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向山的那端 第26章 你不是无所不知

姗姗来迟的林闲渟从保安大爷手中凭借自身过硬的卖萌技术，成功骗来一个装包裹的麻布袋子。

“在古代，流行的瑟有二十五根弦，而锦瑟无端五十弦中的五十弦，在史记中有典故记载。”

“天帝命令**弹奏五十弦的瑟，但瑟声太过悲伤，天帝无法忍受，于是命令将瑟弦减少到二十五弦。”

“而后这个典故，被用来指代悲哀的乐曲或音乐……”

诗词鉴赏已然过半，迟来的林闲渟轻敲办公室房门，弯腰潜入。

“你怎么现在才来？”林阖压低声音，盯着桌面上的训练册，手心里握着黑笔继续书写。

“说出来你不准笑话我，我走错办公室，走到五楼一班张老师那里，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我就搁楼上待了半个小时。”

“你看见漂亮的女孩子，走不动道的毛病，必须要好好改改。”

“我这是人类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你不懂！”林闲渟嘲笑林阖你不懂，摇摇头的动作给顾老师瞅见。

“那里不懂？”林闲渟后半句的不懂，回荡在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林阖撑着手捂住想笑的嘴脸，轻轻的咳嗽几声，试图掩盖自己的憋笑声。

“小阖，你喉咙不舒服吗？”陈歆舟注意到林阖咳嗽的频率有点高。

林闲渟将食指指向自己，察觉顾老师正在与自己说话：“我？应该那都不懂吧？”

“待会留下来。”顾老师长舒一口气，盯着慢悠悠前来的迟到者林闲渟。

“我没事，她笑话我说我不懂她，给顾老师听见以为闲渟说她题目不懂，报应啊！林闲渟！”

林闲渟脸色发青，怒目圆睁的扫向看热闹的林阖，一字一字的咬紧牙关，“林阖！”

“叫你姐我干嘛？别打扰我学习，小心我告你，恶意骚扰公民提升文化水平。”

“你！你！你太欺负人了！”

“谁看见了？我做什么了？你可不算数，我可是诚信守法的三好公民。”

“林闲渟！你迟到我还没找你算账，上课开小差，你闹哪出？”

林闲渟有口难辨，一旁偷笑的林阖秒变学习榜样，端正的坐姿，挺拔的身躯，好一招瞒天过海。

不逢时宜的下课铃响起，林闲渟从未想今晚一样期盼能够晚点下课，直到顾老师让在场的同学下课呼吸新鲜空气，下节课不用来，林闲渟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

“歆舟，林阖过第二节晚自修下课再来一趟办公室，先下课休息。”

林闲渟死死拉扯住林阖的衣角，不让林阖溜走，“有难同当，不许跑。”

“有福同享，福到了告诉我一声，我自然会回来救你。”

林阖带着陈歆舟溜之大吉，林闲渟是顾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再不跑战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

“小舟，我带你去一个人少的好地方，这个时间段，正是摘枇杷的好时节。”

来到林阖口中人少的地方客逢园，来这里的学生并不少，都是来摘应季水果的学生，熟练的使用手里的工具，取之有度，只是浅尝。

“这树怎么高？你要爬树？”陈歆舟抬头望向硕果累累的枇杷树。

“知道我和小动物的区别在那吗？”林阖向身边的同学礼貌的借来摘果器。

“你会合理的使用工具。”林阖看中树冠上最饱满诱人的一簇枇杷，扭转摘果器的锋利的一端将枇杷折落进网兜里。

“小舟，来试试看，可好玩了。”

陈歆舟将网兜里的一簇枇杷拿出，园子里成双成对的男女同学，配合默契，笑声遍布客逢园里的每一处，传进每一个同学的双耳里。

林阖用双手做容器，客逢园里的同学，没有认出陈歆舟，也不敢认出，毕竟帖子上严重警告，发帖人是林阖，学校里出了名的不好惹。

林阖站在陈歆舟的身边离得很近，将陈歆舟刚摘下的枇杷的外表皮剥开，自己咬上一小口先尝甜酸，要是甜再给陈歆舟尝尝。

陈歆舟柔和的目光停在林阖瞪大双目，眉毛上挑的表情上，“太酸了吗？”

“你尝尝！这是我吃过最甜的枇杷！小舟摘的枇杷就是不一般！”

林阖将自己尝过一小口的枇杷送到陈歆舟的嘴前，她没有拒绝，林阖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接住果核。

“是不一般，不是一般的酸。”

林阖精湛的演技，喜提奥斯卡最佳损友，陈歆舟被酸到五官扭曲，但还是咽下去，林阖得意忘形的笑哈哈。

林阖也忍受不住酸枇杷的味道， “这枇杷看起来甜，吃起来比醋还酸，是园林伯伯忘记撒化肥？打农药了吗？”

陈歆舟不信邪，从一簇枇杷上摘下一个，剥开表皮，后怕的咬下一小口。

“可能是下雨次数过多，导致口感偏酸，而且这枇杷还没熟，有点生。”

