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饱睡足后我选好了我的寻找锚点之旅的第一站——阿卡姆疯人院。
正义联盟有空间穿梭机,但计算超人坠落的世界坐标需要时间。那时我又披上了蝙蝠的战衣,站在正义联盟的计算机前,看着一个又一个坐标浮现又沉没,好似一颗颗泡沫自宇宙的深水内浮沉。
直到计算机给出来一个可能性最高的坐标。
然后我来到了这里。
距离小丑带走我的超人已经过去了四天,如果小丑真的落在了哥谭,那他一定会被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带回阿卡姆的。
如果这个世界的蝙蝠侠没能抓住小丑,我会把我手中的巧克力蛋糕狠狠砸在他的头上。
白天的阿卡姆很安静,夜晚才是他们暴动的时间。在经历一个晚上的折腾后,无论是病人还是警卫都已经耗尽了精力,病人乖巧地躺在自己的病床上,警卫和下一班的巡逻换班。
阿卡姆疯人院在一座水中小岛上,自从毒藤女和稻草人出现后,这座岛上的所有植物都被人为地清理干净,然后铺上了水泥。在水中央也有效地降低了病人逃脱的可能性。
我说的是我掌控下的阿卡姆疯人院。
而在我眼前的阿卡姆是它过去的样子。一座坐落在哥谭市的深郊处的疯人院,古旧的欧式尖塔风格的建筑,高耸的栅栏流通着足以使人死亡的电流,透过生锈的铁门往里望去,正中间的圣母雕像生出了青苔,慈和的她笑容带着阴森的意味。
真令人感到熟悉。
起先的阿卡姆疯人院就是这样子的。后来我发觉把这栋建筑放在深郊简直在浪费资源,特地花了大价钱在海边填了个人工小岛,把这栋建筑拆了,又在小岛上建了个新的,然后把里面的疯子扔了进去。
之后整个哥谭的犯罪率都下降了不少。
当然病人们不会这么轻易就认命。但他们逃出来的时间大大延长,传递信息会更麻烦一点,这就足够我做很多事了。
我又走神了。
过去式的哥谭方方面面都在勾起我对过往时光的回忆。
好在阿卡姆在深郊,这里树木足够多,很方便我隐藏自己。
战衣变回了它原本的样子,当我落在树上时,真的很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蝙蝠。
口罩重新遮住了我的神情。
我冷静地审视着这座疯人院。
抛去对过往的怀念,我发现高强度巡逻和防卫下的不堪一击。
这座疯人院困不住任何人。
这是很正常的。我这样告诉我自己。
警卫被收买、医生被腐蚀,这都是很正常的,也不瞧瞧里面都收纳了谁。
但我还是很生气。
这世界的蝙蝠是完全不管事的吗?!
“砰!”爆炸的气味顺着风过来。
疯人院瞬间警报迭起,所有人都往爆炸的地方跑,阻止试图往外跑的病人们。
一条粗壮的藤蔓挥舞着,把人都扫倒一大片。
是毒藤女。
深绿色的气雾升腾而起,人们在恐惧中尖叫。
是稻草人。
尖利的笑声刺破了空气,子弹如暴雨般宣泄。
是小丑女。
这三个昨晚没有搞事,所以他们白天都很精神。
这是阿卡姆的一次尝试。
如果顺利,他们将会分两批,一批在夜晚越狱,一批在白天闹事。
他们不信,蝙蝠侠不用睡觉。至于罗宾?他们无需恐惧。
那么哥谭将会被他们重新拉入泥潭当中。
想到这一景象,越狱中的三人动作更加卖力。
成功的大门就在眼前,毒藤女将哈莉卷起,朝大门丢过去。哈莉涂画着白色颜料的脸大笑着,她柔韧性极好的躯体轻盈落地,向门外越去。
她们很兴奋,以至于完全忽视了我。
也可能是我打扮不像她们认识的蝙蝠侠吧。
我站在一旁想。
然后用绳子像套住狗子一样套住了哈莉。
她没能越过大门,因为我把她拉了回来。
我听见帕米拉的尖叫,因为我正在向她喷加强版除草剂。
哈莉想锤爆我的脑袋,我理解她功亏一篑的激动心情,所以我赏了她好几拳,直至把人打晕过去。
帕米拉还在咒骂我,因为我手中闭着眼睛晕死过去的哈莉。我游刃有余地躲开藤蔓的攻击,稻草人的毒气对我不起作用,因为我带了口罩。蝙蝠侠的口罩那能是普通的口罩吗?
