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知道了,那位公子是叶家三小姐的赘婿!”站在书生旁边的一人惊呼出声,道出景修然的身份。
此人容貌清秀,皮肤格外白,双眉秀气,眼睛形状狭长,气质阴柔,似是山中狐狸成精,化为人形,撞进了人堆里。
狐狸眼的男人一语道破景修然身份,如同一滴水滴落油锅,噼里啪啦炸裂开来。
“什么?竟是叶三小姐的赘婿?”
“原来是景公子,怪不得……”有人恍恍惚惚地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什么?
“景公子与叶三小姐幼时定亲,景家即便败落,叶家依旧愿意履行婚约,实乃重信重诺的仁义之家。”
“景公子对叶三小姐情深似海,为了叶三小姐,不惜入赘当赘婿。”
“景公子学富五车,有状元之才,入赘叶家,落为商籍,断去仕途之路,着实可惜。”
“景公子为了叶三小姐,牺牲名声入赘,断送仕途,可叶三小姐是如何回报他的?呵!”
“原来这就是叶三小姐,在下还道那些谣言皆是以讹传讹,叶家忠义仁善,叶三小姐岂会是心狠毒辣之人?呵呵,如今见到真人,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闻惜禾撩起眼皮,幽深的眼眸缓缓扫过人群,面上冷静淡然,丝毫不为这些人的指责动容分毫。
目光停在那细眉长眼如狐狸一般的男人身上,此人藏在人群里,故意引导,引起群情激奋。
方才在河里拖她下水,干瘦如水鬼的男人,目的是要她死。
眼前这个狐狸眼男人,暂时表露出的一个目的,是坏她名声。
水鬼男、狐狸眼男人,他们的目标都是自己。
原主一个富家千金小姐,与这两人素不相识,仇怨更无从说起,他们害她,应当是受人雇佣。
真正想要杀她的人,是谁?
叶明曦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对她俯首帖耳,乖的像只小白兔的景修然。
“景修然,自始至终,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字一句恶言,你这位来我家打秋风的结拜兄弟,却故意污蔑我辱骂你,令旁人误会指责我,是何居心?
“而你,景修然,你任凭你的兄弟污蔑我,令旁人误会我,对我严词指责羞辱,你站在旁边听见看见这一切,却不发一言。你,又是何居心?”
叶明曦厉声道破他们的心思:“你们的居心,就是故意毁去我的名声!
“我一个深闺小姐,深居简出,却偏偏与夫君之间的私密传的满城风雨,简直可笑!
“这一切,都是你景修然的阴谋,我的名声有多臭,你的美名就有多响亮,你踩着我成就自己,恩将仇报,无耻小人!”
众人细思极恐,这景修然,好像真的不对劲。
景修然抬起头,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泛着水光:“夫人,您误会我了,事发太过突然,我方才只是……”
“景修然!”叶明曦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当初你一无所有来到我叶家,我祖父与父亲亲自接待你,也不因你穷困潦倒,毁去当初的婚约。
“我祖父更是亲口承诺,要把我嫁给你,许诺要全力支持你读书科举。
“然你绝口不应,说什么不忍我跟着你吃苦,家中长辈定下的婚约也不能不孝毁去,跪在地上求我祖父与父亲答应,允你入赘叶家。
“我祖父与父亲自是不答应,你长跪不起,水米不食,一副拼了这条命也要入赘我家的架势,我祖父与父亲无奈只能应允。
“如此,你顺利入赘我叶家。”
景修然深情凝望叶明曦,欲言又止:“夫人,当初……”
叶明曦眉目冷厉:“怎么,难道我说的有哪句话是虚言?”
楼船上、甚至是江河两岸的路人,听到叶明曦这番话,一片哗然。
原来,当初景修然入赘叶家,还有这样一出?
原来,并非单纯的婚约,更非单纯的景修然倾慕叶三小姐?
可景修然为何非要上赶着入赘?
叶三小姐说,她祖父与父亲同意叶三小姐嫁给她,甚至承诺保他科举之路,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却死了心当不入流的赘婿,为何?
若说是担心叶三小姐嫁给他吃苦,那就是天大的笑话,叶家这般富贵,嫁妆岂能少了?叶三小姐怎么都不会吃苦。
若说景修然不想担着“吃软饭”的名头,可分明赘婿的名头更不好听啊!
赘婿的身份也更低。
赘婿是什么?
是“嫁”入女方家中、以妻为主,后代子孙冠以女方姓氏,身份地位在女方家中,名为“主”,实为“奴”。
这位景公子,已考中秀才功名,却偏偏要当上门赘婿?
真是怪哉!
“景修然,我知道你为何处心积虑,非要入赘我叶家。”叶明曦一句话吊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景修然,你自诩才华横溢,有状元之才,可自你入赘我叶府,我从未见你读过四书五经,从未拿笔练过字……不,准确说,你从未写过字,为何?