林阖把颜色金黄，饱满椭圆的枇杷挑出，剩下的酸枇杷她自有解决妙计。

“这个一定甜，不骗小舟，不骗你。”

林阖凭借多年的摘水果经验，将甜枇杷送进陈歆舟的嘴里。

欺负陈歆舟的趣味，林阖不知为何会后知后觉的心疼，陈歆舟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哪怕她被自己精湛的演技骗过一次，她也不会说自己一句不好的话。

“对不起小舟，我下次不逗你玩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没觉得你做错事情？你愧疚啦？”

俩人带着酸甜枇杷往顾老师办公室走，林阖点头轻嗯一声，成为陈歆舟没来由的笑点。

“至少你现在喂我的枇杷，我觉得很甜，这算功过相抵，不是吗？”

“对！功过相抵，小舟你多吃点甜，酸的也不能浪费。”林阖凑近陈歆舟的耳边，一个计划悄然进行。

“为什么迟到半个小时？教室里还没有你的人影？”顾老师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甩出一堆问题，明知故问的提问，她心中已有答案。

“我去找保安大爷要袋子，来办公室收拾回我的宝贝们。”

“你现在还敢骗我，当着我的面说谎？”顾老师去教室找林闲渟的路上，收到五楼语文组张老师的消息。

“我说的是实话！千真万确！”林闲渟将藏在校服内里层层叠叠的大麻袋抖散，这个袋子装下一个成人不成问题。

顾老师盯着林闲渟的眼睛，大拇指转动中指上的戒指，林闲渟从没见过顾老师摘下，顾老师名花有主，是那家好郎君？

“是我误会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一码归一码，顾老师最讨厌不说明原因就迟到的人。

“顾老师你可是老师欸，我没见过哪个老师说错话，会和学生道歉。”

这是顾老师第二次向林闲渟认错，第一次是上个星期林闲渟先心病复发回家休养，顾老师身为班主任，以没照顾自己学生为由向林闲渟道歉，向叶姨道歉。

“老师又怎么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勇于担当自己犯下的错误，不丢人，不承认才丢人。”

“顾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提前说明，不让您担心。”

“我希望你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有错，而承认错误，而不是为了得到原谅，勉强承认，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这样的认错并不会得到谅解。”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顾老师不再继续盯着林闲渟，偏过头将视线落在桌面上的双人合照上。

一米八高个的林闲渟垂下头，她有点不太开心的情绪，既然顾老师不想看见自己，林闲渟没再多说话识趣的离开。

“副班，你这是上那摘的枇杷，看着就好吃。”邓军看见林阖手心里捧着的枇杷，亮直了眼。

“来来，别客气，自己拿。”林阖将酸枇杷分给班上玩得较好的男生，顺带整蛊一下他们，女生要就从陈歆舟手上拿，后排男生酸出一整排的表情包。

“这比酸粉糖还酸！”邓军酸的面目狰狞，正打算吐掉。

“副班！好吃！我还要！”好吃酸闻名于全班的张为民，酸枇杷很符合他的口味。

“来来，好吃多吃一点不要浪费，不准吐！都给我咽下去！”

沈慈将手中的枇杷剥皮赶忙附和，“不是挺甜的吗？你们就是矫情，看张为民多爱吃啊！不许浪费！”

“小慈，其实他们吃的是酸枇杷还没熟，小阖说不能浪费，拿回班级里分着吃，会有人上当。”

后排男生咬咬牙将林阖手上的枇杷一扫而空，“副班，你好凶啊，我们吃就是。”

“说什么？我很凶？邓军你再说一遍？”林阖面带假笑，握紧一旁的矿泉水瓶。

“我觉得还好。”陈歆舟坐在位子上侧视的看着站在左边杀气腾腾的林阖。

“就是！小阖多么温柔的女孩子，你们这群家伙没眼力见！活该挨打！”

很少见林闲渟脸色冷淡，垂头丧气的回教室，沈慈一丝嗅出不对劲。

“咋啦？谁欺负你啦？我们帮你报仇？”

林闲渟摇摇头拿出竞赛试卷，自顾自的写，闷声不吭，过几天就要校内选拔，林闲渟对待这次竞赛格外看重。

经常与陈歆舟相伴学到凌晨两点，她答应母亲要拿出成绩，不然五一出游计划就要泡汤。

林阖解完气，欣欣然的回到座位，抬眼看向教室后排的时钟，快要下课了，可以动身前往办公室，视线转到陈歆舟的手上。

她正在做物理题，还是不要打扰，安静的等一会儿，拿出班内著名推理小说家邵怡最新更新的章节，林阖暗自感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轮到自己。

林阖暗自在心里将章节名念出，“第二十六章，被月亮隐藏起的罪证。”

一段不被认可的爱情，引发的人间悲剧，剧情跌宕起伏，反转不断，原来凶手就是目击者本人，一场近乎完美的犯罪，乌云散去，在月光的照射下显现，是他亲手杀死最爱的人，作为满月的祝福。

