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毅给金艳打了电话,金艳没有接。他再打,她还是没接。
过了十多分钟,金艳打了过来,问,什么事儿?邹毅从她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丝生疏,邹毅只好装腔作调道:“今晚有空吗?我有空。”
金艳犹豫了一下,说:“有空。”
邹毅说:“家里见?”
金艳:“嗯!”然后就挂了电话。
邹毅内心一阵失落。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邹毅把屋里打扫了一便,清理出了不少生活垃圾。他这才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邋遢,他又看了看手机链儿,随手把他扔在了垃圾堆里。
金艳来了,看着窗明洁净的邹毅,不禁惊讶了。
金艳问:“找到相好的了?”
邹毅说:“对呀。”
金艳说:“恭喜了。终于不用再吃快餐了。”
邹毅没从金艳的脸上看到一丝失落,他心里很失落,心想你不就是快餐吗?
早有预谋但又不善预谋,邹毅紧张起来,一紧张他就打嗝,一个接着一个。金艳终于发现邹毅的异常,金艳自己去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
她不想把这杯水给邹毅,喝了一口,然后问,你喝吗?邹毅摇摇头。金艳坐下,喝起了水。阳光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充满诗意,她真美。按说轻车熟路的事儿,邹毅早已习惯。但此时邹毅显得有些拘谨。他脑子想的是去沙发上坐,结果一屁顾坐到了沙发旁的椅子上,他呆呆的望着金艳。
这是动情了吗?
怎么可能?
还是。。?
邹毅内心纠结了。
金艳还是没有理他,继续喝着水。
邹毅见杯子的里水快喝完了,连忙起身给她倒水。
金艳把杯子放在了一边儿,委婉的拒绝了他。他尴尬的站在那里。要放在平时,进了这个屋子,只有别人给自己倒水的份儿。
邹毅自知无趣,又坐在了椅子上。
金艳说:“你是不是感觉。。。我是做那个的?”“那个”说的不很不自然。那还用说,肯定是啊,要不你来干啥。邹毅心里这样想,但口不对心:“没有。我就是对你好奇。”
金艳爽朗一笑:“我有什么好奇的?你平常见的还少啊。”
邹毅说:“我不是指那方面。”
金艳说:“我知道。。。。。。我不叫金艳。”
邹毅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类似“倩倩”、“媛媛”、“青青”这些个益名数不胜数,甚至一个地方几个人叫的是同一个名字。
邹毅说:“我知道,那是你们的益名。”
金艳说:“我朋友叫金艳。她是豪海会所的。我不是她们这行的。”
邹毅问:“那你是干嘛的?不会是天使吧?”
金艳说:“我也许是,也许不是。等哪天半夜来找你。”
邹毅笑道:“还是白天吧,晚上我睡觉不开灯,别吓着我。哈哈。”
金艳不笑了,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平静,她问:“郭珍珍,你认识吧?”
邹毅惊讶的点了点头,郭珍珍是前女友的名字。
邹毅反问:“你认识她?”
金艳笑:“何止是认识?简直太熟了。”
邹毅说:“我记得她朋友里没你这一号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金艳说:“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我们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可真够不要脸的,在你这儿分手,跑去和我男朋友好上了。现在倒好,除了她和儿子,其他人一个不落都进去了。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
邹毅愤怒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金艳说:“崭新碧绿的帽子戴上,还这么忠心护主?你倒是让我开了眼界。不过说实话,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表面坏,实际你挺重感情的。”
邹毅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对了,你既然知道我是她的前男友,你还来找我。你不会是想借我来羞辱你前男友吧?”
金艳说:“美得你。我和你一样,是同一种人。惺惺相惜吧。所以,我就对你有了兴趣。”
邹毅明白“惺惺相惜”这四个字的含义,他对金艳又怜悯起来。金艳像喝酒一样喝着水,表情极为轻松。
过了一会儿,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她说:“我昨天去看了他,让他看了一些照片。”
邹毅说:“那些照片?”两人心照不宣的明白“照片”指的是什么。
邹毅问:“他看后是不是特满足,一个女的为了自己寻死觅活。”
金艳摇了摇头,说:“没有。他崩溃了。说实话,我看到他崩溃,心里挺开心的。但从那出来后,我内心挺失落的。不知为什么?”
邹毅起身去饮水机旁,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拿起来继续喝着。她问:“能借你肩膀用一下吗?”
邹毅点了点头,坐在了她旁边儿,她很疲惫的倚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理解她的疲惫。她这是累了。。。。。。
她睡着了,邹毅就这么坐着,等她醒。
她醒了,邹毅睡着了,但手依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离开了他的肩膀,邹毅就醒了。
邹毅问:“醒了?”
金艳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邹毅想抱她,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他看着她,没说话。
金艳打破了这种平静,问:“想吃什么?”
邹毅看了看手机,已是晚上十点,他说:“除了夜市,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吧?”
金艳说:“和那时一样,我们第一顿饭吃的就是夜市。呵呵。”
邹毅打趣道:“那咱们还去吃夜市,说不定,咱俩还会邂逅。走吧?”邹毅拉着金艳的手出了门。
金艳就这样被他拉着手,在他右侧走着。路上,金艳挽起了他的胳膊,头靠向了他的肩膀。他低下头,看了看她。又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近一点儿。
金艳说:“你知道吗?有些东西是假的,可比真的贴心。因为你早就知道它是假的,不会对它抱有多高的期望,所以失去了也不会悲伤。”
微黄的路灯伴随着轻轻的秋风吹动着她的秀发,清秀又妩媚。邹毅搂紧了她,继续和她往前走。
邹毅问:“你指的是我们?”