“虽说你入赘我叶家,落为商籍,不能再去科举,可你也不用放弃自己最喜欢的诗书字画,但你偏偏放弃了,甚至视为洪水猛兽,这其中是何缘由?
“你苦苦隐瞒的,是什么秘密?”
所有人都支棱起耳朵,听着叶家三小姐口中吐露出的辛密。
叶明曦冷笑:“既然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你的才学,皆是伪装;你的美名,不过是蝇营狗苟窃取得来。”
一个异界的贼,强盗一样夺了别人的人生。
“你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徒有一身好皮囊,里面装着的,不过是腐朽烂臭的鬼。”
可惜这具风华绝代的身体,被你这样的小人占据,杀了无辜人的性命,毁了才情无双文曲星的清白美誉。
“一切才学皆是谎言,你不学无术,就是个草包!你千方百计入赘我叶家,就是为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为了泼天富贵的下半生!”
我无法揭露你“异界之魂,抢走景公子身体” 的秘密,可不是你的,终究不属于你。
真正属于的景修然的一切,比如百年难遇的才学,比如苦练十数年无人能比的书法,比如拍案叫绝的画,你偷不走。
你就算抢走了真景修然的身体,也成不了他!
你只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今天,我就用真正的景修然的东西,撕开你伪善的面目。
此时此刻,站在叶明曦面前的假景修然,皮囊下的影子晃动,她再一次看见这本书中的所谓男主的真面目——
虚伪的令人作呕,可憎可恶!
叶明曦看向景修然头顶,白玉冠簪发,银色发带自耳后垂落胸前:“你头上这顶白玉冠,取用上等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出自珍宝阁,价值不下二百两。
“你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名为流云锦,所谓‘一寸流云一寸金’,说的便是这流云锦,说是穿了一身金子在身上也不为过。
“还有你腰间的玉佩,正是珍宝阁三年前拍卖的镇阁之宝,当初拍卖出一万两银子的天价,震惊整个云州城。
“景修然,这泼天富贵,皆因你入赘我叶家才能享受。”
叶明曦上前一步,抓住景修然腰间的玉佩,用力扯下,紧紧攥在手中。
景修然就算真的穿了一身金子在身上,叶明曦也不在意,唯有这玉佩,让她愤怒。
这玉佩,是大哥送给她的及笄礼,带着最纯洁美好的祝福。
可是,景修然玷污了它!
书中,景修然为了取得某位权贵的支持,讨好该权贵爱女,把玉佩当做定情信物送给她。
少女的及笄礼,被男人当成攀着女子罗裙往上爬的工具,叶明曦觉得恶心!
景修然依旧伪装深情款款地凝望叶明曦,欲言又止。
耳边,是四周围观看戏路人的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学富五车的景公子竟然不通文墨?”
“八成是真的,不然他明明有状元之才,为何自断前程,当那劳什子赘婿?”
“可不是,赘婿在妻子面前,不就是奴才嘛!”
“不过当叶家三小姐的赘婿,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要是我,我也愿意当赘婿。”
“说的也是,方才叶三小姐可是说了,这位赘婿头上一个束发的冠都是白玉做的,值二百两银子,身上穿着金子,腰间挂的玉佩更不得了,值一万两银子啊!”
这可真是泼天富贵。
“早知道当叶三小姐的赘婿能过这等神仙日子,我当初也去求求。”
“这位景赘婿,倒也不全是草包,我倒是觉得他顶顶聪明,否则怎能谋来今日的富贵日子?”
景修然听着那些议论,仿佛睡前的蚊子贴脸嗡嗡飞舞,让他烦躁。
“夫人,我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景修然苦涩地说道,漂亮又深情的桃花眼毫不闪躲地看着叶明曦,“这个秘密,当初我来叶家便告诉了祖父和父亲,我只是不想让夫人对我失望,这才隐瞒了夫人。
“当初,我来叶家路上,半路意外坠落山崖,幸好那山崖不是很高,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只是我的胳膊摔伤了,提笔写字无力,写出的字,比幼童还不如。
“我找了许多大夫,都不能恢复如初,最后无奈只得放弃科举之路。
“我自知配不上叶家小姐,当日我来到叶家,本是打算退亲。
“不料,竟是祖父和父亲亲自接见我,我退亲的话还未说出口,他们就一再承诺我叶家是重信之人,绝不会毁坏两家婚约。
“我感动不已,又偶然见到夫人一面,对夫人一见钟情,便忍不住多了私心,退婚的打算被我按下,让我二人的婚约如约继续。
“不过我知道自己仕途断绝,没本事给夫人你幸福,便央求祖父与父亲,让我入赘。
“祖父与父亲自然不答应,只说会帮我找名医,将来我的手治愈,可以继续科举,不必入赘。
“我知道祖父和父亲是为我着想,但我不能如此自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便让心爱之人跟着我过苦日子,这才有跪地求祖父与父亲入赘一事。”
景修然凝视叶明曦,情真意切:“夫人,我并不想瞒你,我知道我的私心不对,但是夫人,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爱慕你的,我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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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