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蝴蝶[重生] 第15章 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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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澍礼的背影逐渐远去。

她扭头对上岑芸的视线，母亲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指了下她手:“满手都糊上血了，去洗洗吧。”

宁瓷这才反应过来，又想起她刚才握着江澍礼的手哭得声嘶力竭的模样……

呃……岑芸应该没看见吧？

岑芸看着女孩白里透红的脸颊，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又若无其事地说了句:“不去看一看吗？好像伤得不轻。

“那个男生，是你同学吧？”

*

洗完手，宁瓷来了江澍礼待的那间病房。

少年黑色连帽卫衣的帽子盖在头上，压住了乱蓬蓬的黑发。他右手包扎着厚厚的纱布，另一只手则握着手机，艰难地划着屏幕。

“我来吧！你想看什么？”宁瓷连忙坐在床边，拿起手机举在他跟前。

江澍礼瞥了她一眼，扯扯嘴角。

“右手受伤了一定特别不方便吧？以后我帮你写笔记打饭。”宁瓷笑得殷勤。

“表现得这么谄媚，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

宁瓷看着他的手，心里愁肠百结。

前世这场事故本该是岑芸，但现在却变成了江澍礼……

虽然他没有母亲那么严重，但右手起码很长时间不能正常使用，连吃饭都成问题。

就好像这场意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即便岑芸避免了前世的遭遇，但变成了江澍礼“替”她遭受这一切。

宁瓷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

——命运不是风，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你都在命运中。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不管再努力也无法改变根本吗？那江澍礼也……

她不太敢继续想下去了。

“宁宁。”一道声音蓦然将她拉回现实。

宁瓷回头，看见了岑芸和宁淮之。

“你们怎么来了？”她连忙起身。

宁淮之摆摆手，将目光放在江澍礼身上:“我听你妈妈说了。是这位同学保护了你，那我们必须来道个谢。”

“叔叔阿姨好。”江澍礼礼貌点头。

宁淮之淡淡笑着，把一盒草莓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谢谢你啊小同学，保护了我们女儿。为表谢意，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出来，我们会竭力满足。”

“不用了叔叔。”少年温文有礼地回拒，“不是什么大伤，劳烦你们特地来一趟。”

宁淮之对江澍礼挺满意的，说了两句便打算离开。离开之前，他又看了眼宁瓷:“早点回来啊，别打扰人家休息。”

“知道啦！”

门刚关上，宁瓷正想问江澍礼要不要吃草莓，就看见他眉梢一扬，闲闲地评价了一句:

“宁宁？还挺好听的。”

宁瓷直接僵住，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睛。

“你父母都这么叫你？”江澍礼又问。

宁瓷脸红透，轻轻地点点头。

“宁宁”这个称呼真的只有家里人才会叫，本来也没什么，但从江澍礼口中说出来……莫名觉得怪怪的。

“对了，你为什么来医院？”她想起什么似的，开口猜测，“是……”

江澍礼笑出声来，轻摇头:“不是看我姑姑，是因为牙疼才来的。医生说是智齿，约了时间之后来拔。”

“……哦。”宁瓷也不太想继续待在这里了，小声道:“我先回去了，这几天我给你带饭吧。”

江澍礼眉梢一扬:“为什么？”

“你不太方便。”宁瓷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然后忙不迭地跑掉。

-

她说话算话，国庆后面几天，真的每天都带饭给江澍礼。

第一天是青椒炒肉。

第二天是皮蛋瘦肉粥。

第三天是土豆炖牛腩。

总之带饭就这么持续到了开学。

开学前一天晚上，宁瓷洗完澡准备上床，又低头给江澍礼发了消息。

【N: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学校吧，不然你也太不方便了。】

对方回复得倒爽快:

【sprinkle:行。】

*

次日一早。

岑芸把刚烤好的吐司和牛奶放到桌上，宁瓷就拎着书包从房间里出来。

“呀，这才刚放完国庆长假，你居然可以起这么早。”岑芸有些意外。

宁瓷坐在桌前扎头发，黑色皮筋叼在嘴里，说话有点模糊:“嗯，我要和江澍礼一起去学校。”

