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晚做饭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向清已在村中学堂教书两日有余,不知为何,自从前两日秀丽里正说小安疑似感染风寒后,林晚觉得向清好像最近也有些症状,不会被传染了吧?
“晚姐姐,晚姐姐!”门外传来陆娇娇急冲冲的声音:“不好啦!”
林晚前去将大门打开,她将陆娇娇搀扶住。
“发生了何事?”林晚问她:“怎让你如此大惊失色?”
陆娇娇上气不接下气地继续说道:“是小安,她好像得了天花!”
“什么!”林晚大惊,天花在这里可是致命之症。
林晚急忙询问:“小安现下在哪里?可有与学堂的人隔离开来?”
陆娇娇:“魏然与秀丽婶子已然去永安县报官,苏大夫与王二嫂正在学堂照顾小安与诸学子。”她看了林晚一眼,继续说道:“向清公子,也有症状。”
林晚沉着冷静,她想到李秀丽家养了许多头牛。
她对陆娇娇说道:“我家乡曾有人感染天花,有医术高明者传授了我法子,我也许可以帮助医治天花。”
陆娇娇毫无疑问的相信她:“既然晚姐姐有法子,那我们快去帮助苏大夫他们!”
陆娇娇与林晚一路疾行,终于走到学堂。
往日人来人往,朗朗读书声都不复存在。只有一丝浓浓的中药味飘荡在空气中,苦的令人皱眉。
陆娇娇欲伸手推开房门,林晚一把拦住,递给她一方手帕。
“此处病菌众多,你我要做好防护,将手帕捂住口鼻,防止飞沫从口鼻进入。”
陆娇娇将帕子同林晚一样捂住口鼻,随林晚进入房间。
吱呀。
进门便看见苏大夫在用沾满白酒的帕子,给小安擦拭四肢和后背。浓浓的酒味弥漫整个房间,苏大夫脸上也挂着简易防护装备。
见林晚与陆娇娇进来,苏大夫点头示意。
林晚凑过去看小安的症状,她已是症状中期,身体已有红色水泡。
小安口中喃喃自语:“头好晕,好想吐,好痒啊。”
说着李安便伸手要去挠那些水泡,林晚见状厉声呵斥:“小安,不要去抠。”
苏大夫也抓住了小安的手:“小安乖,要忍着,抠破了会留疤的。”
林晚对着苏大夫说:“苏大夫,我有彻底根治天花的法子。”
苏大夫很惊讶,行医多年,他从未听说过这样九死一生的绝症还有根治的方法。
看着苏大夫明显不信的神色,她解释:“我的家乡曾有大批人感染天花不治身亡,后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医者发现了根治天花的法子,我也是采用了这个法子才因此得以存活。”
苏大夫奇怪:“如真有这等良方,那位医者为何不广而告之?”
陆娇娇见林晚回答不上来,上前说道:“苏大夫,您管那位医者的事做什么,说不定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何况现在晚姐姐不是说出来了吗?咱们按照她说的做不就行了吗?”
苏大夫说:“可人命关天,若是...”
林晚说:“苏大夫,我知道您的顾虑,可我也是云水村一份子,怎会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呢?你从旁协助,我们一起为治疗天花而努力。”
苏大夫思索片刻,点头。
左右也并无其他办法,试一试又何妨。
“若小安是感染源,她此时尚在中期,其他感染者想必都在早期,不会严重过她。”
她对陆娇娇说:“娇娇,你去街上抓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材,大蓟,小蓟,牛蒡子,金钱草,金银花,花椒,大蒜,蛇床子,雷公藤,徐长卿,我也不甚太懂,依稀记得这些药材。”
她又转头对苏大夫说:“苏大夫您行医多年,给娇娇写个解毒止痒活血抗菌的方子,涵盖我刚才说的那些药材,还有黄连,薄荷,鱼腥草,蒲公英,五味子。煎好让所有接触者包括患者都服下,我去外面收集治疗天花所需的药材,再看看向清的状态。”
二人对她点头,便动作麻溜的行动起来。
林晚走到院子里,发现秀丽里正家中果然养有奶牛。
事情轻松许多,难怪前些日子秀丽里抓着她的手,她手上似乎有些痘脓包,想来她应该是感染了牛痘。
现下便等秀丽里正回来,从她手上的牛痘脓包中提取住痘浆,在接种到健康的村民身上,待他们患过牛痘,便再也不会感染天花。
吱呀。
林晚打开属于教书先生的休息室,见向清面色发红,症状轻微,轻抿杯中茶水。
“向清公子倒是悠闲,染上天花也这般临危不惧。”林晚对着向清刺道。
“若是临死前能与晚晚交谈,倒也不错。”向清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喉结滚动。
林晚皱眉:“你不怕死?”
