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池畔,沈照趁那卫景昭不在,于是将家母的叮嘱细细告予沈璧言,再三劝告为妇谨敏,不可为之事切莫再想。
沈璧言思及那日李弗变了一个人似的孟浪至极,她根本是无力抵抗,后来家母撞见这件丑事,一切都开始变了……
母亲柔顺,说话皆是轻声细语,待她从来一句重话也无,更加是不舍打骂,可那日之后,她便冷了她许久,她责怪自己大过,便就是未把她教好,才令她犯下如此错事。
思及此,沈璧言面色渐白,暗自神伤,又问起父母双亲的身体。
沈照略一颔首后再次看着她,“你与卫大人可还好?”
“他待我很好。”
沈璧言说完,缓缓仰面,露出含着点点泪痕的一张素面,牵了下唇角,泛起冷意。
“这也是兄长所期望的,不是么?”
沈照去岁在赌场亏了一大笔银子,挪用家产还没填补完便在黑市借了一笔不小银贷,东拼西凑也没还完。家里双亲知道后气得犯了病,连正妻都连夜回了娘家。
为了还这笔银贷,他挖空心思将她嫁出去,好要她的嫁妆。她虽与李弗有婚约不假,他却是不想趣她。于是沈照便将主意打到了卫景昭这里。
卫府家底殷实,况且只要她成婚,皇后那里就算是为了弥补李弗之过,也会有一大笔赏赐下来添作她之嫁妆。
于是,是他劝动母亲趁早把她嫁了出去。
思及此,沈璧言冷讽地看了他一眼。
“兄长可要好好存着从我这里取走的东西,来日我会一一要回来的。”
闻言,沈照一阵面热,露出阴鸷眸光,“沈璧言,兄长自小待你如何,你是一点也记不得了,这样的帐还跟我明算,往日真是小瞧你了 !”
“人心难测,兄长这般算计我,我也提一句也不能吗?”
沈璧言迎上他之目光,斥道,“沈照,你连我的嫁妆都要算计,耻乎?”
“啪——”
沈照迫不及待扇了她一个巴掌,盛怒之下,厉声道,“要不是你无用,我早已是皇亲国戚了 ! 你知道为什么李弗看不上你吗?因为你姿色平平又无半点谋略,天真愚蠢 ! 所以他玩了就算了,绝不会娶你进门 ! ”
沈璧言气得浑身发抖,清瞳之中抖落出两行泪来,“也好,你的诡计总算落空了,往后你休想再如此用我了 !”
“我沈家何有你这样的蠢物 !”
沈照怒极,再次扬手下来,却教从后走来的李弗执住手腕,狠狠地甩落下来,几乎教他脱臼。
沈照吃痛地闷哼一声,看了李弗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可还好 ?”
李弗递了一张帕子过来,似带着淡淡的寒香,是他身上薰过香料的衣物的气味。这种香料,极是熟悉。因为是她亲手调制,也是她亲自送过去给他的。
那时他嫌恶地说不用,还是身旁的小厮收下,不曾想,现在他倒用上了。
沈璧言觉得他实在可笑,一言不发地走了。
“慢着。”
李弗伸臂拦住她,目光炙热地落在她身上。
“他一直如此待你吗?怎么你从未告诉过我? ”
“这与殿下有何干系 ?”
沈璧言说完,忍着涌上心头的酸涩与委屈,又道,“往日不管我说什么,殿下都不爱听,没几句就把我打发走了,如今也算是称了你的意了,我再不会去烦你了,你可以继续闲云野鹤下去……”
“不,我不想那样了 !”
李弗低吼出声,想去握住她的皓腕却是不敢,只好低声地求她,“阿姊,我只想与你在一起……求你回来,好吗?”
李弗生来傲骨,倔强至极,从未对旁人服软过,如今竟还能对她做到这样。沈璧言觉得他愈发可笑,轻蹙了一下眉,“那日我就说过了,我再不会爱你了,是真的。”
说完,她转身便走。
李弗从后跟来,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卫景昭是有哪里好,他伺候你伺候得很好嘛……也对。”
他兀自笑了一下。
“他是楚馆花楼的常客,自然比我会得多 ! 沈璧言,你不怕得花柳病吗?”
沈璧言何敢信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面色铁青,难以置信地观了他一眼,李弗这才知说错了话,可已是祸从口出,只能硬着头皮,软声道,“阿姊,我有何不好?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他?至于我的性子,我会改的,真的会改的 ! 我以后再不吼你了,好不好……”
“贞娘。”
卫景昭立于对面的拱桥之上,姿容出众,宛若一支亭亭独秀的青莲。如此柔声地唤过她之后便注视着她,默然不语。
他从来都给了她莫大的选择权力,一切都是那样恰如其分。
沈璧言毫无迟疑,立刻朝他奔了过去。
李弗面色惨淡至极,眸光渐渐灭了下去。
这边,卫景昭则是缓缓勾唇,执住她手,“夫人可是乏了,不如我们回府 ?”
她立即颔首,朝他微微一笑。
“蔺儿呢 ?”
卫景昭低道,“方才下人过来报,他悄悄又哭了一场,应当是想爹了,哭累了就自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