借过抄笔记，也只有频繁参赛与去外校演讲的温陆不知道这件事罢了。

二是她也不介意温陆看过，虽说笔记本里有夹带他的单人照，但那也是联谊结束后，不知何时的事情了。

她编辑文字回复温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没缓过来，毕竟那时候我们都没说过什么话。」

唐文悦把这段话发过去，未读变已读，她不知道温陆在想什么，但事实的确如此，连一次擦肩而过都没有的两人，却互相暗恋，说出来都没人信。

时间过了几分钟，温陆才发来信息。

「的确，我们那个时候的交集，少的像没有。」

不知怎的，唐文悦看到这条回复，方才沉静平常的心情又变得闷闷的，她唇瓣紧抿，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她编辑文字问温陆：「下周三有空吗，我觉得该轮到我请你吃饭了。」

下周三，正好是她轮休，其实请吃饭只是一个浅表性的台词，请对方吃饭，当然是有话题要聊。

而温陆也看得出来唐文悦的意思。

他很快回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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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时间来到周三。

下午四点，天空晴朗而炙热，风吹却带来几丝凉意，唐文悦稍稍打扮了番，化了淡妆，纯色为主的穿搭，休闲而又随意。

她从小区出来，便看到温陆在等她。

温陆伫足在车旁，白色短袖，黑色裤子，阳光透过叶隙斑驳地照在他身上，好似褪去他身上那份成熟稳重，多份青春意气与美好。

“没等久吧？”

唐文悦加快脚步，开口边询问温陆，拿着单肩包的手边下意识捏紧。

温陆见唐文悦过来，俊逸眉目染上笑意，他轻缓摇一摇头：“我刚到没多久。”

说完，他绅士般拉开车门，等对方上车。

唐文悦点点头，便坐进去，她偏头注视温陆，温陆在帮她关车门。

很快，两人来到预定的餐厅，唐文悦坐在位置上，餐桌上，她眼睛在看菜单，内心却飘忽，虽说是她约的温陆吃饭，但当时也是嘴巴比脑子快。

一是现在她莫名紧张，以至于完全不敢看温陆。

二是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如果聊天像石头一样刻意又生硬，反倒是使人觉得她敷衍不认真。

温陆看一眼餐厅周围，这家餐厅他以前来品尝过，还是以美食家身份来吃的，他慢慢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唐文悦身上，便看出对方的不自在与紧张感。

“我记得，这家的海鲜汤不错。”

他倏地开口说话，向唐文悦介绍提到菜单的汤食。

唐文悦怔一怔，抬起眼皮，看向温陆，说实话这家餐厅她也是第一次来，预定这家左右不过觉得总不能带温陆去小吃街吧。

只是没想到，温陆似是很熟悉这家餐厅，她伸手把菜单递给温陆。

问他：“温陆，你之前来这家吃过几次吗？”

温陆接过菜单，表示吃过几次，的确有值得来品尝的美食。

提到美食，唐文悦似是才反应过来，记起温陆的职业是美食家。

温陆稍稍倾一倾身子，让唐文悦也能看到菜单栏的菜名，他手指着上方的菜，边向唐文悦介绍其色香味，边留意唐文悦表情。

见唐文悦慢慢放松那股紧张感与不自在，他才收回目光。

唐文悦没了方才的拘谨，她注视着温陆专注讲菜单的侧脸，温陆眉目深邃又俊逸，鼻骨高挺又修长，使她有些晃了神。

许是两人距离稍近，她能嗅到对方身上那股清冽而又好闻的气息。

而这顿饭，也比她想象中吃的轻松和愉快，只不过，明明是她请温陆吃饭，吃饭过程却是温陆在照顾她。

时间来到傍晚，两人离开餐厅，唐文悦提出在附近逛公园，而这时候的太阳还未沉沦西山，半边天际也晕染上绯色云霞。

逛公园的人也稍许比平日多，许是这片火烧云般吸引人的红火晚霞，所以也多了些人拍摄景色。

两人缓慢地走在石桥的台阶，并排的距离大概半米，不远不近，刚刚好，晚风不躁，吹在身上很舒服。

唐文悦稍稍用余光瞥视温陆，其实在餐厅里，她知道温陆一直在照顾她的紧张感，而她也慢慢放松下来，于是便决定把那些话题留到饭后聊。

想到这，她收回些许目光。

“……温陆，你说你关注我是从那年联谊活动开始，那……为什么没有主动和我说话呢，拍毕业照那天，也只拍个大合照就匆匆走了。”