“那个受伤的男同学？”岑芸了然，点了点头。

从医院回家当天，岑芸就询问过宁瓷对方的名字。

那天的事她还记忆犹新。没有别的原因，因为她头一次见女儿抱着一个男生的手哭那么惨。

岑芸正感慨着，就看见宁瓷胡乱咬了两口吐司，然后正把热牛奶倒进杯子里。

“……你干嘛呢？”她有一瞬的不解。

宁瓷边倒着牛奶，边振振有词:“给江澍礼带早餐啊！他右手受伤了不方便，我肯定要负起这个责任嘛。

“爸爸不是总说嘛，责任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力量和约束。”

岑芸很是欣慰，她觉得女儿好像因为这件事终于成长了。

“我给你拿个袋子吧。”岑芸从厨房里拿来一个塑料袋，将两片吐司放进去，又问道，“用不用抹什么酱？你那个同学喜欢什么？”

宁瓷回忆了一下前世的一次综艺，主持人有问过江澍礼吃面包习不习惯涂抹酱料，当时他怎么回答的来着？

——“习惯花生酱。”

她眼睛亮了一瞬，扭头对岑芸道:“妈妈，有花生酱吗？”

“有啊，上次去超市你爸爸买过一罐……我找找啊。”

一阵折腾，宁瓷总算带着两片吐了花生酱的吐司和一杯热牛奶出了门。

记忆里，江澍礼好像有点起床气。

宁瓷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着“六点二十”。

嗯，反正也还早。

-

江澍礼出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少女扎着高马尾，背着书包，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安安静静地坐在楼梯上，低垂着眼发呆。

……也不嫌楼梯上脏。

一见到他，宁瓷睫毛忽闪了一下，那双清澈好看的杏眸亮晶晶的:“你来啦！”

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江澍礼垂下眼皮，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吧。”

清晨空气很好，阳光透过树影薄薄一层洒下来，街巷里有贩卖早餐的店铺以及形形色色的人。

两人一起站在公交站牌前等车，宁瓷从怀里递出那个塑料袋:“我一直捂着的，应该没有凉才对。

“你尝尝吧，或者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我妈妈做。她烘焙和做饭超级厉害的！”

江澍礼愣了一下，接过那个塑料袋，低头咬了一口，花生酱和吐司混合的香味弥漫口腔。

“吱呀”的一声，公交车停下，缓缓打开车门。

早班车人满为患，宁瓷和江澍礼并排站着，共同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

“宁瓷。”他忽然叫她，哑着声线开口，“你其实……没必要这么做的。我自己也可以上学，也不用你给我带早饭。”

宁瓷怔愣了一瞬。车内大小不一的声音仿佛都被过滤掉，少年清冽认真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拉着车顶的拉环，腕骨青筋微微爆起，垂下眼睫，斟字酌句地再次开口:

“你不用因为医院的事而愧疚，因为那不是你的错。不管换成谁，我想我都会那样做。”

宁瓷呆呆地看着他，男生的身影好像被阳光渡上了一层金边。

他误会了，误会她是愧疚才对他好。

可她明明是因为喜欢他才这么做的。

少女蹙起秀眉，正想着该怎么接话时，车已经驶到了学校门口。

“到了，下车吧。”江澍礼正好把早餐也吃完了，下车的时候随手将袋子扔进垃圾桶里。

他看着手里的杯子，拖着尾音思考了一下:“这个杯子……我洗干净了还你？”

宁瓷刚想说“不用”，但少年已经走远了。

*

江澍礼一进教室，余皓青、张煜为首的几个男生一窝蜂地拥上前来，叽叽喳喳地询问他的手。

“澍澍，你要不要紧啊？”张煜夹着嗓音问他。

“用不用我帮你抄写笔记啊？”余皓青紧随其后。

江澍礼面上闪过了一丝无语，但仍旧没表现出来:“不用了，我还OK。”

