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 第9章 09

09

闵月闻知晓自己上周末一时冲动的告白提出的太早，那天的坦然似乎没有挑对时机，斯恒对他的一些邀约都有点抵触，连游戏都没有再上。

这几个月来进步的一切都让闵月闻产生了幻觉，

他静下心来，也知道自己是因为太过心急，唯恐被从此打入冷宫，才会做出种种不理智的行为，可是为时已晚。

现如今都已挑明成这样，他忍不住爱怜地想到振振有词的斯恒，又笑自己一遇到他就方寸全无、直接降维一起幼稚对话，就差小黄帽戴在头上表示自己春田花花幼儿园大班学生的身份，随即他又焦灼起来。

斯恒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闵月闻和他这段时间别再联系了，给彼此一点空间、一点时间。

而后再无消息。

这是变相的拒绝了。

闵月闻懊恼于自己的笨拙和不加掩饰，他现在是原地踏步的旅人，甚至愚蠢地将他和斯恒的关系画成一个圆，起点即终点，连友情都被枪毙。

大概心绪太过烦乱，舍友都看出端倪。

比起闵月闻这种向来冷感，结果初次动心、想接触找不到方法，全靠一颗真心还做的乱七八糟的人，宋长如则如鱼得水。

斯恒偶尔也会来找闵月闻，次数不多，只来过三次。宋长如误会过，但他眼精，看氛围又不大像，曾经开玩笑问闵月闻“斯恒能不能追”。

闵月闻听到这句话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试试。”他的眼神凶狠，宋长如闻言就闭了嘴。

尽管如此。他们俩是极为相似的人，一样本质冷淡，好像与世界保持着距离，不同的是宋长如披上伪装游戏人间、行走花丛，闵月闻遇见斯恒后则不再掩饰。

大抵是出于同类人的惺惺相惜，他们也难得交心。闵月闻撇下面子直接取经。

秋日夜晚可见星光，风过林间，闵月闻吐出烟圈，烦闷难掩，“他不愿意见我。”

宋长如坐在他们一起购置的编织椅上，“他不愿意见，你就不跟着上？”

“你要人家和你在一起，也没见你有什么行动。”他嗤笑。

“我的邀约都被拒绝了…送的礼物也被退回来…”闵月闻视线落在远处，没有焦距。

宋长如一针见血，“山不来就你，你不会就山啊？不乐意聊天你就去他学校啊，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很胶着了，你做不做也都那样。找个同班的打听下课程表、该蹭课蹭课、该去图书馆去图书馆、陪锻炼、该做的都做了，真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你还能硬来？”

“收拾点心情。我们合作的小公司还是要你这尊大佛的。”

宋长如拍拍他的肩膀。

闵月闻躲开，“你还是少沾花惹草的，精力这么多，不怕肾亏？”

宋长如比了一个中指，“爹出去约会了。”他回屋拿上外套，又补了一句，“提邀请，不如当面提。”而后出门了。

闵月闻简直憎恨自己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步履薄冰的担惊受怕只会让斯恒离他越来越远，他这阵子的烦闷来由实在可笑。

他终于在宿舍楼下守到了斯恒，幸亏先前便要过课程表。

“斯恒。”

待到这句话一出，斯恒一僵，扭过头去就见到比先前憔悴众多的闵月闻，他举高了手里的草莓蛋糕、另外还提了一袋小零食，“我们当面谈谈，好不好？”

斯恒见他向前一步靠近，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瞥见闵月闻愈加黯然的神色，抿唇不语。

闵月闻又说，“我只是不希望太早被判死刑，让我们两个连朋友都做不成。我给你带了草莓蛋糕。”

斯恒走向他，“好吧…我是看在草莓蛋糕的面子上。”

闵月闻听闻答案，不由得松了口气，难得说句俏皮话，“那我真的要好好感谢这世上所有的草莓蛋糕。”

