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巨头 第八十四章 泉水清浊

阳光温暖着京北市，唐之信和邵丽娜二人再次赶赴中西村。那儿人生鼎沸，投资说明会像是菜市场，品种齐全，任你掏钱。

他们二人又转悠到了昨天的会场，你方唱罢我登场，主角换了地方，今日又是一片艳阳天。听着百无聊赖的豪言壮语，恹恹欲睡。这次，他只点了十杯咖啡，吃了一块儿甜品。主角表演完后，邵丽娜叫醒了他，因口向下，气管舒畅，他香甜的回了一趟商城市，还见到了媳妇儿徐梦蕾。。。。。。

邵丽娜故意刺激她：“又做美梦了？”

唐之信说：“想媳妇儿了。”

“在这儿，项目就是你媳妇儿。”

唐之信用惺忪的睡眼瞄了瞄嘈杂的人群，又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邵丽娜离开这里。邵丽娜饶有趣味的说：“你不感觉今天很有意思吗?”

“没看出来。”

“这个项目？”

“什么项目？”

“提供幽会的项目，绝对保密。”

“我幽会不用保密。走了。”

邵丽娜笑了笑，跟着他走了出来。接着，唐之信又转悠到了另一个会场，主角是做游戏的。按他的分析，未来会是游戏世界。他冷笑，淡然，又是恹恹欲睡。这次，邵丽娜主动领他出了会场。

唐之信感叹：“这中西村没有干正事儿的吗？”

“什么意思？”

“我发现这儿的人都想拿着烧火棍改变世界。纯粹是痴心妄想。”

“那是梦想。”

“梦想都被这些人糟践了。回商城吧？”唐之信有些不耐烦了。钱要投在这个地方，百分之百是那百分之八十——梦想着牛掰的未来，变成傻子池里最疯狂的坚持。

“你不再看看？”

“确定？”

“确定。”

“万一碰见了呢？”

“这不是邂逅，没有偶遇。”

“嗨，唐总。”远方飘过来一个美女，用“飘”是指风把这女的吹成了裙摆飞到腰际的长裙，像是飘。唐之信定了定睛，左右上下都看了看。裙子陌生，人脸儿陌生，记忆里没有这一号。不过看是美女的份上，没有礼貌的走开。他也热情的回应：“这么巧？”

邵丽娜问：“你们认识？”

唐之信拿出虚荣心：“何止是认识？”意味深长，使得邵丽娜投来了崇拜又不屑的目光，心情很复杂。这家伙之前不好这口儿啊，难道是伪装？

唐之信用自信的笑等待着。。。。。。美女上前伸出纤细嫩白、嫩白的钢琴手，说：“幸会呀。”唐之信礼貌的回应：“幸会。”

“刚才您为什么出来了呀？”

“什么出来了呀？”

“说明会上。”

唐之信回过神儿，说：“我俩来转着玩儿呢。”邵丽娜听出话里的玄机，她瞄了唐之信一眼，他只把目光放在了美女身上。于是邵丽娜问美女：“你是创业的？”

这位美女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们现在都不叫创业。”“那叫什么？”

这位美女抬头看了看热情过头的太阳，用手罩着前额说：“去我那儿吧？”唐之信和邵丽娜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到了那姑娘那儿，才知道她所说的我那儿，是一个装修很豪华的一个清风茶艺馆。但据她说，这茶艺馆不是她的，是创业伙伴，也就是她男朋友的。她男朋友家里有些积蓄，于是就卖下了这个店铺，他俩又把她改成茶艺馆。

先创业伙伴，再男朋友，这得不少钱吧？唐之信低声对邵丽娜说，邵丽娜噗嗤笑了一声，嘲笑他没见过市面儿。对面的美女怔了一下，但很快又回到职业的状态，她说：“咱们接着聊吧？”

唐之信和邵丽娜表示同意。

美女自我介绍说，她叫金倩，已经和男朋友一起创立了十五家公司了，现在这个是第十六家。

唐之信和邵丽娜瞠目结舌，像是看到了金山。。。。。。金倩见他们疑惑，又解释道，其实啊，这公司不用经营，也可以挣钱。但挣钱之前呢，需要一部分投入。

“你说说。”