我对哈莉还算留手,但对于稻草人,我的臂甲嗡嗡轻响,它加重我挥拳的力量,我看见稻草人被我这一击砸坏了四层墙壁,而后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我觉得他可能死了。
我击中的是他的脸。
也可能没死,这群疯子总喜欢在自己或者他人身上做实验,生命力堪比夏天飞舞的蟑螂。
但我希望他死,要不是他的毒气,我的超人也不会被小丑掳走,我也不会在这里。
大家都惊了。他们停在原地。
我看见他们眼中的恐惧。
这正合我意。
帕米拉还想搏一搏,我踏着藤蔓一跃而上,成功把这个远程法师给控制住了。
趁着所有人都去绑住这三个越狱犯时,我沿着记忆中的路,走到关押小丑的地方。小丑看见了我,他本来很开心地叫我“小蝙蝠”,然后发现我不是之后,又开始尖声叫骂,又笑又哭地质问是谁把我“污染”了,像个中年遇见丈夫出轨的神经质妇女。
我无视了他,我在周围转了几圈,很多老熟人都不在这里,我确定这里只有一个小丑。
那我的超人同样也不在这了。
我获得这个信息。
我决定离开。
可能会在大都会那边。
我决定去往那里。
至于小丑?我本想动手杀死他的。我知道小丑体内藏有气体,我的口罩正是为其而准备的。我本想在大都会的纪念日当天就把小丑杀了来庆祝的,我准备这个口罩准备了很久。
然后超人阻止了我。
他说我不该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可笑。也只有超人会相信吸吮黑暗而活的蝙蝠干净如同稚子。
所以我留了小丑一命。
直到他在我的面前带走了克拉克。
我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眼前的小丑。
我的手按上了玻璃。
小丑大声地狂笑着。
只要我愿意,我能取走他的性命,并把所有的后果处理好。
我早就为此准备了上千个版本。
但我没有,我放下了手。
我转身离开。
我把黑暗藏在身后,我站在鲜血的泥潭中,我拥抱天上的太阳,我要看着红披风一如既往地飘扬在天空上。
智脑早已连接上了这篇地方的监控,告诉我罗宾鸟已经来到。
我没有按照系统规划的路线避开罗宾。他看见了我,我把美瞳摘了下来。
来的罗宾是一只黄绿色的鸟儿,后面跟着一只蓝色的大鸟。
他们都看见了我。
反应和昨晚遇见的那第二个养子一样。
我说话了。
口罩的机械音冰冷无情,我说:“管好哥谭。”
这对无论哪一个蝙蝠都无疑是一个挑衅。
但我无所谓。
我只想让他们好好关住小丑。
很显然,这两只罗宾想差了。他们攻击我,这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我刚见到小丑,失去锚点的我正如同漫上沙滩的海潮往后退去,露出赤、裸的无所适从的心脏。
我知道我正在失控。
我很理智。
所以我只是把他们按进了墙壁里。
我离开了。
我无意和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产生冲突。
我扶着墙壁踉跄着行走。
我在逐渐失控。
因为失去锚点。
我想起了阿福跟我说的话。
他说“少爷,你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你需要一个锚点。”
我什么时候开始会失控的?
这好像是无法想起的问题。
恍惚间,那些被我压在最深处的“垃圾”在我眼前闪烁。
阳光下微笑的克拉克,北极上对我伸手的卡尔。
他们都被蒙上了红色的阴影。
我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垃圾”?
