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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拍了别拍了!”
见周围有聚拢过来的群众拿起手机拍摄,剧组的人纷纷骂骂咧咧地去赶人,还有的抄起旁边的道具扫帚去赶人:“拍尼玛呢!剧组拍戏都别看了!”
为了保护他的**,剧组已经尽可能地散走了大部分人,但还是有人从缝隙里拍到了露出的画面,迅速发到微博上去。
王程见他坚持,只好把手机递给俞舒。
俞舒一把夺过手机,哆嗦着吞了口口水,努力不让自己手指发颤,点开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拨出去。
“嘟嘟——”
第一次电话没被接通,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挂断了。
韩涿野、韩涿野、韩涿野。
韩涿野……接电话呀……
俞舒浑身都在打颤,手指哆哆嗦嗦地重新拨通。
“嘟嘟——”
电话再次被人挂断。
韩涿野……
为什么不接电话呀……
俞舒紧紧咬着下唇,血珠从干涩的唇瓣渗出来。
他不死心,又拨了第三次。
“嘟嘟,怎么了?”
韩涿野的声音带着嘈杂从扬声器里滋滋啦啦地响起,似乎是在参加什么活动,在活动现场接了他的电话。
“韩涿野!”俞舒疯了一样捧起手机,紧紧握住,像握着最后一根稻草。
俞舒提出分手后就没有再和他联系过,现在韩涿野人还在某个年中新人的颁奖典礼上,他被邀请作为开场嘉宾发言,马上就要上台去致辞。
看到俞舒锲而不舍地打来三通电话才起身去角落接通。
韩涿野握着手机,一台相机正随着他拍来,他不得不保持微笑,问电话那头:“出什么事了?”
“韩涿野,你来接我好不好?”
韩涿野皱了下眉,说:“我在活动上走不开。”
“你不能让人动我,韩涿野,你必须过来接我!”俞舒很害怕,他被人带走去医院的话一定会被发现自己的秘密,到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舆论。
韩涿野扫到镜头还在对着他,微侧过身,脸朝墙壁的方向遮住自己的表情:“发生什么了?你在哪里?”
王程看到他已经有些不清醒的样子,从旁边拍戏道具的货架上一把扯过张布帘子,盖在俞舒身上,隔绝了许多人好奇的视线。
他从俞舒紧紧攥着的手里稍稍用了力气才抢过手机,小声对着电话那头的韩涿野说:“韩老师,俞哥刚刚拍戏被马踢到□□了,我们看他好像有点滴血,想送他去医院,但是他不肯去,一定坚持等您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跟韩涿野这种级别的艺人说话,声音还打着飘儿,小心翼翼的措辞。
韩涿野那头传来声音叫他:“涿野,快点准备一下,马上到你了。”
王程听出他在忙,赶快说:“您先去忙吧,我会继续劝劝俞哥的。”
“我不走,”俞舒爬跪在地上忽然出声,用不大却能传到电话听筒的声音说,“韩涿野不来我哪里也不去。”
王程没办法,他们刚才全都看到那只马踢到了俞舒哪里,那一脚闷痛加上洒出来的血滴,作为个有同样部位的男人,想想都一阵狰狞的痛。
马踢人又不知轻重,伤到□□这种事情不能让他拖着,一定要马上送去医院。
韩涿野问:“你们在哪里?”
王程答:“在钱鄂影视基地。”
就在涣市开车不到四十分钟的偏远郊区,要是车速踩在最高限速上,大概半小时就能到,不过因为太偏,已经被划给了涣市的邻居南云市。
颁奖典礼的主持人已经上了台,按照流程,还有五分钟就轮到他了。
“你把电话给他。”韩涿野跟王程说。
王程急忙把手机重新递到俞舒手上,听到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俞舒,你忘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俞舒咬着牙,不说话。
韩涿野继续说:“我会叫小蔡过去接你,带你去之前一直给你看病的医院,我在参加活动过不去,小蔡会尽快赶过去。”
说着,他朝一旁站着的一个助理招了下手,那开手机叮嘱了几句,小蔡听完立刻点头。
韩涿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现在出发。
“韩涿野……”俞舒痛到有些眼神涣散,嘴唇贴在手机上,低低叫他的名字,几滴晶莹的水珠落在屏幕上,“你快点来啊,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俞舒,我已经叫小蔡过去了,你要我以什么身份过去?”韩涿野说完,那头就先挂了电话。
他举着手机顿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拉了下礼服上的褶皱,转身迈步走向致辞台。
主持人声情并茂地在介绍着即将上来致辞的这位嘉宾:“……世界赐予他众多礼物,他挑选表演作为回礼,下面有请韩涿野为我们上台致辞。”
在通往光鲜亮丽的舞台之前,总有一段昏黑无比的小路。
走上去了,就是璀璨的灯光聚拢在这一个人的头顶,那一刻的美好与瞩目,是娱乐圈每一个人都奢求的。
韩涿野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迈上礼台的瞬间,忽地脚步一顿,不再犹豫,转身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看到他走,立刻有管理现场的工作人员追上去,问:“韩老师,您去哪里?马上到您上台了。”
韩涿野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撂下一句话:“去找我经纪人商量违约金。”
周围站着的记者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扛着大炮涌过来。
韩涿野面前的路被乌泱泱的人群挡住,不耐烦地伸手撸了把垂下额前的一缕碎发,“啧”了一声,冷下脸:“麻烦让一下。”
“韩涿野,请问你忽然离开有什么原因?”
