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阳拿起桌上的酒杯来了一个“大满贯”,继续说道:“几年后,我跟着自己最初的老板去喝茶,茶室讲究,古色生香。那是我第一次去到那么高档次的地方。开始喝茶,一个个小瓷杯子摆在那里,像士兵。我老板和他的客人像队长,把自己的‘士兵’来回洗了几次澡后,才倒上了茶。整个过程叹为观止。后来我一问,这茶得四千多一壶。当时我就惊讶了,四千多啊,这么一壶破茶,比我一个月工资还多。可能是太激动了,我拿起就喝,来了一个大满贯,可能是太心疼钱了。结果被老板阻止了,老板教我,要一口一口抿,好好地品,品出人生。他妈的,这个一瓷杯茶,能品出人生?后来我发现,茶里确实有人生。这人生就是请谁喝茶,谁都要给自己搞出茶成本的利益。这叫交易。又过了几年,我自己有了公司,一次请人吃饭,花了一万三,这是我第一次吃一万以上的饭。吃完后,我琢磨琢磨味儿,和平时吃的饭也没啥两样。同样的饭为什么贵呢?造型?味道?装修?名厨?其实都不是。还是交易。后来,之信把云鼎商超做得风声水起。一次,成交了一个大单。我对他说,哥儿今天高兴,请你吃顿一万的饭。结果怎么样?这家伙大骂我了一顿,说你脑袋被驴踢了吗?一万的饭,不是糟蹋粮食,是实实在在的糟蹋钱。”
说完,桌,四邻桌一阵哄笑。
唐之信说:“所以,每次聚会都是吃这些有历史意义的饭菜。不吃那些瞎讲究。”
王东阳扶了一下王东阳的肩膀,向他伸了伸大拇指,说:“对了。所以,咱们是哥们儿。这么多年的的哥们,就是因为本色不移。来吧,哥们儿,干一杯。”
“哐啷”一声,“烈”酒下肚,直达灵魂深处。
接着,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邻座一阵喝彩,刘淳瞪大了眼睛望着醉意微醺的二人。自他加入云鼎资本以来,还没见过他们这么“放纵过”,目光里满是惊讶。
詹丽娟察觉到了他的惊讶,就端起酒杯,给刘淳敬酒,他慌忙举杯。詹丽娟告诉刘淳,她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她跟着唐之信经历过艰难、辉煌、落魄,再次辉煌,再次可能落魄。。。。。他是一个感性但严格自律的人,如果对面坐的不是像王东阳这样的密友,他永远是“成熟”的,一副威严的模样。他今天能这样,说明在场的人都是他心中的密友。
刘淳这才理解了。
原来,哈。
装,才是公司里的那个唐之信。
哈哈。
他站起来,端起酒杯,对唐之信、王东阳说:“来吧,咱们干一杯,虽说我年龄有点大,可想当年,我也是生猛的存在。来吧!”
说完,自己先干了一个底朝天,然后把空杯子放在自己的投上。
王东阳也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刘淳拍了拍胸脯,豪气冲天:“五斤,五斤,再来五斤。哈哈”
夜色朦胧,桌面上一阵辉煌。路灯、烧烤扬起的炊烟、酒桌上的吆喝声都浸在豪气干云的酒杯里。
“东阳,我记得有一次你说古代帝王的事儿?”
王东阳扬起醉醺醺的头,用手捋了捋眼睛,说:“啥帝王的事儿?”
唐之信按着桌子,强撑自己站起身,说:“日月不可同光?记起来了吧。”
“日月不可同光?哦,是有一次。我说过,在公司,你是最高决策人,我得服从。一是做表率,二是担心有一天,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对,我说过。我也是这么做的。”说完,仰躺在椅背上,望着天空挂在夜空中的月亮。
唐之信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问:“说实话,兄弟。你觉得辛苦不?”