她没有提及那张温陆与她合拍的合照，毕竟，在温陆看来，他是偷偷拍的，而自己完全不知情。

闻言，温陆偏头看向她，眉目稍稍蹙一蹙，虽说知道唐文悦会问这件事，但没想过唐文悦知道他只拍个大合照就走了，这是否意味着唐文悦也关注过他。

于是，他思忖些许，说道：

“那时有想过找你聊天，至于为什么没有付之行动，是我觉得突然找你聊天，会使你觉得莫名其妙吧，一个转学生突然找你聊天。”

“还有就是我们从未说过什么话，且不说我是最后一个学期转过去的，对班上很多人也都不太熟悉与了解，加之大部分时间拿去参赛和演讲，所以，连毕业照都是抽空回去拍的。”

她怔了怔，眼睛又眨了眨，内心似是料到会这样的回答，毕竟，事实的确是那样。

她抿一抿唇，开口说起大学那会她也关注过温陆，于她而言，虽然是短暂的同频共振，但也是她心动的开始。

“其实，我以前也关注过你，那时不太理解你把所学的东西研究的透彻又极致，直到我有看过一次你的演讲，有那一瞬间，发现我们好像一样在为梦想努力。”

“只是那时不太理解你的梦想是什么，因为你学的好杂。”

她注视着温陆，漆黑眼睛认真而真诚，她没有把暗恋温陆的事情告诉他，而是用一句「关注过」代替。

闻言，温陆没有立马回答唐文悦，他偏回头注视天边那片火红云霞时，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深邃眼眸也堪堪展露笑意。

“说个秘密，在那之前我也不太确定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但因为某些原因，在深思熟虑后，我对梦想二字有了明确而清晰的目标，所以，我就非常努力的去实现它，然后活跃在媒体镜头。”

“包括向你家提出相亲一事，同样如此，那不是我的一时兴起，而是我很久以来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语速轻缓，诚恳而真切，偏回头看她时，眼神郑重而真挚。

忽地，唐文悦脸唰地红了，她停下脚步，伫足在台阶之上，抿紧唇线，缓缓垂下眼睛。

见唐文悦红了脸，他很有分寸别过头，知道她脸皮薄，若是注视太久，反而会使她更加不敢抬头说话。

他向前走几步，先下了台阶。

周围间或传来孩子们欢乐的声音，抚过她脸颊的风吹不走那股滚烫，她微微抬眼，目光落在温陆宽厚高大的后背。

此时，她又想起母亲那日发来的合照，那是两人大学里，唯一的一张合照，还是她时隔五年后才得知的。

如果说五年后与曾经的一见钟情再遇，再到相亲，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概率，那再遇后，又得知大学时期恰好都被双方吸引过，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就像席慕蓉在《在南下的火车上》说的，世间的一切都早有安排，只是，时机没到时，你就不能领会，而到了让你能领会的那一刹那，就是你的缘分。

不多不少，不早也不迟，才能在刚好的时刻里说出刚好的话，结成刚好的缘。

既然对方很久以前便已经主动朝她走来，她又需要多少时间才给出答复呢。

“……温陆。”

她鼓起勇气喊住温陆。

温陆停下脚步，微微偏头转身注视台阶之上的人，眉目温和清润，略带几分疑惑般轻嗯一声。

唐文悦见温陆缓缓转身望向她时，她翕动着唇欲言又止。

注视温陆那张脸时，她咽了咽些许干涩的喉咙，温润明亮的圆眼微微颤动。

“……你能把那天的话，再说一遍吗？”

她的嗓音温软好听，尾音略带几分紧张地轻颤，似是用尽力气说出这番话，却又恰好足够两人能听清。

温陆望着唐文悦那张似是期待的脸，他浓黑瞳仁乌亮几分，心口某处似是在听到那句话，也稍稍剧烈跳动几下，他直挺身子，缓缓朝她走去。

见温陆慢慢朝这边走来，她心莫名地剧烈跳动，唇瓣紧抿，双手蜷紧，手指捏紧衣角。

温陆朝唐文悦位置走几步，但并没有踏上同个台阶，他的视线轻轻落在她那张被晚霞映红的脸蛋上。

因为两人相隔五个台阶距离，所以，他注视她时，需要微微抬着头，似是她在他心里便是一直要仰望的存在。

尤其对视她那双稍许清润而黑亮的圆眼，他心不自觉再次颤了颤，开口时，语气郑重诚恳，双眸真诚认真，

“唐文悦，现在是2017年5月21号，从今天开始，我想正式追求你，你愿意吗。”

这次，他并未拿那日「如果可以，想发展进一步的关系」来问唐文悦，而是直直跨度到「我想追求你」。

因为他知道，她愿意鼓起勇气提及那日的事件，便已不再是简单地允许他喜欢她。

唐文悦手指捏紧衣角，那张白皙圆肉的脸蛋，被晚霞光晕涂抹上绯色，似是她本人红了脸一般。

她很用力地点一下头，嗓音温软发甜。

“……我愿意的，温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