“韩老师,台上还在等着你去致辞,你不会觉得此刻离开有违契约精神吗?”
“韩涿野……”
……
会场里坐着的嘉宾们也被这时的动静吸引过来,扭着脖子看着这边。
现在已经到了韩涿野的致辞时间,但是台上空无一人。
会场管理连忙朝主持人使了个颜色,他们在准备时就有紧急预案,主持人此时非常有专业素养地上去救场。
一大部分人的目光被吸引回来,但还是有一部分媒体拦在韩涿野面前。
“麻烦让一下。”
韩涿野又说了一遍。
“韩涿野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俞舒的孩子叫你舅舅吗?”挤在最前面的一个八卦媒体终于逮到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韩涿野彻底火了,一把抓过他手里就快顶上自己脸的摄像机,递给身后的工作人员,推开人群走出去。
“你干什么?!”那个三流媒体惊呆了,同时又拿出手机点了录像,当即大叫起来:“韩涿野抢东西啦!欺负人啊!”
周围大部分还是有良知的媒体,看他这么叫喊齐齐翻了下白眼,几个保安赶来把他捂住嘴拖出去,其余人作鸟兽散躲走开始写通稿,都要赶着第一条把韩涿野罢工的消息发出去。
韩涿野黑着脸走到停车场,小蔡刚刚是打车走的,他的车还停在这里,一把拉开车门,大步跨上去,毫不踟躇地驶了出去。
一路上韩涿野电话就没断过。
他只接了最开始kayle的那个电话。
刚接通,kayle爆裂的怒骂就传过来:“韩涿野!你丫有病是吧?!”
这还是合作这么久,kayle第一次如此怒不可揭地跟他说话。
两人和经纪约和kayle手下的其他艺人不大一样,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这些年只要韩涿野做的事情不算太出格kayle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谁知道“溺爱放任”的结果竟然让他为所欲为。
今天他从会场走出去,违约金都是小事,最要命的是一定会出现一堆撤都撤不完的热搜,kayle不得不紧急联系微博内部高层,及时做好备案,最好直接把韩涿野这个词条给压下来。
韩涿野单手握在方向盘上,速度踩到了最高限速,一路狂飙,跟她说:“压消息的帐走我私人的。”
kayle听到他那边引擎嗡嗡的声音,冷静下来,问:“你去哪里了?”
韩涿野上了通往钱鄂影视基地的出城高架后两手握住方向盘,目不斜视地回答:“南云。”
kayle一时没想起俞舒在那里拍戏,错愕了一秒,问:“你去那里干什么?”
“俞舒出事了。”韩涿野回答她的声音非常冷静,冷静到kayle无法想象刚才罢演的事情会是这个状态下的韩涿野能做出来的。
“俞舒?”kayle一顿,根本没人跟她说俞舒出事了,皱起眉跟韩涿野说了声“我先挂了”就去联系王程了解情况。
韩涿野见她没再打过来,估摸她是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收了所有思绪继续朝钱鄂影视基地的方向开去。
小蔡是坐出租来的,只比韩涿野早出发了五分钟,两人的车是前后脚进的钱鄂影视基地大门。
他从出租上下来一回头看到韩涿野的车跟在后面都惊了,以为是自己看错车,傻傻地擦了下眼睛,发现真的是韩涿野后,瞬间惊得连连“我日”,掏出静音的手机才发现kayle给自己打了不下十个电话。
心惊胆战地拨过去,但一直没人接。
小蔡只好收了手机看了眼剧组排场的标牌,找到《剑含春》剧组在前方左拐的一处街景里,撒了丫子跑过去。
那时候韩涿野已经先一步开车赶了过去。
剧组的人已经有在封路的,不让人进来,救护车也停在门口,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正要往俞舒的方向走。
韩涿野被堵着不让进去,抓起后座的大衣戴上黑帽子和口罩,一脚跨下车,大部分人都在拦着门口的群众和狗仔,没发现他从侧面偷偷溜进去。
王程已经跟kayle通过话,知道韩涿野翘了工作在赶过来的路上。
现在算了时间觉得他差不多要到了,站在俞舒旁边着急地张望韩涿野,一下眼尖地发现有个高个子的男人快步而来,认出帽檐下露出的那双眼睛,急忙招手让人放他过来。
韩涿野视线在他脸上一停,而后看下去,发现俞舒被人用快破布盖住,快步走过去,一把把人抱起来。
“韩涿野!别碰我!”俞舒没认出他来,嘴唇青紫,身上冷的不像话,“我要韩涿野来!”
“我来了。”
韩涿野在他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