小树林没有人，只有他们。

闵月闻没有直接进入话题，只是聊了聊近况和学业。斯恒回应度不高，比起之前沉默很多。

闵月闻深吸口气，才敢说出之前演练过无数次的话。他这样子实在不像冷静的平常模样。

“我好像没怎么和你说过我的童年。”闵月闻看着垂头的斯恒，叉子上那一口草莓蛋糕在盘子上颠来倒去，就是进不了斯恒的嘴巴，“我爸爸是闵谦。”饶是斯恒不怎么关注商业相关的信息，这个名字还是让他讶然，白手起家、金融冤案让他差点面临牢狱之灾、而后一手建立起商业帝国的闵谦，更遑论他这么多年又致力于慈善事业，几乎称得上是S市的传奇人物。

“我妈妈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我其实一开始特别羡慕你…可能因为我自己和你很不一样吧，所以就很向往你的人生，快乐、幸福，而且是由内而外的。”闵月闻斟酌一下，组织了一下语序，把所有的东西全盘托出，包括他的灵魂，“我一开始知道你，是因为你那次在走廊撞到我，你还托我班上同学送了一点礼物。”

这件事一说，斯恒才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点隐约印象。他没有插话。

“我以前老喜欢在窗台看你打篮球…”

“后来做了前后桌…”

“我一开始只是想和你交朋友的…我其实打算节奏慢一点儿的，但那天、那天气氛太好了。”

闵月闻凝视着他，“我其实也不知道说出来会怎么样，但是特别想说，满脑子都是告白吧、告白吧的选项。”

“后来变成这样尴尬的样子…我又想我是不是说太早了，也许等到更合适的时机说出来，结果会不一样…”

“但是没有后悔药的…我挺坦然的，比起被你厌恶，我想如果你希望，那我就离你远一点，不会再打扰你。”

闵月闻不可否认，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心都在颤抖，咬紧牙关才能阻止那种疼痛，他说不上来哪里疼，心口在不断收缩、震颤，提醒他他要失去什么、放弃什么。

他在赌，赌斯恒心软，赌他不会答应。

可是要他真的放手，他也做不到，一诺千金的道德原则，在他追求爱情的路上，被抛弃也没什么。

斯恒抬起头睇凝了他一会儿，“你把主动权交给我。”

闵月闻不否认，“对。”

斯恒良久不说话，然后泄愤的用叉子把草莓蛋糕戳的稀巴烂，“你知道我心软…你好过分！”

闵月闻想去攥他的手。

斯恒躲开了，他气得不行，“童话故事里都有失去感觉的神奇魔法，如果有，我一定给你念咒。”

闵月闻看着他，“斯恒，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我的主动权就永远交给你了。”

斯恒有点委屈，“感情好复杂。”

他好像不能理解闵月闻一个人会为他回复地迅速而开心一整天、为他偶尔的主动对话兴奋一整天，闵月闻的情绪被左右的那样清楚。

但斯恒——

斯恒好茫然。

“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闵月闻蹲在他身前，“如果你不喜欢、不习惯我们的关系，你就喊结束，好不好？”

“也许，斯恒，也许你对我也有那样一点感觉。”

“我们试试。”

闵月闻说一句，靠近一点，他将斯恒抱入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双腿上。斯恒低垂羽睫，微颤着迎来唇角的轻触、唇心的舔吻，和四片唇瓣的亲密，真称得上耳鬓厮磨。

闵月闻将头依靠在他的颈窝里，喷出的热气让斯恒颤抖得更厉害。斯恒的睫毛上沾上几滴泪珠，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他用双手撑在闵月闻的肩膀上，说不出自己掉眼泪的原因，“你现在就是备胎，你逼迫我，我才不让你转正。”

“你还耍流氓…”

闵月闻把他后面的话全部堵住了，斯恒喘气，闵月闻用额头抵住他的，“会讨厌吗？”

斯恒快全身冒烟，跳起来拽过旁边的零食袋，砸了闵月闻一脸，“你神经病啊！”

而后留下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