“小阖，小阖。”陈歆舟收起试卷，叫了很多声林阖才回复，她痴迷在小说当中，林阖浏览完的后劲很大，久久不能自拔。

“怎么啦？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邵怡最新写的推理小说，主角高智商犯罪，根据月相的变化，制造多起杀人事件，看得我毛骨悚然。”

陈歆舟对推理小说的感兴趣程度完全为零，她一般没时间看课外书，她的时间都留给课表上的课程，她认真的听林阖讲解。

俩人刚走下台阶，电话声就从林阖的口袋里响起，是顾老师的电话，俩人往回班级走，将顾老师念到名字的人叫走。

“林闲渟醒醒！顾老师找你！”

私人的高效休息法，闭眼十分钟让大脑保持冷静，休息好后继续做题，“顾老师，不想见到我，我不去。”

“你平常不要脸的劲呢？骂怕啦？叫你走你就快点跟上！”林闲渟扭扭捏捏，一不情愿的踏上前往办公室的路上。

同行的还要李明敬，林阖将陈歆舟护在身后，让李明敬站在自己的右侧，摆着一张冷脸，禁止李明敬来找小舟搭话。

“我们班目前只有叶臣一个团员，我向团委会推荐你们四个人，下周四参加入团考试，都用心准备一下。”

这让林阖与林闲渟有点吃惊，身为叶臣的同班同学再清楚不过叶臣是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得手，俩人仗义执言还被老妖妇狠狠地羞辱诋毁。

“这里是团员知识要点，一人一份，通过后还需要面试要唱团歌，誓词必须要背的滚瓜烂熟。”

“还有一份，我下周有事情，班长等叶臣下周二回来给他，提醒他参加周四一年一次的团员考核。”

林闲渟躲在林阖与陈歆舟的身后，林闲渟被顾老师停职的事情，全班知晓的人不超过七个。

“我反对！我和叶臣不共戴天！”

“明敬，那这件事情交给你，你回去和同学们说明早九点要体检，都早点休息。”

“明天我要去杭韵中学听课，晚上才回来，班级交给你们三个人管理，出什么急事先和魏老师说。”

顾老师从一旁书柜里取出全班的体检单交给林阖，轻声细语的说，明早再发避免遗失，而后俩人告别离开，林闲渟不幸的又被留下。

“你躲在林阖身后以为我看不见你，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林闲渟骨子里的犟脾气，暴露无遗，“是您自己说不想看见我，我谨遵师嘱。”

“检讨书呢？班长不当了？是谁高一开学当天，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够胜任，现在这样，是对我有意见？”

林闲渟将自己的检讨书随身携带，原是上节课就要递交，无奈被顾老师赶走。

“我没有，我承认我不应该对同学大大出手，让事情火上浇油。”

“但我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对待伤害过自己，伤害过周围朋友的人，还要违心交好，我做不到。”

“我见不得我的好朋友受欺负，我做不到时时刻刻保持冷静，我就是一个会情绪化处理事情的人，我当不好班长，我主动申请撤销职务。”

林闲渟面无表情将校服上的校牌摘下，轻放到桌上，带走自己的东西，鞠躬告离，扛着麻布袋子离开。

高一三班 林闲渟（班长）華清书院

顾老师默然不语，视线停留在林闲渟的校牌上，她和自己的性格太过相似，她像是十年前意气风发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顾老师翻开检讨书一字一句的浏览，拿起红笔在空白处写下几个字，驳回申请。

林阖草草的翻看手心里的知识点，这算得上是林阖埋在心里小小遗憾，现在终于有机会填满，她有种说不来的喜悦。

“哟，你今天怎么快就出来啦？”林阖注意到林闲渟胸口上的校牌不见。

“我现在一身轻，是个庶民。”林闲渟从校服内兜里拿出另一个备用的普通校牌戴上。

“不当啦？你别忘了你不当班长，还有学校里的职务等你。”

林闲渟一想到自己被侥幸选中，笑声就抑制不住，到底是谁放的水，想也知道，不想也知道，这职位只是一个荣誉称号，权利都被分出去，要做的事情极少，清闲的跟养老一样，还有学校的助学补助。

“你有时间笑话我，还不如先心疼舟舟，舟舟可比要我忙，我能当上少不了水。”

陈歆舟在一边聆听，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陪林闲渟去尝试，这算是意外收获。

“有水分怎么了？没水分才奇怪。这是校领导审批通过的名单，校长在常素清与你之中选的你，还水分？你莫要说校长听过你的江湖名号。”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一回世外高人，没告诉你？”

“我和世外高人闹掰了，没来得及问。”

林阖推搡着林闲渟回去拿走她手上的麻布袋，里面的快递不少，“回去言和，解决问题，听话，别犟。”

将昏暗的寝室复明，林阖略带好奇的解开布袋，气锤、眼罩、冠冕……

“看看闲渟这家伙花那么多钱，买什么东西，这是啥？”

林阖流水似的零花钱，铁打不死的林闲渟，不免感叹，还好自己兜里不俗，不然真会被这个败家子，败的只剩下一亩三分地。