“我有项目，你有钱。我融资，你投资，然后公司就成立了。成立了，再吸引一个，变现钱，增大股本，然后再吸引一个，再变现钱，再增大股本。退出，清仓。找下个新概念，国家提倡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卖产品？”

“卖服务。”

“是没有成本的服务吧？”

“水电、员工费用还是有成本的。”

“还有租房子的成本儿。”

金倩尴尬的笑了笑是，说：“也对。”

“这不是你们买的吧？”唐之信指清风茶艺馆。

金倩见他是明白人，也就不再隐瞒，她如实说：“不是。谁会买房子做这事儿啊。再说，有了看得见的值钱的东西，谁还相信你的梦想？他们喜欢没有退路又穷得苦大仇深的创业者。梦想，挣钱的**是成功的基石。”

“所以，就是不穷也得装穷，而穷的，就露出本色，然后再惨一点儿，最好是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或车库里摆两台电脑，顿顿把鲍鱼放在泡面碗儿里吃，对吧？”唐之信说道。

“内人啊？”

“书里有写。很多伟大的公司都来源于车库和地下室。成功之后才说他妈是哪哪的董事。”唐之信笑出了声。

“我们这个项目是一个电子手表，我给你介绍一下。”金倩说，“你知道东国走丢儿童的找回率是多少吗？”

唐之信拒绝了金倩的洗脑，他问：“我们要收购一个线上商城，你有认识的吗？”

“认识，明天有一个线上商城的。你们有兴趣？”

“你了解？”

“你还不如和我们合作，至少我们还能给你分钱。那家伙不诚信，昨天弄了个验证码，今天又弄一个线上商城。明天，可能还要飞上天。”

“不怕露馅儿？”

“不怕，他只成交这里的一个人。而且这个被成交的人，一定不是昨天来的。”金倩得意的说。

唐之信瞬间感觉自己老了很多，对她没有了最后一点兴趣，女人可以漂亮，但不可以只有漂亮的皮囊。邵丽娜起身给她说了一些客气的话，然后拉着唐之信走了。室外，空气清新，天上白云朵朵，晴空万里，阳光热情的拥抱着大地，但没有拥抱到这个在这钢筋水泥里玩儿梦想的金倩。他回望了那儿一眼，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现在的创业者真草淡。”

邵丽娜看了看他，他立马感觉到失语，在女人面前，不能轻易说这个不雅的词儿。他用微笑道歉，邵丽娜包容了他。

他又继续说：“现在的创业者真草。。。。。。草根儿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没有你们那时候纯洁吧？”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他们这是出山了啊。”唐之信哀叹道。

邵丽娜望着路两旁的行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唐之信也感觉无聊。他再次起了回商城的念头。于是，他就说：“回商城吧，我想媳妇儿了。”

“资本巨头啊？”

“巨头也是人，是人都得想媳妇儿。改天我也给你介绍个男媳妇儿，你也想想。”

“去你的。你不去南国资本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邵丽娜又问。唐之信摇了摇头，拒绝了她这一请求。然后他又顺势坐在了路边的贴满瓷砖的水泥凳子上。按理说，找个南国商学院毕业的想创业的应该不难，再有南国资本这层关系，投与被投都具有天然的信任。

但他还是想自己找，背靠大树好乘凉，远靠大树好成长，他愿意做远靠的大树的大树。他对邵丽娜说：“先回商城，缘分到了自然会有。”

邵丽娜也同意。

二人驱车回了商城市。

“你的预期收益是多少？”一个清朗健硕、短平头的有钱人问对面这个衣着朴素干净，眼冒渴望之光的年轻人问道。

这个年轻人叫邹毅，京北大学高材生，毕业后没有正式工作，靠打零工写了一个app。大学时代谈过一个女友，毕业后回了趟老家，杳无音信。数月后，女友说她怀孕了，他还纳闷儿，几个月没见，怀的哪门子孕啊。女友说，结婚两个多月了，刚怀上。邹毅差点儿昏了过去，他抓住唯一可以挪动的贵重财产——手机，愤怒地摔在满是被子的床上，他没有勇气把它摔在地上，因为下顿饭是泡方便面，明天还得用它来联系投资人。