金艳问:“不是吗?”
邹毅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天上又下起了雨,雨不大,细蒙蒙的。怕雨的人纷纷打起了伞,邹毅问金艳,要不要用他衣服遮下雨?金艳摇了摇头,说:“我不怕雨。”邹毅只当她是不怕,说:“这破天气,刚才还天气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金艳仰头看了看天空,指了指路灯下的雨丝,说:“你看那雨多细,多美,像绸缎。”邹毅也看看了,但他没有金艳那么丰富的想象力。
他说:“我感觉这就是雨。”
金艳说:“有人说雨是天空的眼泪,雨是天空对大地一往情深的倾诉。你说,下雨是不是因为失恋的人多,悲情的情侣多,老天爷在怜悯我们啊?”
邹毅又仰头看了看雨丝,口是心非道:“估计是吧,老天爷疼爱咱们。哈哈。”金艳又说:“如果他真看见了,他应该会阻拦。他是有慈悲心的不是吗?不过,咱们也只能这样想想,求个自我安慰。呵呵。”
邹毅说:“是啊,文字之所以美,是因为它写出了我们的憧憬和表达不出的悲情。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嘛,文章锦绣年华,现实一地鸡毛。”
金艳笑了,笑得很开心,邹毅看得出来,这种笑是单纯的开心的笑,没有一点儿假装的味道儿。
邹毅和金艳找了一个偏僻的座位,坐下。
邹毅拿起啤酒递给金艳,说:“今天晚上喝啤酒的吧?”
金艳问:“为何不喝白酒?”
“你这喝白酒太浪费钱,喝啤酒省。”
“多喝点儿白酒,还促进消费呢。这你怎么说?”
邹毅哑了,一时没答上来。他又问:“你学经济的?”
金艳说:“学经济的不会这样随便的说,他不得先分析一下,酒谁生产的?质量怎么样?在哪个地区?消费水平怎么样?不同城市的定价是怎么做的?年度是否亏损?行业内重复性建设有没有?然后继续把其他行业和酒行业进行分析,分析完又分析竞争对手。最后谨慎的告诉你,与其纵论天下,不如喝二杯小酒儿。你说对不?”
邹毅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说:“我现在相信你是学经济的了。”金艳俏皮的笑了笑说:“我是背的,我专业是会计。”
“那你?”
“你是说,我为什么和你一样对吗?”
邹毅点了点头。
金艳说:“先说你。”
邹毅说:“我其实简单,之前开发了一个线上商城的软件,但是没钱。也没有人投资,所以很穷。穷得只能吃泡面。过年女朋友就是郭珍珍回家后,再也没回来。所以,我就把这个软件毁了,然后打工,没想到的是,我创业没运气,打工还可以。这一年多,从员工做到总监,我自己很满足。这后来,我发现还是创业更让我有成就感,于是又创业了。再后来,我又发现,之前存软件的硬件和程序虽然都毁掉了,但备份在云盘的东西还在。这几天,我又修复了一下,算有一个演示版了。接下来,准备找投资人。”
金艳问:“还不错,她没有再找过你?”
邹毅说:“找过几次,都是孩子的事儿。”
金艳说:“脸皮还真够厚的。”邹毅这次没有阻拦她,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说:“就是想在我面前得瑟得瑟呗。我算明白了,有些时候乖巧的女人狠起心来,比看似脾气暴躁的女的要厉害一百倍。”邹毅拿一杯酒直接倒进了喉咙,喝得太急,把他眼泪就呛了出来。
邹毅又说:“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出门靠什么啊。得拼,不拼什么都没有,这句话没毛病吧?但我怀疑这句话。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不是不拼,是得有得拼才行。所以,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积累拼的资本。其实人积累财富不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而是一路默默无闻,突然间几何式增长的过程。假如不奋斗,你会发现,你身边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会被一件一件的夺走,最后连你女朋友都要夺走。最后,我这么一个人。”
金艳眼睛湿润了:“你不还有我吗?我不会被任何人夺走。这辈子只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愿意。”
邹毅泪眼娑婆,又喝了一杯酒,带着哭腔说:“谢谢你。我邹毅活到今天,能听到一个人呢对我说这么一句话,也值了。”
金艳说:“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以后别在沾花惹草了,那样对你身体不好。行吗?”
邹毅点点头保证道:“放心吧,我今后的所有心思都会在事业上,既然你都把自己交给我了,我得好好对你负责。至少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为你穿越风雨。”
金艳笑了,说:“我不需要过上你提供的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就行。所以,你不要有负担,只好你好好的,我就开心了。”
邹毅说:“你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对组合,起个什么名字呢?”
金艳说:“那就漆黑组合吧。”
邹毅说:“这名字太难听,换个好听点儿的。例如雷霆,例如飞鹰,什么的。”
金艳说:“你以为我们是干嘛的,我们就是一对小夫妻。漆黑代表我们现在正处于低估,我们需要为漆黑点亮一盏灯,你帮助我,我帮助你。咱俩一块走出人生的低估。这样说,是不是感觉特别有意义?”
邹毅说:“碰见你了,我就从低估走向高峰了。就要漆亮组合吧,既有现实,又有未来。像我们。”
金艳举起酒杯,说:“行!咱们就叫漆亮组合,我们这个组合就是要奋斗,奋斗到自己满意为止。所有的困难都让它滚吧。”
邹毅也举起酒杯,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金艳笑得酒都喷到了地上,她说:“你这说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邹毅继续说:“人定胜天”
金艳问:“你不信命?”
邹毅说:“信,可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