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 第9章 最后

顾泽给我留了张纸条。

上面写道，去吧。

去哪？去找他啊。

但是顾泽没写地址，我不知道去哪找，该怎么找，突然想起他介绍那把扇子时候说说的话。

“上面是桃源乡的全貌。”

我想或许可以在上面找到些什么？

可我把扇子翻来覆去，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成不变的桃花林。

我去问了奉道长，请他给我算了一卦，他让我去起始处寻得所求。

我开始不明白，想了想，是当初公司在桃花山团建后，才发生了这样的故事，便连忙赶去桃花山。

这里与我来时大不相同，当时有漫山遍野的桃花，如今只剩下一片枯枝。

难道梦里那芳菲落尽的场面也会倒映在现实中吗？

“小伙子，你是游客吗？”手臂上的触碰打断了我的思绪，“今年的桃花都掉完了，就前几天，风刮的那叫一个大，一晚上就把花吹没了。”

我微微侧头，旁边站了个老年人。

我问他干嘛，他说他来爬山。

看他发须斑白，我不可否认他老当益壮。

“其实很久之前，这里有另一个名字。”老年人自顾自说起来，浑浊的双眼望向远方 ，“《桃花源记》听说过吧，以前这里叫桃源乡。”

我一震，转头向他确认了一遍。

他说就是桃源乡，据说还有个神仙叫桃源仙君，只不过后来出了战乱，桃源乡才就此覆灭。

他所讲述的和我所知的相差不多，我问他知不知道有首诗叫《桃夭》，他问我什么诗，我便念给他听，听完后，他很欣慰的说，我这是看见了桃花扇有感而发。

我没再说，又问他有没有一颗大桃树。

他说有，在山顶上，不过枯死很多年了。

我就此挥别他，往山顶去。

路旁的桃树盘根错节，深处的记忆被触动。

仿佛那片落英纷飞的桃林还历历在目。

桃花山不高，没半个小时我就到了山顶。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棵遮天蔽日的树，虽然枝干上再无艳红的花朵，但延展的枝干上，挂满了一条一条绯红的丝带。

那是人们的祈愿。

怪不得我在山下听过这样一个说法。

把愿望写在丝带上，再挂上桃树，要是有神仙看见就可以实现。

我触碰桃树，仍能听见往昔反复诵唱的桃夭，亦能闻还桃子酒的香气。

落英飘过。

我侧头望去，一位面容极美的光头青年，身形飘忽不定。

“是顾泽那家伙让你来的吧？”他挠了挠头，原想的一头白发却没了，只好改成摸了摸，“真不想让你看见我的样子，本来桃花很少掉光的。”

一阵大风刮过，吹了些许沙子进我眼睛。

我视线模糊，没什么话对他说，但又不想哭出来，便笑着走到他面前，想拉他的手，却摸了个空。

“能活到现在，全靠那些红带子的信仰力撑着，能显出身形已经是极限了。”他说，“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诶，你先别哭！”他说这递给我一本书。

“可惜有点来不及了，不过我都记下来了， ”他指着树下道 “下面埋了些东西，我用法术一直保存着，应该没有坏。本来是想让顾泽给你的……扇子，你收到了吗？”

我点点头，他笑了笑，很好看，指着树道：“陪我坐坐吧，可惜没有酒。”

于是我爬到树干上与他并排而坐。

我说一定还会有办法。

他却只摇头。

“太晚了，找到你已经费了很大力气了，我很知足。”

我沉默，听得出来，他也不想分别，明明时日不多的人反而来安慰我，我又想到了他说的信仰，便问了出来。

“会很久，枯木逢春本就是世间奇事，几千年都不一定会有。”

这我确实做不到，我叹了口气又萎了。

“不如去转转吧？”他好像是看出我心情不好，提议道， “我不能离开太远，就在山上转。”

我应下，下去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开花。

有形无实的他在懊恼为什么没有接到。

我和他就在山中转悠，遇见了我上山时聊天的那个老年人。

“原来是你给他指的路，“他微微颔首道，“土地公。”

我震惊。

“仙君好。”土地咳笑几声，说自己还有事，逃也似的跑了。

“新来的，”他说，“挺活泼一小老头。“

听他的语气，似乎他很喜欢这个土地公。

“热闹。”他回答道。

我想起往昔的桃源乡，仙君确实是一个爱热闹的人。

和他继续走走停停，渐渐的，天色已晚。

“晚上会着凉，”他让我回去了，“明天还来看我吗？立夏还有一段时间。”

我当然要来。

当天晚上我回去收拾了行李，收尾完工作，辞了职，搬到了桃花山脚下的民房。

离春天结束，还有时间。

这段时间里，我们把桃花山走了无数遍。

气温升高，夏天要来了。

大概是那个大雨夜里，他走了，无声无息，连带着山上的桃花，也被风吹的不轻，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我一觉醒来，原本床边应该坐有一个人，而现在空空荡荡。

我已经不大哭的出来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再无再见……

……

后来我在这里定居，大半年都住在桃花山。

还在山上买了块地，准备建木屋，就在树旁守候。

我的计划在第二年春天正式实施，为了拿到许可证，费了不少力气。

这年的桃花林林散散的开了几朵，游客不少，大桃树上又系上了些红带。

还能相见的话，就像他说的一样，兴许是在千年之后吧。

（正文完）

背景架空勿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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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