他又拿起电话吼出了猪叫声，怀孕你秃马的应该跟他说，跟我汇报个屁啊。女友流泪了，嘤嘤嘤嘤，他最听不得这种声音，想想自己还是一个男子汉，于是宽容的说：“孩子生下来了，好好养。别秃马的辜负了他的经子。白菜都让猪攻（二声）了。”

说完，扔掉电话，电话那头“喂，喂，。。。。。。邹毅。。。。。喂。”，他摸出了兜里的泡面钱，跑去买了一瓶二锅头，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他用三天的泡面钱，又买了三瓶二锅头，然后又去菜市场买了两个土豆，一捆菠菜。自写程序以来，他是第一次一顿吃两个菜，喝四瓶酒，这对他来说，太秃马的奢侈了。一顿满意的大吃大喝后，他四仰八叉的躺在木板床上，酣畅淋漓的睡了一个香甜的梦。

傍晚时分，他朦朦胧胧中醒了，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泪水布满脸庞，他哭了，哭的撕心裂肺。两天后，他扔掉了电脑，扔之前，把硬盘砸了一个稀巴碎，他觉得他砸碎的不是自己梦想，而是两个人的梦醒。完全砸碎后，他望着硬盘的残片，泪水再次盈满眼眶。接着，他找了一个绿色垃圾袋，把支离破碎的电脑装了进去，然后找到了一个绿色的垃圾桶，丢了进去。他向那绿色的垃圾桶深深鞠了一躬，这第一低头，又一抬头，见证了他对过去的告别。

这时，他一个好朋友钱程来找他，他向钱程借了500元钱，这是他第一次借钱，他拿着这些钱，到一个他以为装修还不错的专卖店，买了一套他看得过去的职业装，他把它称之为战甲。他要去挣钱了。

两天后，他找到了一份收入还能令他满意的工作，他兢兢业业，从不给女孩儿联系，从不约女孩儿吃饭。发工资后，他把钱还给了钱程，钱程是一情场老手，他安慰他，一个女孩，你睡了两年还没睡够吗？你看看这街上，多少个青春美女，多少个冰清玉洁，你赶紧去找啊，找到了赶紧睡啊，大好时光不能这么浪费了。明白没？

邹毅还真的看了看街上，正巧一个短裙从眼前飘过，他入了神。他说，我知道了。钱程以为思想工作做成功了，很满意的离开了。待钱程离开后，邹毅的手机短信里收到了一条信息：邹哥，我到了。

邹毅收起手机，回到了住处。一场酣畅淋漓后，他把钱扔到了她脸上，说了一句：“滚！”她识趣的离开了，她和他都知道，此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多了一个“滚”字，多收入一百块钱。而邹毅也愿意为了这个“滚”字，多掏这一百块钱。

次日，邹毅又满面春风的回到了公司，兢兢业业的工作，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五个月后，他因工作能力突出，接任了一个新成立的部门，晋升了一级，成了部门经理。部门里三男两女，这是他的下属。

做他的下属是幸福的，他像一个老大哥儿一样，帮助他们成长，为他们争取利益。女下属都是刚出校门的，对未来充满憧憬的青苹果。一个把他当成大哥，真的无话不谈，另外一个，把他当成小白马，对于他的真诚的帮助，由衷而感动。当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时，超级高兴，主动的向他靠近。

他拒绝了她，她不解。男未婚，女未嫁，女追男又是一层纱，怎么就不行呢？他笑了笑说，太麻烦。女的更为不解，又问，麻烦什么啊？

他意味深长的回答，事儿后麻烦。她再问，他不答。她失望的离开，他望着她背影，泪水湿了眼眶。晚上，他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拼搏厮杀，不过这次，他没多掏那一百块钱，对方也没多要。

第二天，他又满面春风的回到公司，发现下属里少了一个，变成了四个，确切来说，是昨天向他表白的那个女下属不见了。他以领导的心态给她打了手机，提示关机，再打还是关机；他放下了领导的心态，又让另一位女下属打她手机，也是提示关机。

他脸上满面春风，变成了萧瑟深秋。。。。。。他给她发短信，一条儿，两条儿，三条儿。。。。。。他开始着急。。。。。。他煞有介事的担心的问其他下属，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其他下属愕然，辞个职能出什么事儿？领导，哪天我们也弄个电话关机，而且不辞职，你也关心关心我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