王东阳叹了一口气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一开始,我还佩服那些在商业世界里叱咤风云的那些商业奇才。。。。。。。书店里到处是他们的传记。现在,你知道我最佩服谁吗?”
“谁?”
“你。”
“我?”
“还有我自己,刘淳总,娟子,吴克书,南云起,原木一郎。这些人,我都敬服。为咱们敬服的人,咱俩得再干一杯。”说完,拿起酒瓶又开始倒酒。
唐之信也一副奉陪到底的模样,说:“我也是,咱们才是最优秀的。。。。。人生聚少离多,喜少愁多,莫笑金杯醉。”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唐之信打了一个酒隔问道。
王东阳笑了一下说:“男人生来就有驾驭人的**,这并不是错。但这种**在遇到更强大的力量时,会选择驾驭自己,跟随力量。我属于后者,日月不同光,是兄弟才会这样做。论智商,咱们可能不相上下,论情商,我也不比你低,但论格局、毅力、悟性、勇气,我不如你。所以,驾驭自己,跟着你追随事业是我最好的选择。”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把好好的公司卖掉,给我当本钱?这样解释有些牵强吧?”
“我刚才说的是理性,支持你时,我还真没多想,兄弟义气,想那么多干嘛。其实那个时候,我也看不到希望。换你,你能看到现在啊?”
唐之信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是啊。这才是兄弟啊。。。。。。对了,日月可以同光。或者说,根本没有日月,咱们是兄弟,是事业伙伴。咱们几个,不用讲究那个。”
王东阳笑了一下,说:“你不讲究,下边儿的人不讲究吗?面上的秩序还是得要。这也是维护公司核心竞争力的手段之一。上下有序,才是稳定。为了公司,你也得这样做。”
唐之信脑子渐渐清晰起来,其实在他心里,早就把古代那种君君臣臣、尊卑有序那种“封建糟粕”仍在一边儿,认为那是“毒”。现在,突然发现,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王东阳比自己“中毒”要深得多。
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
但同时,他也明白,对方这种看法一定不是若有若无的想法,而是概念,是长期思考和验证后得出的结论。在人性的世界里,这些条条框框不可缺少。上下之礼,以和为原则。而和的原则正好是这个所谓“礼”。礼中分尊卑,然后才是用刑伐维护这个“礼”。千百年来,对儒家的精髓的解读可谓是千人千面,但谁都不能否认“礼”在儒学中的重要地位。
王东阳这是把“礼”放在了公司里了,而又全是善意。
对于此,唐之信不禁深深叹息。
他望着王东阳,像是望着本古书,他试着解释,儒家和公司治理的区别,但又感觉话题过于遥远;他又想解释,其实,二人不会龙战于野。但又感觉不妥,不得已,他只好说:“这个事业是咱们这些最敬服的人的,不属于某一个人。平等是一切的前提。”
王东阳抬起头,望着他,像是看史前生物。
良久之后,说:“决策也能集体吗?”
酒意渐渐散去,两人思维逐渐清朗起来。
唐之信说:“讨论可以民主,决策也可以民主。但执行一定要集中。”
“久决不下呢?”
“由公司一把手做最后的决策,必须经过充分的讨论和集体决策才可以。这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把自己和公司分开。公司要想基业长期,必须由我们来为它种下这种组织的基因。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公司里的一份子,为公司的使命和愿景奋斗。董事长也是公司分工的一种,职位有高下轻重,但决策上没有。另外,我们必须决策权下移至部分经理,由他们进行决策。所以,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你和我的问题,而是公司是家长制还是制度化的问题。”
王东阳挠了挠头发,说:“你说慢点。我这刚喝过酒。”
唐之信只好换个话题:“企业的生命和咱们的生命,哪个更长?”
“这还用说吗?企业目前平均寿命只有2.9年,而人的平均寿命70多岁。显而易见啊。”
“那你说,企业有没有可能活过三百年?”
“家族传承可以,像那个罗斯柴尔德家族,不是富过六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