我倒在了垃圾桶包围的巷子中。
常年阴雨的哥谭罕见地出现了晴天。
可这都与我无关。
我在意识的黑暗处沉沦,我触碰漂浮着的“超人”单词,浸润我心脏的是难以品尝的痛楚。
可我的理智在驱使着我往前走。
我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被酸苦的悲伤等负面情绪充满,一半在无视这些情绪,催促我找到其背后的答案。
红色重新覆盖了我的思想。
我在睡梦中惊醒。
我被好心人救起,带回了他们的暂住地。
我感谢他们,为他们留下了一些报答的金钱,然后在红头罩的人过来之前突破了此处的封锁。
我站在一栋高楼的房顶,看着下午五点的太阳慢慢西斜,看着桥对岸的大都会。
我似乎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梦。
我在失控,所以我更要找到克拉克。
——
当夜翼追着达米安来到阿卡姆到时候,他们撞见了一个人从阿卡姆疯人院中出来。
黑色的软甲包裹住他的身躯,身后的披风模仿蝙蝠的羽翼,他带着机械的战术口罩,将鼻子及以下的下半张脸盖住,露出迪克和达米安都无比熟悉的眼睛。
那不同于布鲁斯温和坚定又布满沧桑的眼睛,它理性又冰冷,偶尔又闪动着一丝人性的犹豫。
那一刻他们就意识到这就是杰森口中的,有着和布鲁斯一样的眼睛的,怪人。
达米安很冲动,夜翼没能及时拦住他。他冲上去,怒吼着要让对方摘下他的面罩。
夜翼也想试试这人的武力,所以他持着卡里棍冲了上去。
这是一个冲动的决定。
夜翼后来复盘时说道,他没想到双方的武力悬殊到这种地步,似乎不到三分钟,他和达米安就被收缴走了武器,按在墙壁里动弹不得。
他们被随后赶来的杰森和提姆从墙壁上抠了下来,那块有着两个罗宾印记的墙壁被提姆吩咐的工人细细切割下来,现在正放在庄园的某一处里。
提姆正在检查监控,关于这个人是怎么出现在阿卡姆,关于他在阿卡姆都做了些什么。
而布鲁斯在听了迪克和达米安的汇报后起身前往了阿卡姆,他需要从和此人有接触的所有目击者中收集到相关的信息。
正义联盟不是没有接触过平行世界的人。
但如果来的是犯罪辛迪加之类的,那还是敬谢不敏了。
在小丑似是而非的混乱话语中 ,布鲁斯接到提姆的通讯,他说他找到了。
小丑尖叫着,他前天晚上才被蝙蝠侠抓回阿卡姆,这意味着他的身上所有骨头都打断了,就算他体内有什么让他拥有如此顽强的恢复力,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恢复行动力。
小丑蹦跶着,他像条鱼在砧板上蹦跶着,医生冲过来给他再加多几条束缚带。他没管这个,只要蝙蝠侠在场,他全然不顾其他。
他用尖利的笑声和石头划过钢铁般的声音说:“一个小蝙蝠,两个小蝙蝠……”
他好像又忘记了,沉溺在幻想中,摇头晃脑地重复这句话。
布鲁斯的白色护目镜伸缩一下,昭示主人的心情并不平静。布鲁斯没有从小丑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知道来者是另一个蝙蝠侠。
提姆在催他,看来这确实很重要。布鲁斯只能离开了。
小丑呼啦啦地重复了一会,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他们还有别的病人要照料。
病房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是谁污染了小蝙蝠?”小丑低低地问了一句。
没人回答。
他在寂静中张开笑脸:“是小鸟?是小丑?是哥谭?”
他的喉咙扁了下去,然后迸发出一声尖笑:“是太阳!”
小丑安静了。
慢慢地,病房里又哼起了歌声,一晃一悠,阴森恐怖。
当天夜里,阿卡姆启动最高级别的警报:“小丑越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