向清轻笑:“怎会不怕,只是想在晚晚面前从容面对。”
林晚:“若我对你真有你说所的那般重要,你便不会瞒我。”
向清直视林晚眼睛:“那我在晚晚心中,是否也同样重要?”
林晚也盯着他:“若你对我毫不重要,我何苦跑来你这屋子,眼巴巴的来瞧你?”
向清神色微动:“你真想知道我的事?”
林晚:“若你只把我当朋友,可以选择不告诉我,若你想要与我更近一步,便要对我毫无保留。”
向清思索片刻,徐徐开口。
曾有一位将士,他垂头丧气时,在路边捡到一个遗孤。居无定所,仇家遍布的他本打算视而不见,脑中却突然响起将军的那句话:“稚子何辜,弃之不养,乃父母无德。”
他忘记了与将军的不欢而散,鬼使神差,他收养了这位男婴。
男婴从小与他学些杀人越货的本事,也听说了许多他与那位开国将军的故事。
将军本不愿参加朝堂纷争,带一众部下在云水村隐居,却不想阴险狡诈之徒使美人计将他诱回朝堂。
以帮先帝打下江山为约,迎娶吴国皎月公主。
后江山打下来,将军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皎月公主并不同意嫁他。
将军独自一人居住在庞大的京城,他的宅子却是小小一个,无人光临,除了他曾经的部下。
为了见皎月公主,将军在多国会谈中,以身入局,抓住奸细,向吴国国君求得面见公主的机会。
最终,各国以他为公主挡剑而死这样草率的理由,将他的死亡草草带过。
将士想要利用男婴来推翻当今统治格局,查明将军死亡真相。
便捏造了一份先皇懿旨,将先皇早已夭折的十三皇子,杜撰成靠江湖术士,医治好的十三王爷。
于是男婴摇身一变,顶替了夭折的十三王爷的身份。
将士旧疾复发,弥留之际要求他达成目的。弃孤虽愿报恩,但也不愿仅靠将士一面之词,便顺从他的计划,犯下欺君之罪。
于是乔装打扮,进入云水村,查明将军死亡真相。
不料十三王爷健在消息走漏,惹来杀身之祸,情急之下闯入一位书生舍下疗伤。却听到书生的一番宏图之志。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名落孙山。
王孙贵族何愁乌纱不够?贫贱书生只恨身份太低。
考场挥洒墨。
仙人扶顶顿悟,官员批卷急速。
四书五经藏于心。
不抵天降十三王。
何时乾坤移!
一位穿着朴素的书生手握酒盏,猛地喝完将杯子砸向地面。
哐!
“我向清十年苦读,家徒四壁,只盼着这一朝殿试便能名垂青史,出人头地。”
他环顾破烂的居室:“可那些考官,就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十三五王,便连我的试卷也不细看,只匆匆一撇便走了,这叫我如何甘心!”
“那些王孙贵族,只因有些身份地位,便是在考题上画只野鸡,考官也会给他个甲!可恨啊可恨!难道我向清真要认命,作为夫子的替者,在那个云水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生吗?”
“夫子啊夫子,所以你勘破官场,便这样事了拂身去吗?”
弃孤在窗檐下听了半晌,明白这位向清书生是落榜了,在家中大吐苦水,他似乎就是云水村名正言顺的替者。
弃婴眼睛一转,便有了对策。
书生看着窗边突然出现的黑影,大惊失色:“谁,谁在哪里?”
弃孤面带微笑:“正是你口中的十三王。”
书生不解:“十三王?来寒舍有何贵干?”
弃孤:“来与你谈一桩交易。”
书生冷哼一声:“鄙人家徒四壁,恐怕没有东西能与十三王交易。”
弃孤:“怎会没有?我要的是你的身份。”
书生大惊失色:“若你真是王爷,勿要妄言。你说的交易,我即使有是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弃孤:“不必十个,你方才所作之诗,口吐所言,一颗脑袋便足以。”
书生怒目圆睁:“你!”他缓口气:“你说你是王爷,无凭无据,我如何信你?”
弃孤从腰间取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扔给书生。
“从今往后,你便是十三王,玄懿。我便是书生向清,你可记清楚了?”
书生眼里闪着诡谲的光,他捏着玉佩歪头:“那你还不赶快离开本王的屋子?”
自此,黑夜落下帷幕,乾坤大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