宁瓷和江澍礼早就不是同桌了，她也不可能突然去找老师换回去。

一是不知道何时又会从这个世界离开。

二是做法太任性了点，对江澍礼，对17岁的宁瓷都不公平。

她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加入了早读的行列。

他们距离还算远的，但宁瓷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扭头看一眼江澍礼的手。

少年上课时右手裹着纱布不方便，只能用左手艰难地书写。

她这种举动不可能不被发现，黎栀就注意到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黎栀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宁瓷同学，你这么张扬，不会以为我没发现吧？”

宁瓷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哝着:“那不是……他手不方便嘛。”

黎栀咬了一口糖醋排骨，郑重地点点头，又乐了起来:“可是那关你什么事啊？你不会真喜欢他吧？”

说完，她就盯着宁瓷，想看看这姑娘怎么反驳她。

可是十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宁瓷依然没有说话，只怔怔地看着自己餐盘里的米饭。

黎栀嘴巴张得大大的，许久都没有合拢:“不是吧，你……真喜欢他啊？”

宁瓷眼睫轻颤。明明已经入秋了，可她还是觉得好热，于是端起那碗汤喝了一口，然后才不自在地回答:“不、不可以吗？”

她喜欢他，从上辈子的17岁就开始了。

黎栀听到这个答案，突然也不觉得意外了。她点点头，好像认同了这个说法:“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看在眼里的。从你选择他做同桌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不太对劲了。”

宁瓷夹起一筷青菜送进嘴里，没有再说话。

*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

“你不可以去上，万一扭到手了咋办？”

教室里，宁瓷皱着眉，担忧地看着江澍礼。

少年穿着紫白校服外套，手插进衣服口袋里，闲散地开口:“我又不是腿受伤了，一节体育课而已，我又不去打球，透口气也不行？”

“不行！”宁瓷小脸绷得紧紧的，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教室外面，黎栀在等宁瓷，余皓青也在等江澍礼。

他看着两人的相处，一下子乐出声来:“江澍礼和宁瓷的相处模式还挺像我爸妈的，妻管严。”

黎栀:“……”

最后，江澍礼还是认命地没有下去上体育课。

体育老师安排大家跑了两圈后便可以热身。男生们都跑去打球了，女生们则大部分聚集在树荫底下聊天。

“去小卖部吗？”孟珏浅高兴地跑过来揽住宁瓷和黎栀。

孟珏浅，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人长得软和甜美，性格也不错，和宁瓷黎栀玩得还不错。

她弯起眼睛笑着说:“听说小卖部上了一批新的酸奶和饼干，去看看吗？”

黎栀和宁瓷都欣然答应:“可以啊。”

“浅浅，我也一起去！”常漪柠也小跑着过来。

常漪柠，在班上、年级上都还挺受欢迎的。她人长得漂亮，又会化妆，和孟珏浅玩得不错。

四个人刚想一起去小卖部，宁瓷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教学楼:“是江澍礼！”

七中的教学楼窗户是玻璃制成的，江澍礼的位置又正好在窗边，所以她可以看见他。

此时，江澍礼正坐在窗边撑着脑袋发呆。他好像有所感，也把视线投向操场。

“他能看见！”宁瓷开心地冲他挥手，“江澍礼！”

教室里的少年看见女孩手舞足蹈，也扯了扯嘴角，冲她象征性地挥了挥手。

“走啦，一节课的时间你们都要黏在一起啊！”黎栀扯走宁瓷，嘴里不忘吐槽她一句。

宁瓷耳朵顷刻泛红，她一只手被扯着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另一只手则腾出来继续和江澍礼挥手。

距离有点远，她好像还说了句什么。江澍礼起身走到窗边，眯起眼仔细辨别，随后眸底波光微转，唇角勾起一个清浅的笑。

她说的是: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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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15:给江澍礼带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